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感情滋味（1 / 1）
熊瑜燕眼眶发红，低着头把菜放到桌上。“我去盛饭。”她转身去盛饭，走到厨房里时偷偷擦了擦眼角。生老病死是不能逃避的现实，谁都会有那么一天。只是希望它来得别那么快……
“爸，你也吃饭。”
老熊还在咳嗽，有时还会有痰。对着熊瑜燕盛开来的满满一碗饭，他一口也吃不下。
“爸，你怎么不吃？”
“年纪大了，没胃口。”
“爸，你别把药当饭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熊瑜燕夹起一块麻油鸭放到老熊碗里。老熊只是笑着摇头。
“真没胃口。”
“好歹吃一点，你不吃我也不吃了。”熊瑜燕把筷子一放。
老熊立马拿起自己的筷子：“我吃，我吃，你也吃啊。吃了饭才能吃药。”
“爸，你都吃的什么药，也不见好转，打电话来都听到你在咳。”熊瑜燕也没有胃口吃饭，但她不想让老熊看出来，只好勉强吃着。
老熊说：“都是医院里配的药。”
“爸，医生说您是什么病了没？”
“就是肺——就是气管炎知道吧，慢性气管炎。医生说老年人很容易得这种病。”
“爸，您还妻管严呢！真是。年纪大了，体质下降，什么毛病都会找上身。爸，你就是老抽烟的原故。早叫你把烟戒了，你也不听。”熊瑜燕嘴里说着责怪的话，心情很低落。
晚上熊瑜燕就住在家里。习惯晚睡的她不会这么早沾床就睡，闭着眼睛瞎想，想她的小说，想她的男人。东想西想更加睡不着了，想着还是给Y君一个好结局吧，现实生活中不能实现的事，只能让小说去实现。
熊瑜燕手指发痒，很想敲键盘。她没把笔记本电脑带来，码不了字。家里的电脑早已被各种病毒侵害。
快到半夜时，听到老熊在咳嗽。老熊消瘦了很多，饭胃口也不开。说话时还有些气短，经常在喘气。除了中药，熊瑜燕还在家里看到很多西药，大多都是空瓶子。上面写着都是治肺病的。
老熊说他是气管炎，为什么要吃治肺病的药？熊瑜燕越想越睡不着觉。起来去喝水时经过老熊的房间，里外的光从门缝下渗出来。熊瑜燕呆呆在站在门前，这么晚上，老熊还没睡吗？
“爸爸？”熊瑜燕敲敲门。里面没人应她，她心惊，连忙开门，看到老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爸爸！”熊瑜燕以为老熊出了什么事，心揪到了嗓子眼，才看到老熊翻了身，悬着的心才放下。
老熊只是睡着了。她还以为……真傻。眼泪不听使唤又从眼角里跑了出来。看到床边地一掉着一些照片，她把照片捡起来。
熊瑜燕看到照片时哽咽了。这些照片都是老熊和熊瑜燕的。一张是熊瑜燕出生后百日时在照相馆里拍的，还是黑白照。还有一张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熊瑜燕小时看到过这张照片，也是她唯一能看到她妈妈的地方。
熊瑜燕早已忘了她的妈妈长什么样子，呆呆地看着全家福时，突然想到那时老熊一定很幸福吧。慢慢地熊瑜燕长了，读小学时的照片、中学时的照片、高中时和大学毕业的照片。熊瑜燕考上大学时，老熊做了一桌好吃的给她，说在外读书，没有家里吃的好。说自己乖女儿有出息，考上大学，是熊家的骄傲。
熊瑜燕眼泪往下流着，老熊对她的期待恐怕都没有实现吧。老熊希望她有一个好工作，一个好归宿。可是她的工作一般，不上不下。她的归宿——熊瑜燕想到了余家明。那个男人到现在也没打一个电话来。恐怕正忙着陪杨小姐吧。真可笑——
她吸了吸鼻子。她是个不孝的女儿，只知道拿钱给老熊，却忘了老熊最想要的什么。熊瑜燕的声音把老熊吵醒，看到她在，老熊干笑：“乖女儿，这么晚了还没睡呢？跑爸爸房间里，是不是想爸爸了？”
“嗯。想爸爸了。”
熊瑜燕坐到老熊被窝的另一边。小时候熊瑜燕经常和老熊一起睡，到了小学时再也不肯和老熊睡了。她说她是一个女孩子，不可以总是和爸爸会，别人会笑她和爸爸睡，她吵着要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老熊收拾了房间让熊瑜燕单独睡，一睡就好多年。再也没进过老熊的被窝。
“爸爸——其实我有件事，还没对爸爸说。”熊瑜燕抱着被子，心里想着到了余家明，到底要不要把她和余家明结婚的事告诉老熊。
“乖女儿，说。”
“爸，如果我说我结婚了你会怎么想？”
“爸会想哪个男人取到我女儿，真是好福气。”
“呵呵呵……”熊瑜燕笑着，“爸，我结婚了。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我们也没办酒席，只是先把证给领了。本来我是想让他一起来的。可是他那里临时有事来不了。要不我明天问问能不能来。”熊瑜燕想好了，过会儿打个电话给余家明。余家明不打给她，她可以打过去，两个人之间肯定会有一个人先打电话。
“哎，好好。爸等着。一听到乖女儿结婚了，爸的病都好了很多。咳…咳…咳…”
