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夜一去，与君无缘（1 / 1）
素月分辉，烟花盛空。已经是深夜了，圣城依然欢乐不散，被兽人围困了半年，终于守护住了这个城市。
今夜，是人类的狂欢。但是圣城的高层们依旧不敢得意忘形，人类形势之严峻，根本没有一点空隙让他们高兴。
在激烈的讨论之后，会议决定由歌尼继续镇守圣城，而谢冰影则火速回援帝都，即便此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大概就是克雷西达和暗火痕的争执了，无论克雷西达如何劝说、胁迫，暗火痕就是死活不肯马上去精灵之森寻求精灵援助，坚称有要事要办。
最后在克雷西达终于克制不住的怒叫下，暗火痕理也不理她独自离场。
那一晚，在很多人的回忆中，克雷西达自步出会议室之后，脸色一直是铁青的！
暗火痕信步而行在街道，对周围的热闹一脸漠然。夜色下，似乎他是永远孤寂的那一个角落。
他终于到达自己的住所门前，一抹昏暗的灯光瞥在地面，赫然有一道身影被拉长，隐隐约约。
暗火痕抬起头，那道影子是如此熟悉，熟悉得他愧疚。
“你怎么来了？”他轻轻地问。海伦丽莎嫣然一笑，即便是灯光如此昏暗也无损它的明豔动人：“能陪我走走么？”暗火痕怔了怔，思虑一会，点点头。
两人走在被战火毁坏的街道上，四周的热闹还在继续，只是孤寂从一个人蔓延到了两个。
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沉默的走，不知道尽头。月色之下，寂静被一团热闹围困，分外突兀。
这种沉默，在走到一座桥中间的时候终于被打破。海伦丽莎忽然停了下来，挤出一个笑容，低声道：“痕，对不起……”
“什么？”暗火痕一时没反应过来。
“夫兰特当初对你做的事，都是因为我……”
“他对我的恨，便是对你的在意……应该高兴不是么？”暗火痕明白过来，含笑道：“至于我，知道他对你很好就可以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人间种种纠缠，都是因为在乎。你所在乎，以为我的感受是被伤害，只是我若因为这样而怨恨于你，那便不是我了。而夫兰特……除了你的缘故，他还有什么与我相关？凭什么资格来伤害我？”暗火痕声音低柔，眼中明亮，海伦丽莎心头一荡，几乎以为又回到了当年两情依依之时。
明月落水，烟波无声，这所谓的几乎终究还是差了一线，犹如水中月与天边明月！
心头骤然一阵酸楚，海伦丽莎撇过头去，一边强忍等待眼角酸感慢慢消逝，一边道：“还有一件事……”她顿了一下，终于回复常态，转回看着暗火痕，道：“维拉一直对夫兰特有些成见，你知道的……维拉，最听你话了……”暗火痕一下子明白了，心中有些欣慰，笑道：“我知道的，我会劝劝维拉的……”海伦丽莎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便说明了一个态度，她已经开始接受暗火痕带来的、离去的一切。
许多事情，即便痛苦不堪，终究还是要选择接受。与其沉沦，不如给自己另一条路。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道：“谢谢。”暗火痕扭头看去水面，清宁、旷远、悠悠一片，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你我之间？
既然不必言谢，为何欲语无言！海伦丽莎突然展颜笑了起来：“你和冰影小姐……”她边说着，脸色一片暧昧，揶揄看着暗火痕。
倘若仔细看，却也不难发现其中的那丝不自然。暗火痕略显诧异，眉间一皱，点点头道：“我们在一起。”
“真的么！”海伦丽莎似乎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笑容不减，道：“那真恭喜你们了！”还没等暗火痕说话，她便板着指头飞快的数落道：“她比我强多啦……比我漂亮，比我勇敢，比我强，比我有身份……”
“海伦……”暗火痕眉头皱得更紧，叹息一声：“你还没放下么？”只这一句话，催得伊人两行泪下。
她抬起头，泪流不止。暗火痕心头一阵烦闷，转身要走，嘴里说道：“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痕，”海伦丽莎的轻声呼唤从身后颤巍巍地传来：“我还爱你……”暗火痕定住身子，猛地转身道：“海伦……”他话突然说不下去，那道娇小的身影飞快地接近，一下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身躯。
胸口，一片冰凉，恰是那未干的泪花沾湿衣襟。
“别说话……”海伦丽莎俏脸贴着暗火痕的胸膛，梦呓般喃喃道：“一会……只要再一会就好……”暗火痕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是双手垂落，任由海伦丽莎紧紧抱着。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她轻轻地说，仿佛醉了一般：“听我说完……”
“我知道的，无论多么舍不得，终归都是要放下的。可是我也知道，无论如何，我也放不下你，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尝试过了……”
“当你以这样的面目再度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很不甘……只是后来，我的不甘变成了回忆。回忆和你再一起的时候。很久很久，我都没有感觉到你怀中的温暖。”桥面上泪如雨下，水面似有所感，阵阵波纹震荡开来。
海伦丽莎依旧埋头在暗火痕胸前，声音变得苦涩：“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痕，今晚之后，我便不再纠缠你我，即便是放不下，也只能由这颗心放不下了……我已经对你错了一次，不能为了你还要再对夫兰特错第二次了……”
“终生不能和我爱的人相守，这就是我离开你的惩罚。”海伦丽莎抬起头，面带泪痕，目光透着凄凉的决绝：“从此之后，我将和夫兰特一起走完……”暗火痕暗叹一声，这可怜的女子……说到底，错的还是他暗火痕。
海伦丽莎还在以为她的离开伤透了自己的心，却不知道自己根本未曾爱过她。
这是他一生最错的事！
“抱紧我，好么……只这一次……”她轻轻说着，温柔的埋头在暗火痕怀里。
暗火痕目光复杂，月色之下，抬起手，轻柔将她抱住。两个人，相拥。
海伦丽莎已经沉醉了，忘却了时光流逝。然而，越让人沉醉便越不能长久。
桥头之上，一声愤怒的咆哮震荡得桥面也隐隐晃动：“放开她！”海伦丽莎刹那面色苍白，定睛看去。
赫然是夫兰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