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自杀（1 / 1）
“什么？”我问。
他转过身，掐住我的喉咙，咬牙切齿的说：“你还想要什么？”
我的脚渐渐离地，拼命捶打他的手，却毫无用处。在我脚尖快到完全离开地面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我，一把将我推到在地上，愤怒的说道：“原来你们真是一伙的！他让你来的对不对？你们到底还想要什么？”
“我真的没有！”
“我都看见了，是他送你来的，你还狡辩？” 他怒火中烧，烧红了他的双眸。
我很想赌气的说“是”，可是想到季太太乞求的目光，我又于心不忍。我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是他送我回来的，但是我和他们绝不是一伙的。我知道泰兴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脱不了关系，不过我犯的错我一定会承担，你放心吧！”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笑出声来：“你承担？你凭什么？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吧？”
我从地板上爬起来，说：“反正，我一定会帮你！”
“帮我？”他歇斯底里道：“我才不要你的施舍！”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并不是为了你！”
凌晨两点，街道上看不到什么人，可是仍是很亮堂。北风啸啸，我呼出的气体进入空气里，都化成了白色的烟雾。这种刺骨的寒冷冰冻了我的头脑，使他变得迟钝，没有足够的力量再去想那些痛苦和忧伤。
突然，Guns N’ Roses的《Sweet Child O’ Mine》响起，是我的短信。
“蓁蓁，当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就要和你说再见了！其实我早就知道念阳是什么人，但是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害怕失去他。我背叛了你，可还是没能留住他，他最后还是要离我而去。他不爱我！在这个世界走了一遭，快乐和痛苦我都经历过了，现在我累了、倦了，只想离开去另一个地方，只是我不知道那里会是天堂还是地狱。像我这样背叛朋友的人是该下地狱的吧？蓁蓁，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忘了我！忘却是获取快乐的唯一方法。再见了，蓁蓁！爱你的一彤。”
我的手早已冻僵，全身都不住的颤抖着。我不断的回拨，却一直无人接听。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找她，不知道我该找谁帮忙，也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心急如焚，完全乱了阵脚。这时，我的电话再次响起。我充满希望的接起：“喂，一彤？”
“是我，孟蔚风！你睡了没？”
我没有时间去问他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也没有时间瞻前顾后的去想对方是谁，我像是一个危机时刻抓到救命稻草的人，乞求道：“带我去找一彤！”
“你在哪？”
“常青路。”
“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去找你！”
我只能站在原地不停的拨打一彤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我的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呐喊：一彤，不要啊，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孟蔚风终于来了，他将我塞入车中，带着我在茫茫黑夜中寻找一彤。我们去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可是还是找不到她。时间拖得越久，我的心越害怕，原来即将永远失去一个好朋友的感觉是这样难受！惊恐不安却又无能为力。
在我近乎绝望的时候，我的手机终于终于响了，是一彤！
“一彤！”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您好！请问您是这部手机主人的亲友吗？”
“是。”我的心迅速下沉，不良的语感席卷全身。
“您的朋友刚才跳楼了，现在已经送往医院！”
我近乎晕厥，手机从手中滑落。孟蔚风问：“蓁蓁，你怎么了？”
我声音微弱，回他道：“快，去医院。”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们一彤已经去世了。她是从19楼的公寓跳下去的。有一个男人坐在手术室外的地板上，目光呆滞，纹丝不动。
“念阳，你怎么在这里？”
念阳？肖念阳？原来他就是利用一彤、背叛一彤、导致一彤自杀的男人！
我走过去，抓住他的衣襟：“你就是肖念阳？是你害死一彤的！”
我拼尽全力，不断的捶打他：“都是你！都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他对我的打骂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傻掉了，任我处置。孟蔚风将我拉开，拥我入怀，安抚我道：“蓁蓁，好了好了，不要这样！”
