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胤祀(1 / 1)
瑞儿的格格有了身孕,消息不胫而走。先是游玩回京的十八过来道贺,再是另外几个阿哥的造访,一时间,一个平凡的京郊院落成了显贵的聚集处。这样一来,人们多有猜疑,康熙不得不调了些许大内侍卫过来,平时只是着了便衣在院子外围驻守。纵是猜疑大多数人经过多日也不过得出个结论,只怕这里住的是皇亲国戚,来头不小。
一众皇子中最为抢眼的是八阿哥一从,自从与九阿哥划清关系,我已经很少理应他们这几个的消息,往往传来也只是朝堂上一些事情,不管过程如何让人出乎意料,都脱不出历史的把握。
八阿哥虽然还是玉树临风可经过如此动荡的变化,瘦了不少,倒是面上的微笑不曾去过,一如从前,可惜的是华发早生,鬓角已经看得出银发。九阿哥那个当初外貌出众的人,现在也是退却了英俊,纵情声色犬马之中已久,已经发福。与他四目相对,也只有眼中的神采能看出是当年的胤禟,那依稀的丹凤眼还是那样清澈。故意别开眼,我想到了现在他终该明白无时莫强求,当初他若是能好好珍惜落梅的一片情意也许现在也是一段佳话。
回头想,我这样给人家评头论足的也是没什么资本的,仗着的不过是知道未来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眼前的一切既是由天注定,也是由历史规划出来的,也许我不过是个见证者,或者说是个无名的必然,到头来就是说给谁听,认谁人也说不清楚。
前边虽然是朝堂聚首,也可说是仇敌见面。还好是欢喜日子,也能遮遮掩掩,谈笑炎炎。我有些懊恼这些虚伪的人吧这样的乌烟瘴气带到这里,才到一半时间久匆匆离开。带着月草来到西北角的跨院,这里也算是极为隐秘的地点。
我喜欢这里是因为有一池的荷花、锦鲤,蜿蜒的水上回廊和凉亭。
八月的时节风吹阵阵,掀起一片片荷叶绿绮,吹过一束束荷花、莲蓬摇曳生姿。
其实荷花到了这个时候已然是淡季,但是依在凉亭栏杆处望着水面发呆,一群红色的锦鲤悠闲的从眼前经过,也好过前边那些不真实,一时间为这清净有些痴呆起来。
“给八爷请安,爷吉祥。”月草的突然出声惊醒了我的发呆。
转身,正好看见八阿哥在秋风中走来,一身的月白,一时间衣袂纷飞,纵然是多年前那个八阿哥。或许有人见着了会产生“恍如隔世”的感慨。
一晃人到了跟前,他笑着道:“姑娘倒是好兴致,这里确实比得前边清静。是胤祀唠饶了。”
见我没有动作,他显然是有些尴尬,僵硬在那里不动。
其实是我一向地方“八爷党”,这也算是个知道历史的好处。当我处在这个身不由己的朝代,遇上这样一个个真实的历史人物时,知道的多点也是件自保的好事,起码不求害人只求无事。到了现在,我对眼前的八阿哥也只是史书上了解的那点,并没有多的接触,总觉得这个“八爷党”的领袖就是我的□□一样,一旦牵连过多,待到他爆炸式会连累自己,所以,我对眼前的这个人,是知之甚少,无话说起。
书上常说十三是被圈尽了多少年,十八是疾病而终,可眼前的历史却不是这样。八阿哥不同,我对他了解不多,可在政治上他确实如同历史描写的一样,被消爵,被停奉,被骂成时辛者库贱妇所生……一步步、一点点都是按照历史上走来的。或许是我和十三、十八走的近改变了历史,那也是我未卜先知的结果,每每想到这里,想到一个活人在我眼前受着历史的折磨,我总有些罪恶感。
他的母亲良妃我也是见过,浅浅的说过几回话。良妃淡淡的像是秋天的白菊一样,说话轻柔有音,更是弹得一手好筝,人也是风雅脱俗的,是在现代找不到的人,话又说回来,也只有这囚笼似的古代紫禁城里能出来这样的人物,光是那份不食人间烟火和无忧无虑的恬静气质就是最难得的。
“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深”这是康熙对他的评价。一时间,真的面对这个康熙憎恶的八阿哥时我只能说:“八阿哥久未见,倒是清瘦了许多。”
他一愣,笑着道:“多谢姑娘挂记胤祀,自额娘去了,我许久未曾有这样的心境了。”说完径自坐在石凳上,一旁的月草忙给他上了茶。端起茶碗,安静的品起来。
漠然他放了手中的茶,眼睛和煦的看着正前方,一抹笑出卖了他现在的情绪,那样温和柔静的眼神伴着笑就这样流露出来。
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禁也愣住,转身坐好,眼前正是栖霞碧落。霞光落在灰色的屋脊上,池中荷花飘飘,玉盘滴翠微摇,水面粼粼波光,清风一过红绿皆动,一瞬间后竟又是静如处子。
“额娘临终前说过,姑娘是个超脱的人,叫胤祀多来学学,只是苦于胤祀没有轻点松闲。”
八阿哥的话轻轻的飘入耳中,我侧脸看着他,突然感觉他分明就是书上那个玉树临风的八阿哥。
笑了笑,终究,就是良妃那样如白菊般的人也卷入了这场斗争,虽然不是为了自己,但是她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不是人间烟火,只是她的那份雅致彻底掩盖了她的所知。还好的是良妃了解自己的胤祀,终于是在离开囚笼之前透露了自己掩藏多年的那份深思。我微微笑笑,道:“良妃娘娘是看得清楚,与之荣华富贵、位高权重、殚精竭虑,不如看的轻些,越过红墙阁楼,江山美景尽数就在眼下,何必在握在掌中。倒是我看错了,原来娘娘和我是一样的人,都向往着那大好河山的美景,而不是这红墙砖瓦。”
没有声音,我知道他在抉择,那么多年来自己孜孜追求的东西竟然在我的眼里是那样一文不值,那么多年来自己深深敬爱的额娘却对自己的期望不是自己心中所想,那么多年来到了现在却落得父子仇视......平静的他,眼里却是波涛汹涌,猛的起身离去。
一旁的月草出声道:“姑娘,八爷这是怎么了?”
一阵风吹过,回廊上转身而去的人,一身月白的衣裳,衣袂飘飘,风卷得回廊上的轻纱跟着飘了起来,不知道这时的胤祀是不是刚才那个看霞光的人......
“唉......”叹口气,我终究说出了些什么,希望他能听得进去才好。“成王败寇”我说得没有那么直接,但是也不含蓄了。喝干手中的茶,吩咐月操道:“今天的事不许向皇上透露半句。月草,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月草一惊,慌乱的低了头:“是。月草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