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十六章 Part .1.(1 / 1)
*
安鏐生来的时候,成佑晶和安柠已经在咖啡厅里坐上一段时间了。
三个人之间的情况变得十分微妙。
安鏐生刚来的时候没有想到成佑晶也会在这里,有点吃惊。
成佑晶也没猜到安柠和安鏐生居然认识。
安柠像个男生似的拍着安鏐生的的肩说:“你这大牌,总算是被我请到了!”
她打笑着向成佑晶做着介绍:“这位就是刚刚那位面试我们的少总,他是安鏐生,我的‘假表哥’。”
成佑晶没有注意到安柠介绍时的措辞。
然后她又对安鏐生说:“这是我刚刚认识的好朋友——”
“成佑晶。”安鏐生冷冷地说。
“咦?……”安柠惊讶道,她还没说名字……忽然她拍了下脑袋笑说:“刚刚你面试过她,肯定有她的资料,我怎么糊涂了……”
……
“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两个人握个手吧!”安柠热心地说。
只见两个人的脸都略显尴尬。
……
“少总,你好!”静默之后成佑晶首先发话,她恢复一直以来的淡定和自信,向安鏐生伸出右手。
很多事情已经过去,如果这次的见面并非偶然,那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她无法改变什么,只有面对。
当初她并不是刻意想伤害他,但如果她必须要为曾经犯下的错得到惩罚,那么,她也只好接受。
安鏐生略微迟疑了一下,也伸出了右手,和她相握。
也许就是这一握,多年前的往事在两人的脑海中都不约而同地闪过。
曾经那么好的朋友,现在却生疏得可怕。
安柠帮安鏐生点了杯咖啡。
他看着成佑晶桌上的咖啡,若有所思。
三个人坐着,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安柠看着身边的两个人,心底生出许多疑惑,但她没有多说什么。
她想打破沉默,就随意地向成佑晶说起了自己的事,以及刚刚为什么说安鏐生是她的“假表哥”。
成佑晶得知,原来安柠是安文博和游薇的干女儿,和安鏐生实际上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原来也在英国留学,学习成绩十分优异,在商业的创新想法上一点都不输给她干爸安文博。不过干爸干妈很想女儿,一年前把她接了回来。安文博原本要将安氏企业下的一家子公司交给安柠打理,但安柠执意不要,她希望通过正常的途径来获得工作机会,而不只是因为有个有钱老爸。安鏐生是今年刚刚回来的,她听说他将要接手华昇公司,并且还要公开招聘文秘。这是个公开选拔的机会,她希望自己能和其他人一起来竞争这个职位。
“安鏐生的脸一直都是这副臭臭的样子,佑晶,别理他……不过,也就是这张臭脸,也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生。我听说他高中的时候给他写情书的女生是一票票呢……”
安柠向成佑晶开着安鏐生的玩笑。
因为这一句玩笑话。
成佑晶的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安鏐生的“臭脸”不知怎么的也乌云转晴起来。
两个人都想起了高中的美好时光,忽然不自禁默契相视一笑。
“你们俩,总算是有反应了啊!”安柠夸张地舒了口气。
“其实……我们是高中同学。”成佑晶解释。
所有的尴尬好像都随着刚刚的那一笑冰释前嫌了般,成佑晶的目光柔和起来。
这回换安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俩:“原来你们认识啊……”
“是老同学了。”一直没开口的安鏐生补充说。
老同学……成佑晶和安柠的眉微微一皱。
“噢噢噢!!!!”安柠叫了起来:“这么说刚刚都是我一个人在自导自演地帮你们做介绍咯,你们也太过分了吧……”
“对不起,只是没找到机会说。”成佑晶看着安柠,不好意思的道歉。
“哈哈,我开玩笑的。你们是高中同学啊,佑晶,快和我说说,高中安鏐生是不是真的有我说的那么夸张……”
……
“这个嘛……”她朝安鏐生看了一眼。
“喂……实话实说。”安鏐生不自然的说了一声。
他在成佑晶面前,总是会感到手足无措。
成佑晶说了些他们高中的趣事。
安鏐生虽然没怎么应答,但他听着听着,嘴角边不时浮出微笑。
而这,就是最好的认同。
原来一晃眼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回首的时候,美好的记忆总是轻易地覆盖了那些不开心的往事,装在回忆匣子里的,总是那些会让人会心一笑的美好回忆。
咖啡厅中洋溢着他们关于高中的说笑和回忆。
*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安柠在接了个电话后就不好意思地说有事要先行离开。
如果说中间有个会调节气氛的安柠,他们的感觉还算舒服,那现在只剩两个人的相处,却又不免回到尴尬。
“嗯……我们……”安鏐生的声音很小声。
“什么?”她没有听清,抬起头问。
她发现安鏐生又长高了。高中时候的他就已经很高了,但是五年不见,他多少还是有些变化。下午面试的时候,说不清是心底的哪种感情在作祟,也许是害怕,也许是愧疚,让她不敢直视他。但现在,当他们谈笑风生地说着高中时代的往事的时候,她想:也许,他们还可以回到当初朋友的界限。
以前的安鏐生脸庞的线条略显稚嫩,如今他的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走路的气质也更加硬朗,年少时的孩子气略有减少。
“我们……走走,行吗?”安鏐生的这句话像酝酿了三个世纪才从嘴里说出来。
“……”
成佑晶点了点头。
安鏐生害羞地挠挠头说:“那……走吧。”
Free咖啡厅坐落在铭江湖畔,他们沿着铭江慢慢地散着步。
八月的夜凉爽无比,夏风吹来,如同无数被风吹起的蒲公英在空中翩翩起舞,清凉的衣裳在江风的吹动下,有节奏地跃动了起来。
两个人的身影浓缩在暂时平静的铭江河畔。
