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琐事（1 / 1）

李想和苏云义自大二确定关系后感情发展很快，到大三便如胶似漆，不过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没法更进一步，因为一个倔强敏感的老男人始终在附近盯着。

老男人感情方面很传统，不怎么喜欢高校内部流行的风，经常直斥为道德的的，甚至认为某些舶来品是典型的文化垃圾。可怜的小情侣成了传统观念的受害者，只要动作略有些过头，便会被“长兄如父”的家伙训斥一顿。更要命的是，杭城新家紧挨着Z大，李想找不到理由不回去，而新家舒适先进，跟宿舍是天壤之别，苏云义很喜欢过去。

让人烦恼的老男人终于结婚了，不过兴奋和忙碌之下仍没忘记小情侣。娃娃脸女生烦不胜烦，随口应道，“要不我和苏云义领结婚证好了，免得你成天啰嗦。”老男人立刻拍胸脯保证，“只要你们结婚，我就把这套房子送给你们。”

李想于是找到苏云义，两人一合计，觉得可行。现在允许在校大学生结婚，两人马上要毕业，没有分开的想法，可以结婚。开年后李想回学校，一直等候的苏云义带着她去了老家见父母。丑媳妇见公婆很愉快，苏家上下都很喜欢李想。两边长辈都不反对，两人于是返回杭城领了结婚证。

今年六月毕业后，苏云义因为成绩好免试拿到了研究生入学资格。李想没有考研究生，也没有继续读书的想法，老男人便让妹妹到公司工作。好不容易摆脱哥哥的娃娃脸女生一百个不愿意，以出去度蜜月为由一直拖着。

老男人忙得不可开交，连老婆都顾不上，更不要说已经成家的妹妹。不过他做了备忘录，知道妹夫八月底要入学。妹妹性格比较平和，像父亲多些，他不担心搞不定，麻烦在于妹夫。经过近三年的相处，妹夫的性格他已有些了解，朴素男生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好相处，但骨子里心高气傲，不愿意吃软饭。如果妹夫不愿意过来，妹妹肯定会就近找工作。

琢磨了一阵，拿起电话打给何修文，然后挨个通知关系圈。

……

李想和苏云义一家很准时，九月六日上午到了省城火车站。等候的李猛将四人接上车，立刻给李庄电话。

“庄头，人接到了，最迟一个半小时到。”

李庄看了看表，交代几句，便开始忙工作。他现在的时间明显不够用，丽莎肚子也大了，行动很不方便，幸好请的护士专业水平不错，没有让他更忙。

智能生产实验室员工是八月底公司分红的大赢家，大大刺激了还在观望中的家伙。从9月1日开始，这个实验室的员工在五天内增加一倍有余，顺利地拿掉了“筹”字。现拥有近两百名专业研究员，还不包括隶属于实业编制的威森自动化和实验室附属工厂的应用工程师。

主任技术精湛，想在专业上糊弄他近乎不可能，智能生产实验室的主管和研究员个个出色。计算机项目组组长苗兴彦、机器人项目组组长宋吉泽、智能家庭项目组组长岑奇世、自动化项目组常务副组长贝天戈均是经验丰富的博士级高手，研发能力相当不错。如果加上擅长研发及行政管理的副主任李宗扬和精研工程的管线项目组组长李志森，方方面面都能照应到。

突然涌进这么多性格各异的高手，主任大人一时手忙脚乱，天天工作到深夜，虽然李宗扬是主导，但他也没法闲着，测试各人的具体特长、了解背景、微调岗位等等，都需要时间。

不偷懒不是李庄的风格，而且他很会偷懒，首先理顺实验室管理层，然后将测试成绩最好言辞便利的研究员挑出来负责内部培训。不过有一样逃不掉，精挑细选的六十个弟子三天两头往公司跑，即使开学不久，这帮人仍有大半找理由出了学校，家境好的钱林、陈镇和戚正甚至专为培训买了车。他这段时间做老师上了瘾，学生们被折磨得厉害，不过同类之人似乎都很有韧性，有些甚至嚷嚷着加课。

到了办公室，李庄给李宗扬打了电话，交代好一天的工作，便下到九楼开始准备讲课。刚拿起激光教鞭，保安部有人敲门进来说李想快到了。

李庄吩咐学生们自习，自己亲自到大门口迎接。这次苏云义的父母也一起过来，不能怠慢，否则很失礼。

走着走着突然傻眼，“李想的公公婆婆我该怎么称呼？”

华夏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方言数不胜数，城市和乡村有别，就算不同的农村地区叫法也各不相同。

“算了，就叫叔叔阿姨，反正按照标准称呼肯定不会错的。”

