10 惊艳（1 / 1）
“你当真这么酷得摆了你的新上司一道？行啊，顾乔，你就不怕他报复？”
林若谷躺在自家的沙发里，拨着芒果皮，一副惬意之极的模样。
咬了一口果肉，她接着念，“我看他人挺好的啊，上次不顺路还送我回警局了。这年头，像他这样长得帅，还肯做善事的人可不多喽！”
“要不，你以身相许得了？”顾乔瞥了她一眼，反问。
一听这话，林若谷赶紧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是个感情上很专一的人。再说，以我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他八成是对你有意思。不然你说人家这么关注你是唱得哪出啊？要不，你下次直接点，干脆就问他是不是想追你得了……这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么，根本用不着我们在这里猜了。”
“看来那天你还真该给狗扑，瞧你这不吐象牙的嘴。你就别给我出馊主意了，我的事情呀我自己可以搞定。好了，不和你扯嘴皮子了，既然你的腿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我一会还有约，就不陪你唠嗑了，你自己在家慢慢养吧。”背好背包，顾乔就站了起来。
“该不会是和俊雅不凡的韩总有约吧……他可是只蓝筹股啊……”关门的时候，顾乔还隐隐约约听到林若谷在客厅畅想到咯咯发笑的声音。
俊雅不凡？
顾乔舒了口气，想想自从那晚之后，她还确实很久没有再遇到这位“俊雅不凡”先生了。似乎，他也出差去了。
下午三点的天空之城并不算太热闹，稀稀拉拉地坐着几对谈情说爱的小情侣。顾乔一进门，服务员就殷勤地上来招呼。
“呀，是顾小姐啊，是坐老位子还是？”
顾乔礼貌性地笑笑，“老位子吧。”
坐下没多久，服务员就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也是按照老规矩，一杯热咖啡，一杯冰水。
“顾小姐又来寻找灵感了？”一抬头，顾乔看见老板娘张姐端了份水果拼盘，掀开包厢的水晶链子走了进来。
“来，这是张姐送你的，不许再说不要。另外这是VIP卡，拿着，以后带朋友来玩，张姐给五折优惠。”
“那张姐岂不被我吃穷了？”顾乔推脱了几次没推掉，只得笑呵呵地接过卡，“只要张姐以后不提不收钱的事，其他什么都好说。不然我还真得重新再找地方了，可放眼全市，大概也找不到第二个和这里一样舒适的咖啡厅了。关键是离我住的地方还这么近。”
人与人之间，或许冥冥中还真存在缘分这东西的。
顾乔第一次来这28楼咖啡厅的时候，只是单纯地想找个离“融侨沁邸”近一点、可以安安静静喝咖啡、画画的地方。谁想第一次来就遇到咖啡厅的老板娘和她家的室内设计师在争执。
张姐虽然不专业，可看着设计图纸总也不满意，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对方显然是老行家了，解释起来专业术语一个接一个轮番上阵。
“不管你怎么说，这么装潢就是不可以。”最后张姐急了，直接给了这么结论。
“那也成，您要是想要换设计的话，我们得另外再收费。”对方也毫不含糊。
“你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顾乔冒了出来。
“客厅、餐厅的灯光设计采用了展览馆的展区模式，从视觉效果上看确实不错，但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不但耗能，而且似乎太夸张了点；卫浴间的设计虽然看起来很简洁大方，不过排水管道方面就有点欠缺了，而且好像没有考虑到智能布线，以后要是想在卫浴间装个电话、电视什么的，恐怕是不可能了……”同行看同行，毛病自然越看越清楚。
“小姐，你不懂请不要瞎说。”顾乔一兜底，人家设计师显然不乐意了。
“这位小姐，你接着说。我老觉得设计哪里不对劲，可又总是说不上为什么，正好，你在这可以帮我言传了。”
顾乔看了眼张姐，略微犹豫了一下，直接就给出了专业的意见，“首先射灯太多，虽然它们看似瓦数少，但却能在短时间内产生高温，时间一长易引发火灾；其次，客厅玄关设计太复杂，复杂化不利于卫生清洁，时间一长，反而会影响美观……”
一口气，她真把毛病抖了遍。
