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周年（1 / 1）

动力科技实验室组建的速度远超预料，管理层一时手忙脚乱，虽然人事部再三提高标准，但短短半个月仍找到了足够的合格研究员启动实验室。年前是换工作的高峰期，威森科技的福利好，不错的高手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李庄不得不让皮若水提前过来应聘。幸好皮大侠没有背离他的期望值，压住了火箭般到岗的家伙。

1月25日，动力科技实验室召开了第一次员工大会，实验室主任皮若水博士，副主任杜登斗博士，电机项目组组长钟景迈博士、汽油机项目组组长余东邦博士、柴油机项目组组长姜英明博士和传动系统项目组组长乐桂龙博士悉数到场，加上研究员共有五十余人，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到。

其他部门主管全体过来捧场，李庄象征性地说了几句便退下，周奇森接上，详详细细地介绍了动力科技实验室成立的目的、运作的程序及第一阶段的目标。总裁退下后，皮若水做了动员，不过没有啰嗦，虽然他很喜欢啰嗦。

1月26日，威森科技召开第一次年终总结大会，周奇森主持，大面到场。李庄旁听，坐在主席台一角看着台下的一帮人直嘀咕。没想到短短的一年时间公司便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严格来说不是像，而是真的气球，容易爆。虽然财务运作没有出问题，但研发公司可不仅仅是财务。

周奇森首先做了工作报告，详述了一年来的变化，然后请张凯上台。行政副总裁大人开场就抛出了一颗炸弹，安静的会场顿时热闹起来。

有人大叫，“原来的制度不是用得好好的吗，怎么又要改了？”

张凯咳嗽一声，“原因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样下去公司要失控，管理层决定建立统一薪酬体系和安全体系，以便于管理和提高公司运营的稳定性。你们慢慢听，要是有意见，等我说完了再提。”

会场立刻安静下来，张凯很满意，喝了口水，开始宣读人事文件。

威森科技新人事制度主要分成两个垂直体系，职位等级和安全等级，职位等级由人事部和用人部门主管联合评定，安全等级由人事部心理分析处评定。

职位等级，共分十等，三十级，最高特等，最低九等。总裁为一等三级，其他依次递减。

安全等级，共分为十级。一级最低，十级最高，每级又分上、中、下三个小级别。

……

“我说完了，你们可以提问了。”

话刚落音，会场又闹腾起来，十足的菜市场，管理层个个皱眉。张凯转头笑道：“我说菜市场不好，你们不听，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管理层一起苦笑，虽然大部分时候“菜市场”无所谓，不过公司确实需要一些规矩，幸好今天没有外人到场，不然肯定要被嘲笑。

鲍喜大吼，“不要吵，先收集问题，一个个来。”

总务部总监有些威信，会场的声音立马小了，不长时间有人举手，“研发编制和普通编制以后该怎么区分？”

张凯说：“研发编制起始等级为六等，非主管研究员最高一等，非研发编制起始等级为九等，最高一等。”

第二个举手，“每个部门的盈利能力都不同，职位等级和薪水之间怎么挂钩？”

张凯说：“公司是一个大集体，管理层竭力减少同能力员工之间的收入差距，同时参考社会上的收入，比如餐饮管理处的孟大厨，他是国家一级厨师，属于高级技师，又是厨师组组长，初始职位等级六等，与普通研究员相同。”

“安全等级呢？”有人追问。

张凯笑笑，“孟大厨不懂餐饮之外的技术，细心勤奋热忱，所以初始安全等级是八。你们放心，安全等级暂不纳入公司薪酬体系中，因为还需要完善。”

第三个举手，“能给我们说说李组长的职位等级和安全等级吗？”

会场一片哄笑声，张凯蹙眉，“你们真没规矩，现在是开会，不是平时，闹到外面要被人笑话的。”

提问的家伙讪笑，“我这不是叫顺口了吗，行，我正式些，请问李代表的职位等级和安全等级是多少？”

张凯正色道：“李代表是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兼法定代表人，职位等级为特等，不过这个特等只有股东大会才用得上，按照现代公司管理制度，他是智能生产实验室主任，而智能生产实验室是公司的创收大户，所以他的职位等级是二等三级。因为他经常抽风，安全等级不能打满分，心理分析处初步评定为八级中。”

会场的气氛顿时一窒，然后暴起哄笑声。第四个接上，“你呢？”