我这才记起，孟蔚风和肖念阳是一伙的！我奋力推开孟蔚风：“你在这装什么好人？！你们是一丘之貉！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我觉得我都快站不稳了，孟蔚风过来扶我。我憎恶的甩开他的手：“把你的脏手拿开！”
他听话的拿开了，继续说：“蓁蓁，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语气坚决。
从医院出来，我上了一辆计程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迷迷糊糊的报了一个地址，然后就坐在车上默默地流泪。
司机师傅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应该是看多了我这种午夜搭车，还不停流泪的女人，已经熟视无睹了。
车停了，我往窗外一看，这里不是季嵘浩的公寓吗？我怎么会报出这个地址呢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伤悲的时候想到是他呢？
我下车，走上他的公寓。他还是没有回来，餐桌上的菜早就凉了，我也没有力气收拾。我抱膝坐在沙发上，等待。等待，是我一贯的姿态。等待他，等待黎明，等待伤痛过去。
早晨七点。季嵘浩回到家，看到我之后，面若冰霜：“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的泪早已流干，我呆呆的看着他，幽幽的说道：“一彤死了！”
他怔了一下，说：“她活该！”
我没有料到他会这般无情，难道只要是与他无关的人，他都一点恻隐之心都不会有吗？他怎么这么可恨？我冲过去，掐住他的喉咙。
他将我推到在地，吼道：“你疯了？”
我坐在地上，苍凉的笑道：“我倒希望我疯了！可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清楚的知道，是我害死了一彤！要是当初我多关心她一点，要是我早点见见她的男朋友，要是我早点识破肖念阳的真面目，她就不会走到自杀这一步！绝不会！”我握紧拳头，用力砸向地板，任那种火辣的疼痛感穿过骨髓。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要是你真的觉得对不起她，就远离这一切，好好活着！”
“远离？”窗外天气阴沉，一如我心。
“我已身在棋局，出不去了……”
他猛的将我从地上拎起来，睁大了眼睛瞪着我：“我让你离开，你听明白了吗？”
我沉默的看着他，他咆哮：“走！走啊！”
我却还是不动，我知道我根本走不掉，根本逃不了！
“你不走是吧？好！”他推搡着我出去，然后将门关上。
走出季嵘浩的公寓，我打电话给孟蔚风。
“蓁蓁，你没事了吧？”
“你答应过我的事还算数吗？”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一定会办到！”
他以前也给过我承诺，可是后来不也违背了吗？可此时我除了再相信他一次，别无他法。这是一场交易，但是除却我自己慢慢枯萎的身体，我又有什么筹码呢？
这段日子，我都窝在宿舍。一彤的离去让我的心更加孤寂，我感觉力不从心，只能在被动的煎熬中等待着最后的结局。泰兴和扬名之间的斗争外人其实根本不能知晓，每天关注那些报纸杂志和广播新闻，我却还是搞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我倒是从新闻里得知了陆云毅和白洁结婚的消息，他们婚礼从简，我并非在受邀人之列。
想到泰兴和扬民，我心烦意乱，于是准备出去透透气。刚下楼，就看到前方走来一男一女，那女的似是和我住同一层的，而那男的不正是我的高中同学庞雄吗？孟蔚风那次因为那道数学题误会我，我准备找他解释的时候，就是他在一旁给我添乱，奚落我，还骂我“泼妇”。虽然孟蔚风和他关系很好，我们却一直不待见彼此。
那个时候真是单纯啊，烦恼只是来自于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我老远就冲他笑了起来，他先是木木的看着我，后来终于认出我来，喊道：“叶蓁蓁！”
“好久不见啊！”
我与他寒暄了一番，他向我介绍了他身旁的女孩，说是他的女朋友。
那个女孩上楼后，他笑容渐渐敛起：“孟蔚风回国了，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们见过。”
“见过了？你们还有没有可能？”
“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淡淡一笑：“我记得从前，你并不喜欢我和他一起。”
他显得有些尴尬：“哪有？”
我一笑置之。他却认真的对我说道：“我们前段时间见过了。他还爱你！”
“我不想说这个。”
“你恨他？”
我不语。他继续说：“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当初他离开你是有原因的！”
我激动地说道：“原因？什么原因？他只不过是为了他自己！”
“叶蓁蓁，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还是这么个急脾气！你能不能先听我说？”
我侧过头，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徐徐说道：“孟蔚风当年和杨梓依一起出国留学，其实都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