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一别经年（1 / 1）
果然如十三说的一样，第二天是李德全亲自来接我出天牢了。
路上的时候还明不明白不白的和我说着些话，“这次多亏了十三阿哥，原本着皇上那儿正想着由头给姑娘放出来，真是幽幽众口把皇上难坏了，可不想十三阿哥倒是主动的请了这事儿，也是让皇上放心了。”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解释现在的局面……反是自己的心情还是异常的平静。
当来到冷宫的时候，迎接我的有洛梅、碧环、月儿、小圆子、小方子和一些聋哑的粗使外就是康熙了。
康熙憔悴了很多，一身的明黄龙服，高高的站在台阶上更显得他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可也更显现出了他的地位非凡，时刻的只要他活着他康熙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无论对错他都是。
我站在院子中央诧异着他的到访，因为我觉得他不会就这样的出现在我面前，起码不应该这样主动的出现……顿时间一院子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站着。最终还是康熙自己打开了沉静，一阵接连的猛咳让他不得不掏出帕子捂住嘴，也正是这咳嗽的声音让院子里的人有了动静，洛梅和碧环赶着送上了润喉的茶水。
一阵的忙乱，康熙止住了咳嗽，微笑着对我说：“进屋吧，外边风大。”说完先转身走着。
他的声音是那样和煦和宽容的，好像他现在所经受的病痛和我毫无关系一样。这不免让我觉的有些愧疚，毕竟他这次的病是因为我才会厉害的。历史上的康熙好像有偏瘫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造成的。反倒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姑娘？”身后的李德全轻声唤着，催促着我快些跟着进去。我才缓过神来，不想康熙此时正停了进屋的脚步回身看着我，他眼中象是留出了失望……没再多想什么，提步也上了台阶。康熙见我跟着进来，高兴一笑转回身先挑了帘子进去了。
进得屋内，后面就在没人进来，安静熟悉的屋内只有我和他二人。
康熙自己褪了靴子盘腿坐在暖炕上，炕桌上早有了小炉子热着水，茶看着也是刚刚才沏好的。他笑看着我，示意我过去他那边。
随着屋内淡淡的熏香味道我慢慢的提口气，轻移着步子，自觉的我朝着暖炕的另一端走去。
“妙格儿，这边儿，来。”他出声阻拦我的动作，伸手拍着紧挨自己身旁的空闲地方向笑着对我说。
看了看他指的地方，我只好转了方向朝着他那边走了过去。隐隐的总觉得今天他能来这里并不会简单的了事。
刚刚一坐稳，康熙就把我揽在怀里，将头也埋在我的发髻间，摇晃着身子问道：“呵……怎么，朕都不气了，你还不能放下么？”
看着房间里的多宝格，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呵呵……这算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放不下？朕想好了，朕今后只要你待在身边就好，你不高兴了朕替你高兴，你高兴了朕也跟着高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没有待错地方。妙格儿，留下吧，不要老想着外边……成吗？不要再闹了，朕累了，也老了，不想把以后不多的岁月都用在寂寞中去，你今后一定多给朕添些阿哥、格格，咱们一家其乐融融的过活，只是咱们一家谁都不许掺进来，好不好？”说完他扳着我的下颚让我能看到他。
被动的对上康熙的脸才发现，他真的憔悴了，更老了，象他说的一样。可眼中还是闪现着跃动的信息，象是在说着自己的信念是不变的，还是当初一样的坚定和霸道，再或者说是强势。他现在眼里还充满了真诚和动容波澜，可我知道，我眼里现在还是平静的象死水一样，不会溢出什么，也不会波动出荡漾，静静的倒映在他的澎湃中。
“还要怎样的折腾我？我也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平静冷淡的向他说着，可康熙象是自动的过滤掉了这话，只是紧了紧手臂，眼睛一闪才又笑说着：“朕让德妃把雪儿给你送回来，由你亲自抚养，怎样？”
一阵的对视，尽管我的眼神是令他失望的，可康熙还是笑问着，声音也没有很大的变化，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在我耳里就象有了天壤之别。
“真的？”顿时，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笑脸不断的点着，给着我承诺。
点了头，康熙接着笑说道：“看看，刚刚眼睛还是空洞洞的，现在一下子就有了光彩。是真的，朕不想再看着你伤心，不想再让你不高兴，不想，不想再让你离开朕。”
“那，那瑞儿呢？瑞儿也回来么？”迫不及待的，我连问出声，虽然我知道瑞儿回来的希望不大，可现如今的情况说不定还是有转机的，也许又是个惊喜说不定。可是，康熙却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瑞儿是阿哥，在德妃那儿出路会好的多，再说，让瑞儿回来太后那儿也是不好说的，更别说太后多喜欢瑞儿和雪儿了。”
垂下眼，我低低的应了一声。康熙平常总是说太后如何喜欢瑞儿、雪儿，说是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总让德妃带着两个孩子到慈宁宫去，还说太后从未对哪个阿哥、格格那么上心过。