自言自语的家伙挠挠脑袋，加快脚步朝园区大门走去。到的时候，S600正缓缓驶近。

五座版的S600坐四个人仍然很宽敞，李想指定要奔驰去接，李庄自然不可能不给妹妹面子。这几天公司的停车场上停满了车，S600都在。

黑漆锃亮的大奔窗户开着，里面的人正好奇地看着周围。苏云义没来过，他父母更不用说，这次是两人第一次与媳妇的哥哥见面。

车子停稳后，李庄赶了几步，将苏云义父母坐的一侧车门拉开，然后和对方寒暄。

苏云义长得像父亲，性格也像，不过苏母却开朗多了，率先开口，“我们来之前还在想该怎么称呼你。”

李庄呵呵直笑，“再怎么说我也是晚辈，您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小庄、阿庄、李庄或者小李都可以。”

李想一脸的庆幸，“我们讨论了一路，谁都没法说服谁，现在总算解决了。”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李庄住的地方现在没人，如同狗窝，丽莎在省城，要下午才回来。

正想着该往哪里带，苏云义说：“庄哥，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要不我们在园区到处走走？”

李庄望向两位长辈，苏母说：“逛逛也好。”

一群人边走边聊，苏父问：“小庄，法人代表是什么官？”

苏母抢答，“公司的法人代表肯定是个不小的官，不然怎么代表，我估摸着不会比老总小。”

苏云义埋怨道：“妈，您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苏母不服气，“我怎么乱说了，那你说，法人代表是干吗的？”、

苏云义语塞，他学化学，平时很少读工商管理类的书籍，真不知道法人代表是做什么的，面对老妈咄咄逼人的目光，开始挠脑袋。

李想给丈夫解围，“妈，法人代表不是一个**的法律概念，一般指根据法人的内部规定担任某一职务或由法定代表人指派代表法人对外依法行使民事权利和义务的人……”

两位长辈一片茫然，苏云义打断她，“庄哥这个是什么类型的法人代表？”

李想调转目光，“哥，威森科技现在乱糟糟的，你到底是什么职务，不要被人卖了。”

李庄轻笑，“谁能卖得了我？威森科技虽混但不乱，我是董事长，只因为公司结构特殊，基本不开董事会，所以员工们一般叫我李代表或李组长。”

李想一呆，“李组长？”

李庄解释，“我一直兼任智能生产实验室自动化项目组组长，他们习惯了。”

李想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转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园区。威森科技园在辅助部门员工卖力的工作下进展神速，现在像一个大花园，很漂亮。其中不少是生物实验室的研究成果，K城其他地方和杭城公共地带根本炕到，更不要说地处北方的S省。苏父苏母和苏云义目不暇接，一时忘了跟地主说话。

李庄吊在后边抹了把汗，妹妹不熟悉威森科技，从没想过“李组长”有一半是绰号，他才轻松糊弄过去。

威森科技内部的称呼现在很有趣，绰号遍布，如周奇森叫“奇哥”，不知道是谁取的，估计是“奇割”的谐音，出奇的割手，讽刺他太精明。何修文叫“书虫”，原因是他什么都看，外加领地意识强。张凯叫“差一分”，估计他自嘲的时候从未想过会因此酿成大祸。吴G叫“老棉花”，他刚来的时候因为不熟，态度比较软，外加年纪不小，被好事者取名为“老棉花”，熟悉后不软了，绰号却延续下来。王梅叫“梅姐”，表面上是尊称，但比她大的私下里也这么叫，足以说明哪里不对。

研发团队的绰号也不少。生物实验室三位顶梁柱，国宝叫“功夫熊猫”，原因是长相、性格和习惯。郑飞叫“飞鸽”，原因是他喜欢骑自行车，还是环保主义者。蔡昊延叫“炎炎”，因为他经常有事没事装诗人。纳米实验室主任阿克曼叫“导师”，因为长相和气质。精密加工实验室主任汤成功叫“功汤”，因为他经常喊政治性口号。新材料实验室主任肖志成叫“吱吱”，不过不是这边取的，而是带过来的，原因很简单，他以前有自闭症，一个人的时候嘴里经常发出“吱吱”的声音。基础物理实验室主任任明美叫“格格巫”，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应该有原因，对应的采购部总监周志于是有了新绰号“阿兹猫”。医学实验室主任韩淑梅叫“财迷”，一失足成千古恨，气得她现在连钢琴也不弹了，天天忙着研究和赚钱。