张凯说：“我是行政副总裁，而威森科技是研发公司，实验室才是核心，因此我的职位等级为一等一级。又因为我加入公司的时间不长，虽然前期不错，但因为是重要岗位，安全等级只有六级中。你们不要对安全等级过于介意，与其背后指指点点，不如公开讲出来。新加入的员工安全等级不高很正常，估计连你们自己都不信任自己，比如动力实验室主任皮若水博士，能力无可挑剔，但安全等级心理分析处的评定只有三级中，尚需要证明自己对公司的忠诚度。”

第五个举手，“财务部王总监呢？”

张凯说：“公司股权复杂，财务部压力大，对员工的个人能力要求高，王总监的职位等级为二等三级。又因为她做事有条有理，思路清晰，是公司的老员工，心理分析处评定的安全等级为九级中，属于极高安全性员工。”

第六个举手，“周总裁的安全等级是多少？”

张凯笑眯眯，“你说呢？”

提问的家伙抓抓脑袋，“应该不会比李代表高吧？”

张凯轻喝道：“错！周总裁的安全等级是十级中，仅次于我们的大老板威尔逊先生。”

听众都一呆，有人问：“为什么？”

张凯笑道：“如果你是他，做了对不起公司的事情，以后还有地方躲吗？威森科技名气越大，他的安全性越高，而我们现在小有名气，马上就要声名大振。他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改主意，过了今年，他就是公司安全性最高的员工了。”

周奇森立刻嚷嚷，“你们一起算计我，以后我不签字了。”

会场又是一片哄笑声，张凯回头笑道：“要不你下台？今天便是大好的机会，还不用准备。”

周奇森嘟哝道：“可是我投了很多钱啊，要是再让李庄管下去，说不定投资会打水漂。”

张凯轻笑，“所以得继续当下去，不然心高气傲的某人要被丈母娘数落了，也许这辈子都还不完，四千万啊，每年光利息就不是个小数目。哎呀，上当了，利令智昏，我也投了一千多万，要是打水漂，这辈子就完了。”

会场暴起更大的哄笑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变成了菜市场。张凯咳嗽一声，“静一静，话题偏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孟大厨举手，“张总，我想问一下孙主任他们搞的什么飞昊生物，我手上有点钱，想投资。”

张凯转头，“孙主任，您怎么说？”

“功夫熊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我们马上要大发了，不想这个时候有人分钱。”

孟大厨连连作揖，“孙主任，求您了，其他的我不懂，就懂吃的。那个特级西兰花看得我真眼馋，大钱我没有，小钱还是有的，我可以投两百万，收益跟贷款利息差不多就好了。”

国宝摸摸下巴，转头问搭档：“你们觉得怎么样？”

郑飞说：“可以考虑，不过以后只接受两百万以上的投资，算小钱烦，而且容易起矛盾。”

蔡昊延接上，“只有分红权，没有操作权，不能指手画脚。”

张凯目光转向对孟大厨，“能接受不？”

满面红光的家伙喜不自禁，“行，没问题，大会后我就把钱划到飞昊生物的账上。”

听众面面相觑，一直低调的生物实验室有宝贝了？

王梅咳嗽一声，“孟师傅，您最好办齐手续，不然会有人告我们非法集资。”

孟大厨一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咋扯到犯罪上去了呢？杜经理，给我讲讲。”

杜清卿轻笑，“王总监说的没错，您确实需要办齐手续，我们内部可以随意，到外面就不行了，要出问题的。”

孟大厨抓抓脑袋，“行，您是专家，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告退，会场开始喧闹起来，大家一个劲地向生物实验室的研究员们打听具体情况，但那帮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到。

王梅接着上场，系统报告了公司的财务状况，末了总结，“今年投入大，过年每位员工统一发一万块的奖金，剩下的等开春后公司有进项再分红，能接受不？”

会场又闹了起来，有人举手，“我现在缺钱，可以多领些吗？”

王梅点头，“没问题，有困难的员工到财务部说明情况，都可以预支部分，不过我希望不要预支太多，否则开年的项目又要贷款了，不划算。”

第一个坐下，第二个举手，“研发编制股东不少，我们应该能看公司的财务审计报告，对不？”

这个话题很敏感，李庄清醒过来，定睛一瞧，原来是三月加入的新能源实验室研究员童学青。这人一向老实，真没想到是他主动在公开场合提起这个话题，莫非有人怂恿？

王梅说：“没错，你们办齐手续可以查看审计报告，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查看总账，比如孟大厨，他入股后最多能查看飞昊生物的账务。”

童学青犹豫半晌，“可是我不懂财务，能从外面请人过来看吗？”

