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天下第一学府(1 / 1)
“一我爹过世了。”先皇驾崩已满半年。
“二我祖上三代没做官。”都是皇帝。
“三封嗣还真没有。”都是皇帝老爹封别人。
赵丹凤搔搔头:“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一帮人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呿,原来是个纸老虎。”口气还这么大,胖监生冷笑。
邵泉很失望,原来是个没背景的家伙,他也懒得多管闲事,甩甩手走开。
“新来的,你知不知道外地的官员到了京城,都要上贡?”
“宫里每年接受地方进贡的贡品数目先皇都有规定,这我知道。”
“哈哈,”胖监生笑道,“他以为我在说皇帝。”
“是个傻缺吧。”
“喂,你小子别装傻,我们说的是地方官员进京都要给丞相大人太傅大人将军大人进贡,同理,你来到国子监,你敢不拿点东西出来跟我们吴哥表示表示?”
赵丹凤脑海里忖度一阵,父亲在世的时候朝中的确有过一个叫吴坤的太傅,这胖子十有八九就是他孙子辈儿的人物。
好啊,爆了你爷爷的真身,看我回宫让母后皇兄怎么拾掇你个兔崽子。
那姓吴的胖子见她迟疑不答话,把脸一沉,要叫人来收拾她,不料赵丹凤拱拱手,笑眯眯地道:“我来得仓促,没带什么好玩意,等过几日家里下人来探我,定准备件好礼物给你。”
吴胖子听得将信将疑。赵丹凤又问邵泉:“班长吧,我的宿舍你排哪儿了?”
“天甲一号房。”
赵丹凤背着书箱和行李去了,剩下邵泉在原地阴笑。
哪里冒出来的穷酸,口气这么嚣张,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官的少爷,原来是扮猪吃老虎的骗子,这次给你安排到天甲一号,教你知道什么叫做真老虎。
赵丹凤一路走着,不时有人询问她住哪间房。
不知为什么,那几个问问题的听见“天甲一号”,脸色都是变了变,收起笑容不再说话,讪讪地回房去。她心中暗自诧异,却也不多问。
天甲一号房在东厢最靠里的一间,三面环着水池,只有一面连着走廊和二号房。赵丹凤抬头望了望头顶上“天甲一”三个字,心里一阵舒服,推开房门——
迎面飘来一股酒香。
监生守则第六十九条就是不能酗酒。
赵丹凤没多在意,踢开脚边两个走进去。
视线游去,房间不大,一座衣橱,一张摇椅,一张大床,临水靠窗的墙上挂着棋盘。
她转身回头,对面靠墙也有一张佣人床,不过既不靠窗,而且也要小得多。
两张床中间应该再设一张屏风才是。
她在心中规划着要摆放屏风的位置,那个位置恰好被一张楠木条案占住,案上摆着官窑烧制的雕花炉瓶三事,白玉盅,西凤酒,这几样物事,件件不输给自己的寝宫。
行李收拾安顿好,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凑到嘴边,只听门闩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人走路像在腾云驾雾,每一步都要滑出半尺,再打个旋儿,一看就是喝高了。
赵丹凤看着真替他心慌得很,指不定他什么时候跌倒。
男子仰起头,倒转酒壶咕咚咚地往喉里灌着,醇香甘洌的酒汁溢出他口中,沿着绵延柔和的唇线一直滑过滚动的喉结,湿漉漉地浇着领口衣襟。
“这位同学,请问……”男子打了个酒嗝,转过脸来,缓缓吐出一口酒气,赵丹凤被熏得头晕目眩。
“嗯,很面熟啊。”
凤眸含春,唇角轻笑,容颜如火焰一般夺目,衣艳人更艳。
“是你!”赵丹凤失声道。
这人,不就是入学那会在集贤门门口遇到的那个对她上下其手的臭流氓吗?
流氓的眼神如流云一般轻飘飘在她脸上扫过,从她手里接过酒杯饮尽,颇为不经意地道:“是你。”
“你来干什么,我都说了不用还钱了。”
“还钱?”对方略有一丝迷惑,半响回应,“哦,你不说,我倒忘了。”
“那你还缠着我干吗。”
流氓随意地拢了拢头发,微微倦意的眼神看着她,不知怎地却更加妖娆妩媚,赵丹凤被他看得小心肝颤悠悠,不禁倒退两步,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爽:“这里可是国子监,擅闯别人的房间,若被告到监丞大人处,是要受罚的。”
“嗯,不错,”流氓摇摇晃晃地走近一步,“我记得《监生守则》第六十三条上有这么写。”
“你知道就好……喂喂,放肆,我喊人了!”
流氓的右手已经搭上她的肩膀,口气里半分慵懒半分轻谑:“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在赖在我的房间不肯走?”
