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壹壹(1 / 1)
成院长带着唐启孝一同出现在离离的画室门口。
“呵,这就是著名女艺术家穆离离的画室了!”
恭维却又不真心诚意,离离对这样的话有着莫名的反感,不予理会。成院长觉得没面子,她也不理。她向来仗着导师的面子为所欲为。
唐启孝向成院长使个眼色。成院长便说道:“好好好,你们聊,我还有工作。”
“多谢。”唐启孝礼貌送他出去,然后关了门。
顶楼阳光充足,尤其是下午时分,昏黄的太阳光为地板打了一层金色的蜡。离离端坐在长木画案前勾线,下笔流畅极了。兑过水的墨汁,从笔尖划出,轻重有致。
她一边勾,一边不时的抬头看面前的摹本。摹本被两只质朴的手工雕刻的古兰经架子托着。油印的画面,在夕阳下面反着光。他看不清是什么,走到她身后的位置,才看到那上面是一副古画。画中人物用工整精细的线条勾勒,衣裳明艳柔和,有一层古旧的色泽。
她就坐在画案前,俯首描画。穿着一件洗旧了的碎花连衣裙,裙摆下面露出白皙的小腿,两腿交叉,赤着脚。
细微的动作,悠长的呼吸,让人听了无由的平和安静。
“杭州可好玩?”
她停下笔,冲他微微一笑,答道:“好玩。”
她扭头向他,白皙修长的颈向前伸展,盘起的头发落下几缕发丝,毛茸茸的,阳光下闪着金黄。恍惚间,他觉得,她与她画的画溶为了一体,她与她的画,被时光遗忘在千年之外。
他越是觉得她美,他就越觉得悲哀。
“你是故意躲开我么?”
“怎么会?”她又笑了笑,“手机停机了,没什么大事,也懒得充钱。”
“走的时候,至少告诉我。”
“兴趣来的很突然,来不及告诉。只给妹妹留了字条。”
“离离,”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他想说什么却又低下了头。
对他而言,她整个人都是若即若离的。他为她心动了,但那天在东都大学,她拒绝他,隔日在他公司的秋装发布会上她却又是热络的。然后他刚刚以为得到了她,她却又忽地不告而别远走旅行。
他又抬起头,问道:“你心里,当我是什么?”
离离歪头,稍加思索,回答道:“一夜情喽。事情发生的你情我愿,事后,我也不会找你麻烦。你放心。”
她的感情平静的看不到波纹,哪怕他已经是汹涌澎湃的海。
他眉心拧起来,嘴角微微抖了一下。欲开口,又不知道怎样说,沉默许久,才从口袋里掏一样东西。他踱步到沙发前坐下,手里的东西也顺势放到了茶桌上。是一枚银光闪闪的钥匙。
“离离,我从没想过和你一夜情。”他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掌互相摸索着,发出簌簌的响声。
“那天在我家的酒会上,我第一次见到你。后来其扬说玩一个游戏,那个钥匙的游戏。我想如果你会参加,我会想办法让你拿到它。可惜,到最后,你也是拒绝的。”
离离望向那钥匙,显然不是一台车的钥匙。
“房子的钥匙。”他把脸埋在手掌里,“我想和你在一起。”
离离出神的看着钥匙,想了会儿才问:“做你的情妇?”
唐启孝愣了,抬起头。
“我知道你有妻子的。你要我做你的情妇。”
他早该料到她知道他妻子的事情。这在东都又不是秘密,如果想了解,又有什么难的。只是很多年没有想起的事情在这一瞬间被提起,之前,他都差点忘记自己还有妻子了。
离离笑,提着碎花裙子走到他面前,把手插在他的板寸长的头发里,拨弄那扎人的东西。
这亲昵的动作给了他些许希望,他仰头问她:“这是你离开的原因?”
“你以前,有过多少女人?”离离打断他。
“三个,除了妻子,三个。”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也不多嘛。”
“离离,我不是滥情的人。可我是有生理需要的人。”他拉她的手,她也没有拒绝,“生意太忙,一个人专注的事情是有限的,我这几十年的精力都花在了生意上,没爱过什么女人。如今,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暂时给不了你名分……”
“我不在乎。”离离再次打断,她头微微低下,捧起他的脸,说:“我不在乎,那是我还没有那么爱你。孝,如果有一天一个女人开始在乎名分了,你应该高兴,那说明她爱你。可是我不。”
他与她近在咫尺,他仰望她的双眼,那眼睛淡然微笑。不,是淡漠。他不禁疑惑:医院那晚,她眼中的暧昧去哪了?游艇后面,她脸上是不是曾经有过意乱情迷的红晕?
老道如他,在这个刹那忽然警觉到这应该是一个欲擒故纵的把戏。
之前,与他彻夜纠缠,然后又突然离去,她欲擒故纵;现在,她口口声声说不爱他,她说做他的情妇,她先发制人,她欲拒还应。他太世故,生意场上尔虞我诈中做出的本能推测。
是他太多心?还是她……
如果是个把戏就好了。她说不纠缠与他,是因为她不爱他。后者深深的刺痛了他。他宁愿相信是把戏。
他不知道,当下的时间里他该高兴还是悲哀。离离啊,你的真心到底有几分?
“好啊,我做你的情妇。”离离说,然后把手伸进他的西装内里,掏出他的钱包。打开,找一张信用卡,拿出来放在茶桌的钥匙上面。然后把钱包再放回去。
“是这样吗?做你的情妇。”她把钱包放回去,手扣在那里没动。在他左胸上心脏的位置。
他不禁动容,悄声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