王梅说：“理论上可以，但我建议你还是学些财务方面的知识，毕竟人多嘴杂，出问题不好处理。”

“到底可不可以？”童学青追问。

王梅很干脆，“可以，不过必须是我们能接受的信用良好的**会计师，不能随便拉个阿猫阿狗过来。比如你找的人在敏感部门任职，或者干脆是别的单位的会计，我们的财务状况岂不是都暴露在陌生人面前？最后倒霉的还是你自己，加上公司。”

童学青嘟哝道：“真麻烦，算了，等我有时间再说。对了，梅姐，威森自动化能入股不？”

王梅呵呵直笑，“你是新能源实验室的人，又不是经理级主管，不能跨研究领域投资公司的核心子公司。”

童学青急了，“可是孟大厨是总务部的人，他能投资飞昊生物。”

王梅正色道：“飞昊生物不是公司的核心子公司，而且三位大股东愿意接受投资。威森自动化不同，李代表不愿有人插手。”

童学青立刻调转目光，“李代表，您为什没愿意接受公司内部投资威森自动化？”

会场的目光瞬间转移，都看法人代表怎么回答。威森自动化目前只有十位个人股东，清一色的博士级研究员，唯一的例外是总经理伏伊山，连副总雷浩成都没拿到股权。

李庄正色道：“第一，我不缺钱，可以应付威森自动化的投资；第二，保守技术秘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知道某段代码、某个零件的真实价值是多少不？”

童学青抓抓脑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庄缓缓继续，“智能生产实验室内部利益容易分配，连伏伊山都是懂行的人，而你不懂。比如上次给新能源实验室研发超精密仿真系统，我分类后，每个研究员都知道自己该拿多少，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在整个过程中，我只做了框架，计算机项目组承担了90%的工作量，他们那么多人只拿了一百万，却没有意见，换到你，肯定有意见，对不？”

童学青傻笑，“说的也是，我真不知道威森自动化哪些东西值钱，哪些是只需要时间的边角料。”

话题到此结束，没人再提威森自动化，虽然公司员工都很想入股，但现实摆着，不但股东们没兴趣接受新投资者，而且外行也搞不清楚该怎么分配，说不定查账都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

威森科技的第一次年终总结大会在下午三点准时闭幕，会后李庄邀请动力实验室上下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坐，周奇森和何修文陪同。

钟景迈是李庄的熟人，虽然现在双方地位逆转，但没有什么顾忌，敞开了说话，很快活跃了办公室的气氛。

半个小时后，众人都有些熟悉，说话也没有刚开始的拘谨。杜登斗问：“李总，动力实验室在哪办公？”

李庄轻笑，“一楼，他们都叫我李组长，你最好叫我李组长，这样以后就不用改口了。”

杜登斗一呆，“为啥？”

李庄笑笑，“我是智能生产实验室自动化项目组组长，大家叫习惯了。”

杜登斗一脸的茫然，何修文于是解释，办公室里很快笑成一片。主管们都知道李组长忙，没有久留，不长时间提出告辞。

李庄送到门口，想了想，“等等，钟博士和皮博士留下。”

钟景迈正色道：“李代表，您不要有顾忌，我知道自己的实力，越泽集团的研发能力与威森科技相差甚远，不会让你为难的。”

李庄忍不住摇头，“你又客气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进来坐坐吧，好久没见了。”

钟景迈憨笑，“那我不客气了。”

戏没得看了，其他人迅速离去。两位博士在办公室里坐定，李庄亲手泡茶，一杯大红袍，给钟景迈的，一杯金银花茶，给皮若水的。

两人伸手接过道谢，李庄靠在办公桌上缓缓开口，“钟博士的实力我知道…..”

钟景迈打断他，“阿庄，你就不要客气来客气去了，你可以叫我景迈，也可以叫我景迈大哥，我们的关系公司里的人都知道，用不着躲躲藏藏。”

李庄哈哈大笑，“行，你只比我大五岁，周奇森也差不多，我就叫你景迈了。景迈，我估计我们最迟今年年底就能突破全电动轿车技术，你的任务很重，千万不要松懈。”

钟景迈一惊之下站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快？”

李庄嘿嘿一笑，“快什么，现在人才不足，才这么慢，威森自动化不是问题，新能源实验室现在也不是问题，就差动力实验室，只要动力实验室上了轨道，我们的产业链就齐了，不用看那些汽车公司的脸色。”

钟景迈摸摸下巴，“看来过来是个好主意，我会努力的，就是周董那边你得处理好，不然他要找我麻烦。”