“妙格儿，朕把雪儿还来了，你是不是答应朕不离开朕，跟着朕，给朕生上一大堆的孩子，和朕好好的过下去？”
他这也是在要承诺么，或者是交换的条件……我低着头看不到他的面容，可听的出来，康熙是抱着多大的希望，现在他已经是很欣喜了，甚至认为我会同意把我的余生给了他，可我不想就这样的……
“我要带着雪儿去离开？”话出嘴是冷莫，是肯定。
原本温柔的双臂骤然收紧……我被迫的收紧了筋洛，尽量的配合是来自那双手臂的压力，闭着眼，体会着空气里又回来的紧张和一丝丝的——不快、愤怒。
气息流转，火焰无声的肆意萌芽，感觉上静悄悄的屋内，有谁会想到我和他之间现在是在经历着什么呢？
过了许久，康熙一声叹息的说道：“朕，看来是留不住你了，妙格儿，你让朕如此失望啊……”
边说着，他手上是尽道也跟着加重，可以感觉到我身上的皮肤在疼痛。
当身上的压力消失的时候，康熙低声道：“朕，不准。”
话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冰冷。
话是在意料之中的，可当我真的听到的时候，眼泪还是流了出来，象是决了口的堤坝，我不知道自己放走的是什么，是自由，还是别的什么……
到底是什么……
“额娘！额娘！看看雪儿这身衣服好看吗？今天阿玛要来接我回去见皇祖母呢！瑞儿哥哥也会来呢！”眼前的影象聚焦，才看清楚是打扮的漂亮的雪儿正在询问着我。笑着看看她身上洛梅给新做的对襟绣蝶套衫，一身的粉色把可爱的雪儿称的更是招人喜欢。
回想往事，只觉得象是梦一样，那天和康熙的话到了现在还是声声在耳，一晃到现在，虽然遗憾瑞儿不在我身边，可康熙并没有反悔他说过的话，他把雪儿还给我我。
现在已经是五个年头过去，今天是康熙五十三年正月十六，刚刚过完的春节便是瑞儿和雪儿的生日，照着惯例今天无论在哪都是要让他们兄妹两个回宫和康熙团聚才是。
“额娘，您说瑞儿长高没，我上次说要超过他的，我还特意背了新的唐诗呢。皇祖母也说雪儿是最好的呢！”雪儿抻着自己的新衣裳，低头自言自语是又说又问。
看着雪儿笑着询问，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让康熙和太后给惯坏了，什么事情都要攀比一下，什么东西都是要最好最和心意的才罢休，倒是真正的养成了公主的秉性，真不知道长大了还会惹些什么麻烦过来。看着自己带大的雪儿，心里还是不由得甜蜜满足的笑了，我这里刚要作答就见里间门上挂着的珠帘晃动，“哗啦”作响时从里面走出的正是已经嫁给十三的洛梅，她笑意盈盈的走过来把珍珠拼成的梅花别到雪儿头上，端详着说道：“看看，咱们的雪儿格格多漂亮呀！今天定能讨个好彩头呢。”
她这一句话更是助长了雪儿臭美的心理，把雪儿美了“呵呵”直笑。把洛梅让在身旁的位置上坐下，仔细的端详着雪儿的一身新行头，针线细腻，绣上的花色也新颖，以自己这几年的经验要说这种活计最是折腾人的，更难为她几年来一直给雪儿做着衣裳。
再端详刚刚戴在雪儿头上的珠花，上面珍珠看着小可颗颗大小相同，更可贵的是珍珠的颜色竟是盈润的粉色，接连的坠着红宝石再拼成小梅花连成串，两串小梅刚好给雪儿的娃娃髻上添了色彩。这样珍贵小巧的头饰看在眼里我自然知道出处哪里，把雪儿搂在怀里直弄的她发笑，我也只好笑着多洛梅说：“怎么十三又搞来这些珍贵的东西送给她，十三可要把这小丫头惯坏了。”
洛梅掩嘴一笑，伸手接过正在向她逃窜的雪儿，搂在怀里香香的亲着才说道：“也没什么，这还是十三上次去南方游玩的是后看见的，是特意给雪儿买的呢，就知道定是配得上咱们的雪儿格格。”
雪儿腻腻歪歪的在洛梅怀里撒娇，我不由得想到几年来洛梅并未给十三育下一儿半女，她多对孩子的情节都给了雪儿，其各中的缘由不说我自然也是猜得到得到，无非是放不下心中的罢了……不过，可喜的是十三一直是对她照顾有佳，没让她受府上那些人的欺负，府上的大福晋也是个明白人，对洛梅总是偏袒着些。要说的只是时不时的……洛梅总是爱望着窗外看，不郁的心情让她的身子也糟糕起来，现在她是要日日用药才成的，怕也是红颜薄命。
“给十三生个孩子吧，总不能让他‘空手而归’。”看着洛梅对雪儿谈笑嘴上也不自觉的说出了声儿。
洛梅本是正抱着雪儿摇晃着谈笑着，被我这么一说身上的动作不免的一僵，怀中的雪儿也不满的扭动着，只好又摇晃起来才笑着说：“这样不是挺好？无牵无挂的，就是走了也是甘畅淋漓，不会有什么儿女清长羁绊着。”
她话虽是笑着说的可言语上还是透了淡淡的忧伤，“怎么，难道这几年来你和十三有了夫妻之实竟还是同床不同梦么？洛梅，你……”我这里还没有说完，洛梅生生的断了我的话，淡淡的说道：“姑娘什么也不用说，并非我和爷同床异梦，只是，只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我家爷已经对洛梅很好了，这是洛梅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可洛梅恐是来生才能生子相报了。”边说着边又透过支起的窗子朝了窗外看去，风吹着竹林作响，等到她说完时风反是更烈了，直吹下了房檐上囤积的雪花飘落，纷纷洋洋的四处散去。雪在院内漂浮着刚要落地，偏偏又来了阵旋风也就只能跟着旋风跑着，转了几圈正好打散了地上两只觅食的雀儿，两只雀儿舍了地上的美味各自掉了头飞的不见踪影。“姑娘看看地上的雀儿，这寒冬初春的冷天不知哪只能挨到春来冬去，说不定春未到就跟着雪一起化了。”
看着她淡淡的出神，再听她幽忧的说着，我也不免想到，这大清的日子又几时能冬去春来，我又能挨到那时么，还是……还是象这雀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