其他部门主管一个不少，保安部总监韩德胜叫“通用”，除了巧合，还有赞扬他管理能力不错的意思在内。总务部总监鲍喜叫“飞驳”，总务部事务繁多，加上部门员工不想有太多的新进人员影响收入，主管忙得厉害，还有“飞驳鸟”是喜鹊的别称。基建处经理王风叫“疯子”，如果不走，威森科技又没垮，估计会一直跟着。投资方代表鲁滨逊叫“野人”，可怜了，也许跟他的形象有关，圆脸，络腮胡，看起来很粗鲁。威森自动化总经理伏伊山叫“伏大人”，跟姓氏有关。

公司里姓李的研究员不少，但三位比较有名，一是李志森，绰号“李总”，意思是喜欢装大爷，不过他很享受，再说他是威森安装公司的法人代表兼总经理，自我催眠毫无心理负担。二是法人代表李庄，绰号“李组长”。“李代表”比较拗口，只有正式场合才会叫。李宗扬加入智能生产实验室后，很快有了绰号“李主任”，因为他是负责日常管理的常务副主任，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李主任”是个绰号。

威森科技基本不开董事会，一般用持有股权的核心员工大会代替，而核心员工不是研究员就是主管，所以董事会经常变成了研发大会和管理层会议的子议题，加上威森科技目前的控股股东是艾尔塔科技基金，大面才是真正的董事长，所以“李董”也没人叫。周奇森很出色，短期内根本不会被赶下台，于是李庄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了，“李组长”因此成了公司人人皆知的半绰号。

“哥，怎么有这么多的车？”李想突然大叫。

李庄清醒过来，发现不知不觉中到了公司的公共停车场。上千辆轿车整齐地趴在停车场上，其中夹杂着大量的名牌货，非常壮观。

威森科技现有员工一千出头，当初没考虑好，外加觉得园区面积大，没有修建地下停车场。工业区目前治安不太好，这次出去旅游，实业编制的员工都将新车开到安保严密的园区。

“都是公司的福利车，前几天公司发奖金后普通员工也买了车，都搁在这，有什没对吗？”

李想的惊讶溢于言表，“过年回来的时候都没看见几辆，没想到威森科技发展这么快。”

李庄自得片刻后苦笑，因为苏父苏母开始变得拘谨，苏云义有些茫然。估计他们来之前都觉得K城是座小城市，园区又没什么人，豪华的S600只是接待车，即使知道自己是董事长也没什么反应。现在一看上千辆的车，立刻察觉到双方家庭差距巨大。

在亲人面前炫耀很可笑，即使是无意的炫耀，地主迅速转移话题，“你们结婚我可以送两辆车给你们做礼物，说说吧，想要什么？”

李想笑嘻嘻，“如果我加入公司，能配什么车？”

李庄没好气，“你啊，不够资格，只能我私人出钱。”

李想沉思片刻，“我想要甲壳虫，算了，还是迷你吧，不好特立独行。”

李庄哈哈大笑，“怎么着，打算过来上班了？”

李想吐吐舌头，“我以前一直觉得K城偏僻，不想过来，现在人多，热闹，愿意过来上班。”

苏云义急了，“你过来上班，那我怎么办？”

李想轻笑，“你太低估我哥了，他肯定是想到了解决办法。”

苏云义一愣，“庄哥，什么解决办法？”

李庄正色道：“云义，Z大的师资虽然不错，但我觉得没有必要一直在那呆着。我有个朋友是研究电化学的博士，还是H大的兼职教授，可以带硕士生，就在我们公司工作，如果你愿意过来，我们会帮你办转学手续，边工作边读书。我知道你要强，但这种要强没有必要，如果我当初一味地要强，根本不可能办起威森科技。放心，我不会干涉你们的家庭生活，不要说你们，我现在连老婆都顾不了。”

小夫妻有些尴尬，苏云义说：“庄哥，H大的文凭不差，如果你能帮我办转学手续，我愿意过来，说实在的我对Z大硕导也没什么信心，现在读研的人太多了。”

李庄很满意，刚想继续，李想嚷嚷，“云义的车呢？”

苏云义有些不悦，“囡囡，庄哥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不要觉得理所当然。”

李想嘿嘿一笑，“这次一定要说，你不了解我哥，过了这茬，你肯定无法从他那讨到好处，即使以后我们穷得叮当响，他有金山银山也跟我们没关系。上次你拦着我不让提房子的事，我说你迂腐，你还不服气。”

苏云义傻眼，苏父苏母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李庄哭笑不得，没想到妹妹挺了解自己的。毕业了就意味着要自己养自己，成家就意味着责任，必须自立，自己以前就跟她讲过。

李想催促道：“说说，想要什么？”

苏云义咬咬嘴唇，“庄哥，我就要辆帕萨特吧，我知道公司要讲规矩，不会让你为难的。”

李庄当机立断，“行，下午就过去，我听张凯说刚来了一批新车，看到什么买什么。”