李庄摇头，“你不用担心，我在周董圈子里很早就有些分量，他们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钟景迈叹了口气，“你当初修进口自动线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迟早要一飞冲天，人跟人不能比啊。”

皮若水插进来，“喂，你们不要当俺不存在好不？俺现在是新人，急需心理安慰。”

聊得火热的两人对视一笑，钟景迈说：“若水，我跟阿庄是老朋友，他忙我也忙，难得凑到一块聊天，你不要妒忌。你们聊吧，我回去整理资料，这个年估计要过得不安稳了。”

李庄知道越泽集团研究院琐事繁多，需要足够的时间交接，没有挽留，帮他打开房门，送到电梯口。

钟景迈很无奈，“你又跟我客气了，放心，我不会跑掉的，更不会有心理落差，社会上比我小但比我强的人比比皆是，我还不至于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

李庄笑笑，挥手告别，然后小跑回了办公室。刚关上房门，皮若水便手舞足蹈。

李庄愠道：“你有点正形好不，还有，把胡子刮了。”

皮若水笑嘻嘻，“老大，我们胜利会师了。”

李庄叹了口气，“你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过，难得啊，估计很快就要多个不雅的绰号了。”

皮若水呲呲牙，“我什么都不怕，再难听的绰号我都听过。老大，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庄沉思片刻，“没怎么办，就这样办吧，你自然点，公司里卧底很多，但目前比较乱，我一时查不出来。”

皮若水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李庄苦笑，“有些人不会做事，当强盗和小偷可不含糊，呵呵，我也是小偷，没少从大厂偷技术。”

皮若水不以为然，“这叫学习，不是小偷，同样一台机，有人能看出名堂，有人是睁眼瞎，庸才说人才是小偷，十足可笑。”

李庄摇头，“对于有些人来说没什么根本的不同，他们很博爱，擅长偷换概念。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国外的竞争对手，威森自动化发展迅速，一旦有竞争对手撑不住，肯定要出招。阿德跟我说有人在调查祐城集团的历史，不知道谁是委托人，十有**是国外设备供应商。”

皮若水嘟哝道：“可是你这么大规模地推行自动化设备，国内也会有人受不了。”

李庄轻笑，“我哪有那么傻，威森自动化现在以改装国内大厂的设备为主，高级自动化设备都用在核心圈工厂，没有流到外面去。”

皮若水吐吐舌头，李庄有些晕，“我又找到一个源头了。”

皮若水不解，“什么源头？”

李庄敲敲脑袋，“我喜欢敲脑袋的毛病来自于我师父，吐舌头估计是从你这学的。”

皮若水傻笑一阵，“公司高层我应该注意谁？”

李庄说：“高层目前的问题不大，主要是普通研究员，你回去吧，改天再一起聊。”

皮若水知道原因，没有坚持，挥手告辞。李庄送到电梯口，然后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这么多年建立的关系圈到今天基本用光了，老皮搞研究没问题，做其他的值得商榷。当务之急是完善基础物理实验室，师父那边得多献点殷勤。只要他能过来，以后的高品质元器件就不用愁了，可以自产，不需要交保护费，更可以保守秘密。有些职业需要经验和性格，不是聪明就能办到。

正想着，电话响了，是皮若水的，忙接起来，“若水，啥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惨叫，“你真得管管这帮人了，我才来公司多长时间，居然就有绰号了。”

李庄不解，“什么绰号让你叫得这靡？”

皮若水很气愤，“‘星匪’，周星星演的土匪，气死我了，我长得有那么寒碜吗？还有，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他们笑得很诡异。”

李庄有些晕，“我的性取向很正常，以前的故事，你迟早会知道的。”

皮若水立刻来了兴趣，“说说。”

李庄恨恨地挂了电话，想了想，又拿起来打给伏伊山，“阿山，柳齐动力电池的设备安装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我在睡觉呢，你找浩成。”

李庄很无语，懒得训他，接着拨通了雷浩成的电话，“浩成，柳齐动力电池的设备安装得怎么样了？”

雷浩成说：“我正在忙，快好了，晚上还要调试一遍，明天肯定没问题。”

李庄大喜，“我晚上过来看看。”

雷浩成轻笑，“你最好过来，有些东西我们没人搞得懂，我本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老婆有意见。我挂了，晚上六点见。”

李庄放下电话手舞足蹈，跟皮若水的动作很接近。他有理由兴奋，动力锂电制造专家系统是威森科技纯凭自己能力研发的高级自动线，拥有完整的知识产权，而且先进程度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