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懂事长回国(1 / 1)
安然的表情很平静,她慢慢地睁开眼,又看了一眼窗外正飘飞的雪,接着她问妈妈,“妈,我现在是不是和陆大哥正住在同一个医院里?”
“是呀,你问这干什么?”安然的妈妈看着女儿的眼睛急忙问道。
“没事,我就是想去看看他好点了没有。”安然回答着妈妈的问话,但她心里清楚地知道陆一的伤势绝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好,她只不过是给自己的妈妈一个合适的理由,也给自己一个逃避悲伤莫名而来的借口而已。
“你就别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把你的身体养好吧,你才回来几天就病倒了,以后要叫爸妈怎么才能对你放心呀。”安然的妈妈神情有些冷淡地说道。
“女儿也只不过就是问问嘛。”安然看到妈妈心疼自己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陆一的爸爸从国外回来了。”安然的妈妈向她靠近了一点小声地对她说道。
“什么?陆大哥的爸爸回国了!”安然大吃一惊地叫道,然后本能地立即缓和下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象是今天中午吧。”安然的妈妈猜测着回答道。
“那老爸岂不是要去见他?”安然用那只没有打吊瓶的手向上拉了拉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神情有些慌乱地看着妈妈,她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临了,她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了。
“别提你爸那个老不死的了,他一听说陆一的爸爸从国外回来了,立刻就从这里蹿出去去见他了。”安然的妈妈一听女儿提起了她的老公立即转过头看着病房的门口火冒三丈地说道。
“妈,你以后能不能和爸少吵些嘴呀,女儿都这么大了,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唉呦,瞧瞧我家宝贝女儿,翅膀长硬了是吧,想飞了是吧?”安然的妈妈听到女儿的话后赶紧将头转过来面带神秘笑容地对她调侃道,然后又迅速地松弛了一下面部的表情一脸严肃地接着对安然说道,“但愿你那个老不死的爸爸不要再他的面前低三下四的就好了。”
“那有什么办法呐,老爸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待谁都是那么的热情。”安然一脸无奈地说道,紧接着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异常的难耐,她突然想自己总有一天要面对陆一的爸爸,而归根结底地想一想陆一之所以出车祸的最终原因,她终究要难逃辞究了。
她突然感到恐惧又猛烈地席卷了过来,一如刚得知陆一出车祸时的那样汹涌澎湃,或许应该比那一刻还要严重。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伯,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出车祸是因为去机场接她时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她不知道,也许这正如小唐当时对她说的那样这是命中注定的一劫吧。
但她连自己都不肯相信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场劫难,而那位老伯又怎会相信这是在劫难逃的宿命呢?
她彻底失去了尽有的一点的勇气,在这一刻,当她望着久违的雪飘落在这高挺笔直的大楼之间时,她的心也随着那些凝结的东西一起下落了。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迟早都要到来,所有的罪过与惩罚,所有的面孔与眼神,当这一切汇聚到一起的时候,她想她迎来的不单单是一种对自己而言史无前例的疼痛,而是一场永不平息的噩梦。
窗外的雪停止下的时候,黑夜已笼罩了整座城市,没有霓虹的灯光,没有路人的踪影,更消失了一切的喧嚣与不安。
安然的妈妈躺在女儿病床旁的一个单人床上安静地睡去了,病房被外面的雪映衬的很昏暗,偶尔会有一束从远处建筑工地照射而来的强烈的灯光投射在病房的窗帘上。
安然翻转了一下身体,面向窗户,她顿时感觉到了这束亮光的闪动,她微微睁开眼,注视着窗帘,正当她骚动不安的思绪开始脱离自己的身体慢慢飘向遥远的地方时,那束亮光却一下子消失了。
她的心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收回了那已飘至很远的思绪。
她悄悄地从旁边桌子上的包中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快接近十一点了,但她却依然毫无困意,也许是因为自从她昏倒住进医院后已睡了很久的缘故吧。
她小心地转过头去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当她确定她已熟睡了之后,她开始将手机设置为振动,开始用拇指按着手机键给楚寒发短信。
“寒,睡了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连的天空下雪了。”
当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已发送成功的时候,压在她胸口上的一块重重的大石终于落地了,她想她和楚寒之间不应该因为钟子童,不应该因为吴可馨,也不应该因为陆一而存在着无法打破的隔阂。
她没有后悔当她走出公墓后努力控制自己不给楚寒打电话的冲动,她知道假如自己当时真的和他通了电话,她一定会一句话也不说地放声大哭的,而唯一的结果则是让他的心情瞬间灰暗。
虽然他爱她,包容她,但当她告诉给他真正哭泣的原因时,她相信他会因为她的坦白而彻底崩溃的。
安然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不堪,窗帘上又浮现出那一束闪动的亮光,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不应该在这漫无生气,寒冷而又无助的冬天回到这座城市里。
这里有太多太多的伤痕与疼痛,一不小心就会揭开那些尘封的记忆,在孤单而又寒冷的深夜里将自己深深地淹没。
正当她胡乱地拼凑着那些在她脑海中已被流逝的岁月碾碎的记忆时,她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震碎了那些渐渐成型的画面,楚寒的短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时,她的眼泪又一次禁不住流淌了出来,坠落在枕巾上面如平静的水面荡起了涟漪。
“傻丫头,大连真的下雪了吗?你没有骗我吧?我多么想牵着你的手漫步在雪中呀,期盼了好久,终于等到了雪,我此刻不禁有了想搭上夜班的飞机立即飞到你身边的念头与冲动,傻丫头,没有我你也一定要快乐呦。”
安然的心再一次压抑的失去了呼吸的力气,她知道自己所有的疼痛原原本本就未曾因为某个瞬间的鼓舞与祈福而停止待歇过,只不过是内心仅有的一点坚强暂时抵挡住了那些骚动不安的情绪,才会使自己在面对瞬间而来的疼痛时瞬间忧伤起来。
她没有回复楚寒的短信,她知道那些他曾给过的鼓励与快乐都已随着他们存在的距离与回到这城市后发生的事情而渐渐消散了。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对着唯一有光线存在的地方,一些被时间疏远的记忆清晰而又透明地悬浮在她的脑海中如夏花一样绚烂而又如秋叶之宁静的某些片段,在她有生之年的记忆中慢慢等待着凋谢与干枯。
她没有再去看手机,她不知道身在另一座城市的楚寒是否依旧等待着她的回复,还是像她一样安静地躺在被窝里承受着回忆的牵连,思念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至少在她的思想中,那些瞬间可以影响自己思绪的感觉仿佛夜空闪烁的繁星一样明亮而又真实。
她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睡去了,夜依旧十分的宁静,而对于那一场别离,让所有原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在不曾预料的疼痛中发生了。
她清楚地知道天亮后她会以一个背负着罪恶感身份的人去面对陆一的父亲,她清楚地知道那一刻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情景来写进她的人生。
当那双冷酷的眼神与凶神恶煞的面孔被想象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时,她知道那才是一场真正在劫难逃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