遇到顾乔，显然那两个设计师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位不仅懂设计，还懂法律。
总之，顾乔一个路见不平，不仅帮张姐把尾款给退了，还热心地给她介绍了林菲。自此之后，每次顾乔来，张姐就把她当贵客一样招待。
“好了，张姐不和啰嗦了，不然就妨碍你构思设计了。另外，替我谢谢林设计师，说她的设计稿我非常满意。”简单寒暄了几句，张姐就退了出去。
看着张姐走出去，顾乔看了看手表，算算时间，觉得徐新也应该到了。拿起手机，她拨通了对方的号码：“我说徐大哥，你人在哪呢？”
“顾乔啊，我正打算打电话告诉你呢，我今天恐怕来不了了，我女朋友下楼的时候把脚崴了，我这会正陪她在医院打石膏呢。”
“严不严重啊？”顾乔一听，赶紧问道。
“医生说好好休息的话，大概几周就能走路了。那个玛莎施瓦茨的作品集，我明天直接给你送到TU前台吧？”顾乔旋即说好。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护士叫号的声音，没敢再多聊，她就挂了电话。
本想好好看看玛莎施瓦茨的作品集，寻找些“环城公社”的设计构想，现在看来，只能等明天了。打开速写本，顾乔想索性出门的时候往背包里一小本速写册子，不然这一下午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做了个深呼吸，顾乔躺倒在沙发里试这勾勒“环城公社”的景观设计草图。可望着天花板呆看了半天，竟然一点想法也没有。起身，她走到另一侧的落地玻璃前，不禁暗暗嘲笑自己：难道还非得到了晚上才能与灵感邂逅？
窗外的天空不时什么刮起了小雨，脚下的这座城市在淡淡的雾气下显得迷蒙而安静。一下子让她原本浮躁的心静了不少。
一眼望去，远处高高低低的楼群错落相连，模糊而朦胧。相比较而言，近处“融侨沁邸”的别墅群则清晰醒目得多。一群急急归巢的白鸽结伴从眼底掠过，然后消失在了灰朦朦的天际。一种从未有过的惬意舒适之感登时涌上了心头，脑中灵光一闪，顾乔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急急转身，拿起画笔，可鼻尖刚抵白纸，水晶帘就被掀开了。
“这位小姐，和你商量个事，能不能和你换——”
顾乔蹙眉不耐烦地看向水晶帘子，眉宇间霎时拢起一股杀伐决断的怒气。好不容易得来的灵感，还没来得及画出来，这一打扰，似乎又都成了虚幻的泡泡。
她面色严肃，一脸被打扰到的不悦。
站在门口的人在看清了她的面孔之后，直接毫不收敛地笑起来，“我当是谁呢，一个人坐了四个人的小包间，原来是我们顾大设计师啊！哟，您这出国镀了一层金，看来找了份不错的工作么！”
顾乔也意外，她居然会在这里遇见赵琳。
她不傻，当然一下子就听出了赵琳的言下之意。
起身，她站起来，白了赵琳一眼，“真抱歉没能让你大发慈悲之心，目前来说我还不至于穷困潦倒到三餐不济，起码在这里喝个咖啡的钱还是有的。至于我消费的是几个人的包间，我想应该轮不到赵琳你来管吧！”
以赵琳和符杏琪的交情，她会这么说，顾乔一点也不诧异，因为“顾乔家境贫寒，父母工作贫贱”这句话最初就是从符杏琪嘴里传出来的。
她没想到的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大家竟还对这句话念念不忘。
气氛一下子显得有点尴尬，顾乔显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更何况赵琳刚把她的灵感给吓没了，她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而赵琳呢，端着大小姐的架子，一副没理也不饶人的架势。
两人就这么站着，直直地看着对方。
今天是建筑系聚会的日子，大家在饭店吃完饭就坐电梯上“天空之城”随便坐坐。谁也没想到，就这么狭路相逢了。
班长老梁看到顾乔的时候又惊又喜，“什么时候回国的啊，怎么都不和大家伙联系啊？”
稍稍缓了缓面色，顾乔呵笑一声，“才回来没多久。”
“我们今天班级聚会呢，现在又在这里遇见你，好巧啊！走吧，和大伙一起K歌去？”说完，梁齐侧身望包间内探了探，“还以为你佳人有约呢，既然没人，不许说不去啊！”
“我看还是算了吧，老班你又不是不知道，顾乔是不会唱的。你叫人家去陪唱，那多没意思啊！”伸手甩了甩长发，赵琳酸溜溜地开口。