一行人参观了园区，苏父苏母没什么感觉，他们理解不了这些没见过的东西。苏云义则明显有些压力，中午在公司食堂吃过午餐后更是如此。没去旅游的研究员一个个都是高手的范儿，短短半个小时的午餐，就听到厨师说了二十多次某某博士。

李庄看出了妹夫的担心，午餐过后散步消食，安慰道：“云义，你不用紧张，我只有初中文凭，还不是一样在这里混得好好的。”

苏云义自嘲嘲地笑笑，“我在Z大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号人物，没想到社会上高手这么多，看来转校提前工作是明智的选择。”

李想有些不耐烦，“你担心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社会上水货多的是。”

李庄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想知道哥哥的习惯，很奇怪，“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李庄解释，“前几天有个叫谈水活的博士过来应聘，已经通过测试，月底就要加入新能源实验室。大家都说他的名字取得不好，希望不要是水货。”

听众恍然大悟，苏云义说：“能读到博士的没有几个水货。”

李庄摇头，“未必，文科类的博士不知道，理工科的有水货，很多都是理论派，根本拿不起来，研发能力很差。威森科技的职位等级制度以能力为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根据测评结果进行微调，博士级研究员的学历不一定是博士，博士不一定是博士级研究员。”

苏云义有些好奇，“职位等级制度？威森科技的等级很严重吗？”

李庄说：“不是的，公司最常见的有三种称呼，某某博士、某某工和名字，只有不好称呼的才叫职位。”

“那他们为什么叫你李组长，而不叫李工？”李想插进来。

李庄笑笑，“项目组组长是经理级，比应用工程师的等级高，他们习惯了。”

李想哦了一声，随即自言自语，“没关系，反正我迟早会知道的。”

李庄很无语，忽悠熟悉自己习惯的人不容易，懒得计较，带着四位直奔4S店。

李想要的迷你短期内拿不到，只能先记着。大众4S附近就有，现车充足。苏云义试驾了1.8T，觉得不错。平时用用够了，比较庄重，大舅哥于是买单。

新车开回来时，丽莎正坐在大门口等着。苏父苏母很紧张，老外是见过不少，但漂亮的少，更不要说是儿子大舅哥的妻子，一时间手足无措。

丽莎看出了两人的窘迫，主动打招呼，“大叔好，婶子好。”

李庄有些晕，没想到老婆的华语水平进步这么快，她似乎很有语言天赋，现在居然能说一些地方性称呼。

善解人意的半黄脸婆轻松舒缓了两位长辈的紧张，三个本阑会有交集的人居然言谈甚欢。

回到小别墅，丽莎忍不住抱怨，本打算亲自动手，被李想劝住。她不是外人，以前杭城新家基本上都是她在收拾。大舅哥妻子有身孕，不方便，儿媳妇动手，两位长辈也坐不住了，跟着一起忙活。

婚礼在9月9日晚上六点举行，由于通知早，相关人等到得很齐，除了林家。李想不敢触兄长的霉头，至于她会不会暗地里通知那边，那就不是老男人能知道的，也许不想知道。

李庄只有一个妹妹，当然不会吝啬花钱。一套套的流程走下来，在K城大酒店的婚礼办得分外热闹，他也作为长辈代替父母接受了李想夫妻的拜谢。

婚礼过后，久未见面的朋友自然要一起聊聊。夏元德是昨天下午过来的，带着自己的一家，包括双胞胎儿子恒文恒武和老婆杨小依。

李庄瞅了瞅附近玩耍的兄弟俩，转头正色道：“阿德，你怎么回事，双胞胎名不副实嘛，恒文活泼好动，恒武文静腼腆，应该反过来。”

夏元德洋洋得意，“这样才有创意，我不像你，规矩多。”

李庄被打败了，自己估计是受他的影响，才在大小喇叭的名字上闹出笑话。

夏元德推了他一把，“哥们，你的自闭症比较严重啊，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人，还结了婚，居然也没缓过来。”

李庄呸了一口，刚想返，肉嘟嘟的夏恒文跑过来，“干爸爸，过来看我和恒武做游戏，我不说话他就能猜到我的意思。”

李庄顺势停下，当起了观众。很接近的双胞胎之间的交流一直是受人关注的话题。他前些年看过一个视频，一对超像的双胞胎中的一个哇哇乱叫，另外一个居然能知道对方讲的意思，两小毛头谈得甚是热闹。夏元德的两个儿子也属于超像的双胞胎，除性格外。他盯着两个小毛头做游戏，心思却飞到大小喇叭身上。大小喇叭也算双胞胎，不知道它们之间是否有交流，会怎样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