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矛盾（1 / 1）
谢冰影觉得这样下去很不好。暗火痕从出门开始就霸道地抓着她的手，沉默地往前走。
直到了夜市，两个人都没有任何交流。这样的情形，与其说是约会，倒不如说看起来像暗火痕拽着谢冰影行尸走肉。
夜市上也有不少认识谢冰影的人。有些是谢冰影平常接触的平民，而有些是带着情妇在闲逛的帝国上流贵族，不过无论是谁，在看到暗火痕抓着谢冰影的柔荑的时候，都愕然震惊，不少人甚至都保持这张嘴准备打招呼的呆滞状态。
暗火痕的眼珠几乎是凝定的，仿佛永远只有一个方向，但是你却永远不会确定他看向的是哪里。
夜市的热闹，人声的鼎沸。似乎都无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在默默的沉静、冷清，突兀在这片热闹之中。
但是再怎么突兀，也影响不了热闹的结局。所有的人，都延续自己的热闹，大部分人，都不注意他们的冷清。
“痕……”谢冰影被暗火痕握住的手紧了紧，终于鼓足勇气唤了声。那声音如此的轻微，含着怯意，全然不像平素冷傲的谢冰影作风。
但是暗火痕却听到了，仿佛从她的手听到了她的心跳，站住了，回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虚无缥缈，偶尔闪过的悲痛、愤恨让人同情。这样一个桀骜的人，居然会让人感觉到同情。
谢冰影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在彷徨，不在犹豫。
有些事，终于还是说清了比较好。
“你……可以不刺她的……”她的声音很淡，却不再犹豫，沉稳异常。暗火痕眼眸一抖，随后诧异地看了谢冰影，而谢冰影也宁定的看着他。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清澈得如一泓清泉。只是不时划过因他而成的伤，然后下一瞬，便被强自的故作镇定顷刻掩盖。
看的让人怜惜。同样，冷傲的她，居然也会让人感觉到怜惜。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命运，是不是须臾的烟火，让人觉得被嘲弄了一般？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你不必扯进来，我会处理好的。它毕竟……和你无关。”暗火痕多日来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他的声音一贯的清冷、沙哑、沉重，犹如野兽的喘息。
但谢冰影却从他的话中感到了一股来自自己灵魂的腥味。你的心还留在她身上，却与我在一起。
这也是与我无关么？这也是与我无关么!这一刻，谢冰影怀疑灵魂是否有血。
她想如果灵魂有血的话，那么她感到的腥味一定是从她灵魂被撕裂的伤口流出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罪恶。那两个人明明还相互牵绊着，而她却骤然出现，生生将他们的尘缘斩断，只留下一些藕断丝连永远无法复合的痛楚。
她渐渐知道了，或许正是她的存在……那两个人才会这样无尽轮回的伤害下去。
而最重要的，是她和暗火痕在一起的，注定是没有结局的。这宛若一场可笑的闹剧，暗火痕和轩辕烟相互伤害所换来的，仅仅是她和暗火痕一场没有结局的爱恋。
永无后代的代价，终究是她最大的心结！谢冰影认真地盯着暗火痕，低声道：“其实，我……不介意的。你们，可以在一起的……”暗火痕的眼眸遽然睁开，如同一道闪电打在谢冰影的心上，其间隐含的怒意让她心里一颤。
“真的，我不介意……”
“我与她再无可能！我说过，下次见面，便是她的死期！”暗火痕剑眉倒立，瞳孔凝缩，几乎是咬着牙大声道。
谢冰影没想到暗火痕反应如此大，却也被他激起了情绪，对着暗火痕失控叫道：“那又怎么样！任由你这样这样痛苦下去么？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喘息着，几乎用完了所有力气，也把暗火痕怔立在原地。
然后她脑海一片空白，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转身，抬起了脚。一双瘦弱的手忽然从她的肋下穿过，如一圈铁索般紧紧箍住她的纤腰。
她闻着那熟悉的气息，仿佛有种雨后的清新，让人无力。她还并非动弹不得，但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不愿动弹。
“如果是错，那我便让它错下去，绝不回头。”暗火痕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绽放。
这样的话，她在诸葛善口中听到过他会这样。但是此刻他真的如此说了，却全然不同了。
谢冰影觉得胸膛仿佛要裂开了一般，那之中的澎湃几乎将血滚沸了。她骤然累了，不愿在纠缠在这样那样的愁苦之中。
她明白，她是爱他的。
“那你……要杀了轩辕烟么？”谢冰影突然想起诸葛善的担忧，向后仰着，鼻尖飘过暗火痕脖间散落的发丝，轻声地问。
暗火痕合上眼，瞬间睁开：“嗯。”他说的是如此决绝。
“不要……”谢冰影坚定地道。
“嗯？”
“那样，你的心中，会多一根刺吧？”暗火痕没有答话，只是将谢冰影饱的更紧了。
若我不杀她，你的心中便有一根刺。那么你说……我是愿意你留着刺呢还是让我来承担呢？
谢冰影被暗火痕从背后拥着，引来不少围观。但是此刻，世界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暗火痕第一次从谢冰影血脉的流动中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永无后代，是她最重大的心病。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什么不会介意，其实……那是你最脆弱的妥协。
若我再和她在一起，你们成为姐妹。你的心病，也依旧会让你不安的吧。
暗火痕没有责怪于她的嫉妒与不安，反而无比的疼惜。她越是这样的不安，便证明了她是多么的在乎他。
爱本来便是自私的，她的愧疚，让她做出这样的妥协。但是，我对你，又如何能忍心看你违背自己的的本心？
大雨淋漓而下，周围的行人纷纷散去躲雨。渐渐，偌大一块场地，只留下他们两人拥在一起。
任凭着雨冲洗着各自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