赵丹凤僵住了。
她回头看看房间内一大一小隔空相对的两张床,这才反应过来:
那张小床不是佣人的,而是她的;这房内的一切也不是为她而设,而是这个臭流氓的;而眼前这个臭流氓也不是臭流氓,而是她今后要相处三年的——
舍友。
即便悲痛欲绝,这种时刻也需要冷静。
赵丹凤从流氓手中抢过酒壶,给自己灌上一大口。冷静。
流氓瞧着她手指尖抖索索的样儿,笑道:“也罢,看在你借钱给我买酒的份上,请你喝一杯。
“你叫什么名儿?”
“叫法无所谓,”流氓把酒杯凑过去,“给我也倒一杯。这里的人都叫我师兄,要么老陆,关键是我就这么个人,你随意。”
赵丹凤心想,他随意我却随意不得。我堂堂公主跟这么个粗俗的地痞流氓住一屋,传出去恐怕莫说霍容,这辈子都别想有人要了。
“续杯否?”没等她说个不字,流氓又捧出个酒坛子。
赵丹凤推辞了半天拗不过,眼看流氓晃晃悠悠嗝着酒气儿,心料他快要醉了,不如先陪他过几盅,把这家伙灌醉自己也就安全了。于是跟他两个人笑眯眯地推杯换盏,熟得跟认识了十几年似的。
流氓一面仰头灌酒,一面凤眸斜飞地扫视双颊粉红的赵丹凤,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笑意似有若无。
赵丹凤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比如流氓号称“千杯不醉”,绝非浪得虚名。
一股热力在腹中上升开来,她的视线也开始朦胧,眼前笑嘻嘻的流氓影子,渐渐也从一个变成两个。
“再来一杯!”
“小老弟,你喝多了。”
进入酒醉模式的赵丹凤大剌剌地扑身过去要抢他壶中酒:“喝多的是你,你看你,马上……就要倒了。”
流氓笑盈盈地兜住她的脖颈意欲阻拦,赵丹凤不防,身子一弹,撞在他胸口,两个人重心摆荡,身体交叠仆倒在地。
男子的呼吸仍是那么怡人,或许是因为这房中久点花蕊夫人衙香之故?丹凤的头脑眩晕过后一片空白,她带着贪意又深吸了一口气,无意中又离男子滚动的喉结近了一寸,柔红的唇瓣几欲触到对方耳垂。
“你好香啊,小哥。”
两颊晕红的赵丹凤,成功进入酒疯模式。
流氓被调戏,这还是第一遭,对方的眼神里飞快掠过一丝惊诧,但又随即化为一抹笑意:“我不仅仅是香而已唷。”
她抬头,恰好撞上流氓笑意浮荡的眼眸,这才猛然警醒。
扑,扑倒了……
这还是头一回趴在男人身上,而且是以这么暧昧的姿势。赵丹凤的酒意也一下子清醒许多,她有些慌乱地支起手臂,一双手按在他胸膛,呼吸都在颤抖。
这流氓的胸膛很坚实,被她不意间扯下来的那一截衣领,半露着他诱人的锁骨,修长的脖颈,玉白的面容,摄人魂魄的眼睛挑逗似的凝视着她……这么近距离观察,平心而论,单纯从外形来看,这流氓还真是万里挑一难得一见的极品男人。
赵丹凤全身一股电流通过,脸上火烧蔓延:“这,误会兄弟,这是个误会!”太傅说得没错,万恶淫为首,贪杯其次。
“故意的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
“故意的吧。”
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触感微凉,干燥柔和。另一只手则轻轻摁住了她的后脑勺。
“你,你要干什么……唔!”
流氓摁下她的头,贴上了她的唇瓣,在她娇艳柔软的红唇上碾磨吸吮,赵丹凤惊得睁大眼睛。
她自小随着皇兄骑马射猎,也积攒了两下子功夫,找了个空隙抬起膝盖对着流氓裤裆想给他一脚。
流氓早有防备,两腿一夹一绕,藤蔓似的把她缠得死死。笑容也从清淡转而邪佞,热辣辣的目光盯得赵丹凤双颊滚烫。
赵丹凤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反而变成在男子胸口挑逗般的磨蹭,让两个人的身体贴得更紧密。
贝齿被流氓来势汹汹的舌头撬开,纠缠,碾磨,嬉戏。
这荡人心魄的感觉前所未有,她不禁心跳加速,喉咙里溢出一丝呜咽。
她无意间发出的声音,如棉絮一般轻软,更像是挑逗般撩拨人心。
那流氓也是身体一震,自觉腹下涌起一股火热,离开了她的唇瓣,露出一个斯文的笑容:“你好甜啊,老弟。”
这话听来,简直是故意还她的一击。
流氓也就是这意思,谁叫这丫头一上来,就先调戏他的?
自己就算是个流氓,顶多调戏一下良家妇女,这浪娃儿倒好,一上来先扑倒流氓。
采花大盗也有被当花采的一朝,啧啧,新鲜。
流氓想着便浮起一丝笑,又在那甜如蜜糖的小嘴上啄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