不会唱？还真是一语双关！
“怎么说老班长的面子总是要给的，放心吧，梁齐我去！”略去了赵琳诧异的表情，顾乔直接收拾起了东西。
不出顾乔的意外，K歌房的大包厢内，不仅坐着符杏琪，还坐着陆谦。
当然，赵琳同样也没有让她失望，期间一直不停的邀请她点歌、唱歌；所谓投桃报李，顾乔也没有让赵琳失望，凡是此类邀请都一一婉言谢绝了，给足了她嘲笑的契机。
海子说，上帝要毁灭一个人，必先让他疯狂。
唱完歌去吃自助晚餐的路上，赵琳不出顾乔所料，一路尽是对她夹枪带棒的嘲讽。
“我就说她五音不全么……”
“还好她有自知之明，要真唱了那才好笑呢……”
“……”
看来，她离疯狂也不远了，顾乔想。
自知之明么？顾乔轻微摇了摇头，她只是一向低调而已。
不过今晚，她可不再预备低调了。
整个晚上，谁都看得出来赵琳一直在针对顾乔。先是当着符杏琪和陆谦面问她有没有交男朋友了，要不要她帮忙介绍几个；接着又毫不客气询问她留学、工作的情况；最后，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唱歌的问题上来。
“顾乔，在我的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听你唱过歌。你难道就真的一首歌都不会唱吗，不至于吧？”
“她唱过的，只是你没有听到罢了。大二期中考试过后的一次班级聚会上。”
顾乔有点诧异符杏琪如此精准的记忆。想来凡事自己出糗的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那次班会前，陆谦说想听她唱歌，于是她就答应了。可临了重感冒，结果第二天全系都知道她是个五音不全的家伙。
年少懵懂的时候，或许总会有这么个人，让我们为他犯贱很多年。
可现在，我们已经长大了。
放下刀叉，顾乔站起来，刻意忽略了陆谦眼中的晦涩，扭头她看了眼自助餐厅中央正在演唱的吉他手，然后笑意融融地看向赵琳，用轻柔悦耳的声音问道，“既然赵琳你这么想听我唱歌，我再拂你的意似乎也有点不近人情了。你看我借用他的吉他弹唱一首，可以吗？”
“好啊！”赵琳一听，马上鼓掌，“这可是你说的。”
顾乔看了眼符杏琪，然后又慢慢移向赵琳，“我说的，丢人也不会丢到你头上，放心吧。”然后，她就在大家的错愕中潇洒地走上了台。
因为接下来没有人点歌，吉他手很大方地就把他的吉他借给了顾乔。顾乔试了试音，悠扬的吉他声便响了起来，随后便是轻柔的歌声。
“This lonely road I am walking on
Where did it begin Where will it end
And when the dark night comes
Who will save my soul
……”
陶子恒一走进餐厅，就被这清新纯美略带空灵的嗓音给吸引住了。他正好奇餐厅什么请来了外国歌手，抬头望台中央一看，不禁一怔，“是她。”照例T恤牛仔裤的装扮，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拨通了韩靖扬的手机，他嬉笑地说了一句：“别挂电话，请你听一首Night Prayer的现场版，保证你不会后悔。”
顾乔唱完，原本哄闹的大厅早已一片安静。不少人放下刀叉，齐齐看向了她这一侧，更有人拿着小费上来请她再唱一首。
她笑着道了实情，谢过了吉他手，然后落落大方地鞠了一个躬，说了句“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便把麦克风归回原位。
多少人能拥有愉快的夜晚她不知道，不过有一个人肯定快活不起来了。
回到座位，顾乔发现，赵琳的脸色相当难看。
“顾乔，深藏不露嘛！”
“何止啊，简直惊艳啊！”接过梁齐的话，另一个老同学感慨道。
对于这些赞扬，顾乔只笑笑，道了几句谢谢，并没多说什么。
灯光下的她，从容地拿起刀叉和老同学们边吃边聊，举手投足间，优雅而不失率真。似乎这才是最真实的她。陆谦看着这样的她，一时间晃神，直到身旁的符杏琪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水杯，站起身，朝顾乔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