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爱与宠爱(1 / 1)
与萧子牧发生争执后,洛青心中不觉郁结,萧子牧平日呆在寝殿的时候本就不多,这次下来,更是几天都没有回来,只留下洛青一个人住在在奢华却空荡的屋子里,而墨兰也因为上次不肯告知洛青真相的原因而和她产生不小的间隙。
洛青斜倚在窗边抬头看着从空中不断滴落在地面上的雨滴,耳朵听的淅淅沥沥的雨声,若是平日她会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而今天,她看了看不远处垂首而站的几个仿佛没有思想的婢女,只觉得分外孤单。
竟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也不知南尹国那边怎么样了?
也不知韩小周怎么样了?想起那个大大咧咧,看起来没有多少心机的男子,洛青心中的阴郁似是暗淡了一些。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故意不去打听不去注意南尹国的事情,她怕她会失望,会对自己心甘情愿效命两年的人失望。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听到,是不是就不会失望,不会痛心?
她承认,自己是在逃避,是在自欺欺人。
雨,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过了冬至天气本来就日趋变暖,现在又是雨后初晴,天空也是一片晴朗,她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脱下狐皮披风,洛青只穿了一件粉色的小夹袄,下身套了一条暗色的棕灰衣裙就一个人走出屋门,看了一眼要跟着她一起出门的墨兰,她表情温和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示意她不必跟着,墨兰在她拒绝自己之后脸色变得委屈而难过,洛青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就直接踏出房门。
太阳已经露出脸来,不是那么炽烈的光线将洛青视线所及之处全部笼罩成一片暖色,她深深吸了一口混着草木清新的空气,微凉的气息涌入她的胸腔让她不觉一震,心里多了丝丝的兴奋。
洛青对牧月宫的布局谈不上陌生,但也绝非熟悉,她没有目的的走到后院闲逛,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走的是什么方向,路上时碰到不少丫鬟奴婢,只是洛青看着她们纷纷低着头在自己面前匆匆而过也生不出询问的意思。
不知不觉就走到夏诗语所在的听风阁,洛青想起听风阁的院内种了不少的珍贵奇葩,就起了心思想去一旦究竟,略一犹豫她轻轻推门进入,依旧是带着浓厚江南雨季般清婉的院落,扑鼻而入的依旧还是那浓郁的花香,可是洛青环视四周却没有看到夏诗语的影子,她怀着好奇围着院子走了一圈,在看到不远处的两个身影时立刻屏住呼吸,将身体隐藏在自己身边的一棵百年老树后。
夏诗语脸色极其苍白的坐在椅子上,而站在旁边的是一个穿着白衣,脸上没有表情如同鬼魅般的男子,男子手中拿着一根不粗不细的胶管,胶管末处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细长的针管,此时针管已有一半插在女子纤细的手腕处,源源不断的殷红血液不断充实着透明的胶管,男子看着眼前的情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洛青屏着呼吸,心情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个白衣男子不就是上次在牧月宫看到的右使小白吗?他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要抽夏诗语的血?
这时她听到夏诗语微弱的声音,“小白,你亲自抽我血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感到心疼吗?”
小白仍然是那副冰冷,没有情绪波动的表情,冷淡的开口,“一切以主上为重。”
夏诗语额上不住渗出痛楚的冷汗,平日里极其妩媚的一双凤眸也失去了色彩,带着痛苦伤感,她苦笑,“如果有一天我血尽而亡怎么办,你依旧和现在一样无动于衷吗?”
小白冰冷无波的面容似乎裂开一道痕迹,他盯着夏诗语看了半响,最终开口,恢复成平日的样子,“一切以主上为重。”
夏诗语仿佛已经料到他的回答,脸上并没有出现失望的情绪,只是开口问他,“你喜欢我吗?或者说是喜欢过我吗?”
看着静默的小白,夏诗语摇头,面色一片凄凉苦楚,“萧子牧只是不懂得如何去爱,你竟是不懂什么是爱。”
这时出现一个匆匆赶来的丫鬟,丫鬟手中拿着一个体积颇大的银碗,小白将胶管里满满的血液倒入碗中,亲自端起药碗举步往前走,与夏诗语擦肩而过时,他微微垂下头,“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
夏诗语听到他的话苍白的脸上勉强浮出一抹笑容,便无力的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洛青看到此处便打算不声不响的退出去,不想却被一直闭着双眼的夏诗语叫住,“洛小姐,出来吧。”
洛青心里一跳,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从树后走了出来,“夏小姐,我刚才其实也没有看到什么,您不用担心。”
夏诗语轻笑一声,原本妖娆艳魅的脸因为过度的苍白而显得脆弱不堪,“我有什么担心的?你也听到了,我的血都是用到你师兄身上了,我既没有背叛他也没有伤害你,我有什么好怕的?”
洛青被她的话堵住,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她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师兄用你的血做什么?”看了看夏诗语的脸色,她忙又开口,“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我只是好奇罢了。”
夏诗语斜睨她一眼,淡淡勾了勾嘴唇,“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萧子牧现在正在练玄字八功,练这门武功的人需要耗费体内大量血液,因此必须找到匹配的血源才可以继续修炼下去,萧子牧原来两个月只需要渡身一碗血就够了,而如今他已修炼到第六层,所需要的鲜血比以前更是多上很多。”
洛青怔怔的听着,“那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说完后又忽然反应过来,她说必须找到匹配的血源,那么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和师兄是什么关系?”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洛青就直接问出口来。
夏诗语勉强支起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洛青连忙扶住她,心中闪过一丝怜悯,“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关心我,说起来我以前对你也谈不上照顾。”
洛青对她笑了笑,“至少你也没有虐待我。”
“虐待你?”夏诗语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话,竟是笑了出来。
看着洛青一脸的不解,夏诗语接着刚才的话题,“萧子牧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我们的血缘自然相匹配。”
洛青惊讶的微微张开嘴,他们竟然是姐弟?
夏诗语脚步虚浮的跨进里室,在经过门口处的门槛时不经意被拌上一脚,脚步踉跄几下,洛青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免得她摔倒。
夏诗语轻轻拂去她的搀扶,“洛小姐,你不要可怜我,比起现在的我,将来的你可能会更可怜。”
洛青蹙眉看着她,声音有些不悦,“夏小姐,你何苦这样诅咒我?”
夏诗语淡然一笑,“不是诅咒你,我只是在分析你和萧子牧的性格以后才这样说的,他的性格是不容人反抗的强硬,而你”,她看了看洛青,“一定程度上的逼迫或是不满你还可以接受,可一旦超过了这个底线,你就会不顾一切的去毁灭去破坏。”
洛青静默不语。
夏诗语叹道,“硬碰硬的结局只能是玉石俱焚,不是吗?”
洛青扯了扯唇角,“他为玉石,我便只能为柔棉,只有这样才能安好。夏小姐,我记住了,谢谢你的告诫。”
夏诗语示意身后的婢女把红色的狐裘给自己披上,转过身望向房间里某一个角落,洛青站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得到她略带疲惫的声音,“他对你的爱可能是无限的,但是他对你的宠爱却是有限的,你要好好地为自己掂量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