“爸，你要注意身体。再不行，到大医院里看病吧。我看在小医院里看病没看好，反而把病给耽误更不好了。”
“没事，吃吃药就好了。现在医院那么贵，连个病也生不起。大医院里更贵。你爸也没有医保，能省就省点啊。你把女婿带来让爸瞧瞧就是最好治病良药。”老熊连说边咳嗽。
熊瑜燕说：“那我去打电话。”
“现在都睡了，明天再打吧。”
“他睡觉都很晚的。再说明天打他来不及到这里来看您。我去打电话。”
熊瑜燕回到自己的房间内，马上给余家明打电话。她以为余家明会不接她的电话，没想到只是响了一声，余家明马上接了电话。再次听到他的声音，熊瑜燕的心里一阵酸痛。“还没睡吧？”熊瑜燕没有开门见山说让他来，只是先问他睡了没。
“没有。”听声音余家明好像很累的样子，说起话来有些无力。“我还在医院里。”
“她——”熊瑜燕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还没好吗？”
“身体没什么大碍，明天可以出院。我想把她送回家，有她父母在身边，我会放心。”
熊瑜燕听完之后，就打消了让余家明来的念头，甚至没有提起她爸爸的事。“那，好吧。我只是来问问你那边怎么样了。自己注意身体啊。”
“瑜燕，你爸爸还好吗？”余家明问，“要不下个周末。”
“不用，我看你挺忙的。我爸很好，我还没对我爸说起你的事，所以你不来也没事。”熊瑜燕又在说违心的话，明明心里很是希望余家明能来，就是放不下这个面子，说不出求人的话。“我没事，我要睡了。晚安。”说完挂了电话。
熊瑜燕去告诉老熊，她男人很忙，明天没时间过来。老熊只是笑着说没关系，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他能理解。熊瑜燕心里越起越憋气，什么事业为重！他根本就是陪着另一个女人！“爸，那我去睡了，你也睡吧。”
“好好，爸马上就睡。”老熊一躺就装着打呼噜的样子，熊瑜燕笑了笑，轻轻地关上门。
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一轮弯月就挂在天边。曾几何时，她和老熊两个人一起坐在外面纳凉，老熊会摇着蒲扇给她扇风，赶蚊子。还会给她讲故事。老熊只会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只认识长得像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
天上那么星星，老熊都叫不上名。老熊一辈子都在这里，没去过大城市。读大学时，老熊曾说过要来看她。可那时她嫌老熊土，会丢了她在同学前的面子。就说来来去去浪费钱，还累，不让老熊来。
现在想想，老熊只是想来看看她在大学过得好不好而已。老熊这么点小小的愿望都被她的自私给给抹灭了。
现在她倒希望老熊能去她现在租的地方，好方便她照顾。可她就住的地方那么小，她也没能力买房子。熊瑜燕懊恼，她没有能力在大城市买一套房子，把老熊接来安度晚年。不知道现在还来得及吗？熊瑜燕又想到了余家明，他应该有能力买一套房子吧。为什么他还要在外租房子。
女人的猜疑让熊瑜燕失眠。到了零晨三点多时，忍不住又给余家明打电话。谁知道余家明马上接起了电话。让她很吃惊：“你还没睡？”
“我守着，”余家明说，“怕杨维婉真想不开，趁人不注意又去自寻短见。”
“这样。”熊瑜燕说完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余家明也是沉默，半晌才说了一句：“想我了吗？”
“没有。”熊瑜燕嘴硬，不肯承认她在想余家明。
“是吗？”余家明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落，“可是我一直在想你，怎么办？”
熊瑜燕的眼泪夺眶而出，呜咽着说：“男人，我也很想你。想你想到要发疯。我怕爱你爱得太深，想离也离不开你，怎么办……”熊瑜燕断断续续地呜咽着，她就是这样的人，一但爱一个人，会全心全意会爱他的全部。任性时想想撒撒娇，希望引起他的关心。高兴时希望一起高兴，但是熊瑜燕难过时，只会把伤心的话烂在肚子里。
“那别离开我，把一生都我在一起吧。”
“嗯。”熊瑜燕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爱情并不一定是全甜蜜，爱情的里各种的滋味等着她细细地品味。“亲我一下。”
余家明说：“我不想亲手机，要亲就亲你。快点回来让我亲个够。”
“余家明，你这个坏男人……”熊瑜燕眼里仍念着泪，却不住笑了出来。被自己爱的人宠着是件何等幸福的事，余家明是她一生也戒不掉的瘾，“我只爱你，你这个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