夜有点静,仿佛可以听到走路的脚步声。
过了许久。
“你……好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这句话在空旷的江边回响,但却没有了下文。
……
“他……对你好吗?”安鏐生说。
他承认他五年前恨过他们。在他的生日宴上,他见到了她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她的眼中看自己的眼神。当时他幼稚地在心里说要和他宣战,他想,他那么喜欢她,她终是有一天会明白的。
可是在那天晚上,当她决绝地说着她永远都不会喜欢她的时候,他才明白,他的梦终是该醒醒了。只是当时的他,害怕得不敢面对,才想逃离,离开这伤心的地方。
他以为,只要不再见到她,他内心的痛苦就会减少一些。
但是,没想到,她早已经在他心里扎下了根。也许树干会枯萎,树叶会落尽,但深扎在那处的根脉,永远都无法移动。
时间,足以磨去一个人锐利的棱角,但却无法让他遗忘曾经的思念。
他的暴戾和霸道可以被削减,但那无尽的思念又如何能够忘却。
下午在会议室中见到她的时候,他也许真的是被冲动冲昏了头脑。她见到他居然没有一丝反应,连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她应该忏悔,应该为她所做的感到深深的抱歉,而不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所以,他故意在各评委之间说着那些话,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或许他还是太过幼稚。
但一见到她,他就知道自己的防线又将崩溃……
他在她的心里一直都不算什么,就算他为她付出了所有。
你用你的全部深爱着一个人,但是她的心里永远住着另外一个人。
那感觉……十分悲凉。
成佑晶将被风吹起的头发轻轻饶于耳后,轻描淡写地说:
“他消失五年了。”
安鏐生的胸口一阵震惊。
然后她继续解释道:“对不起。”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终于敢正视着他,她的眼中流露出的是无限的愧疚和歉意。
“……”
“我早该和你说这三个字的,对不起,为我当年说的,做的,向你道歉。”
他们都停下了脚步,靠在江边的扶栏上。
成佑晶正对着江面,江风肆无忌惮的吹拂着她,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接着,她的声音慢慢地随着江风吹向安鏐生。
“其实我和他从来没有开始过。”
安鏐生的身子微微颤抖!
“曾经我固执地以为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他心里始终是会有我的一个位置。”她淡淡地笑了:“后来我才发现我有多么愚蠢和幼稚,有些人,从头到尾只会爱他心底的那个人,就算那个人已经不在,他依旧无法忘怀。为了这份我向往中的情感,我就像不停追逐太阳的夸父,拼命奔向那永远不可能追逐到的太阳,然后渐渐地就忽略了身边一直存在,对我好的人。”
有些人,从头到尾只会爱他心底的那个人……
他,又何尝不是。
“注定没有结果,但我仍要追寻,最后弄得自己遍体鳞伤,还伤害了身边的人。”
“……”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伤害你。”她说。
他的胸口一阵抽痛。
多少次他幻想过她对他忏悔的眼神。
他以为他会有一丝快意,但为什么,现在的心……还是这么的难受
有种想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眼前的成佑晶似乎和五年前的她,不太一样了。
过去,她的柔弱感如此明显,他恨不得随时随地保护着她。
虽然此刻她在向他道歉,但是从她眼神中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祈求同情的目光,她说话语气坚定,声音不大,但却让人无法忽视;她说到过去,却并不显出留恋;她在提及过去的伤痛时,眼中也没有一滴泪水。
迎着江风,她站得笔直,长长的卷发随风而飘起。
如果是过去,他觉得她会随风而去。
但是现在,她的姿态却需要人仰视。
她的身体里好像有一种力量……
一种说不清的力量……
只是,她还是让他心疼。
“我们……还是朋友吗?”
成佑晶小心翼翼地问。
语气轻柔,却不失高贵。
她不敢奢求他的原谅。
只是今晚,他们坦诚相待。
他终是将她揽入怀中,然后颤抖地低声呢喃:
“这样,算不算……”
*
成佑晶和安鏐生在江边走了一会儿。
夜有点凉,他们准备回去。
安鏐生坚持要开车送她。
她说:“我有骑车来的。”
等安鏐生来到成佑晶停放脚踏车的位置的时候,他惊讶。
原来成佑晶还一直留着当初他送给她的脚踏车。
黄色油漆的脚踏车,当初他没有告诉她,他选了多少家车行。
但这么多年了,成佑晶还是将它保养得很好。
除了款式有些旧,其他的都还算新。
他心中有缓缓的暖流在流动。
“它……还在啊……”
安鏐生指着黄色脚踏车,忍不住问。
那个夏天的夜晚,空气中树叶的飘香,还有背后轻轻的小调,慢慢的扩散。
成佑晶正打开脚踏车的钥匙,将它慢慢推出。
等她停好了车,向安鏐生微笑道:
“是的,它很好用。”
……
“它始终还是要被社会淘汰。”成佑晶说。
“不一定。汽车固然快,但我相信脚踏车上始终会留下美好的感觉。”安鏐生似乎是想证明着什么。
“是吗……”
美好的感觉……他们之间是否曾经有过……
“来,上来。”
安鏐生一把抓过脚踏车的摆头,一下子坐到了座椅上。
“还是让我送你。”他的眼神不容拒绝。
“……”
漆黑的夜,闪烁的霓虹。
黄色的脚踏车行驶在非机动车道上。
旁边的机动车道,一辆辆汽车急速飞驶而过。
也许汽车的速度能够接近飞翔。
但骑着脚踏车的安鏐生,此刻幸福得如同真得生了双翅,在空中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