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时，就是一场大骗局。（1 / 1）
27.谁翻不出谁的五指山，谁心甘情愿被镇压。
新学期后的国庆节假日，到处张灯结彩、彩旗飘飘的街头，几个青少年沿着树荫下的人行道，正往附近的河堤走去。
秋高气爽的天气，偶尔有顽皮的落叶打在人脸上，像被调戏的亲吻，唐突又短暂。沿路商家的节庆广告活动招牌一家赛一家夸张，进进出出商场店面的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物品，整个城市都是一片繁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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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纪汶手里举着朵棉花糖，在张绩唾弃的目光她中伸出舌头，状似贪婪一下下舔着。尖尖的小舌头凑近那团白色的糖丝轻轻一卷，滚圆的棉花糖就缺了一块。
苏纪汶朝张绩示威一样吹鼻子瞪眼，边慢慢把手里的糖团消灭。
何景东忍受不了他们俩的幼稚表现，索性不看，对着龙驰抱怨：“谁让去河堤集中的？这种天河堤肯定人山人海，找得到辛曼欣吗？”
“不知道，管它呢。找不到就把张绩脱光扔河里，等大家聚焦靠拢，就容易找着辛曼欣了。”龙驰弯着嘴角随便想想就出个坏主意。
张绩一个箭步靠近，从背后用手臂箍过龙驰的脖子，咬牙切齿：“你就这样对你兄弟我？要扔也扔苏纪汶，是她昨天和辛曼欣说要在河堤碰面的。”
苏纪汶下巴一抬，瞥了张绩一眼蔑视道：“你要敢扔我，我让干爹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卑鄙无耻！”张绩恼羞成怒且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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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张绩可不敢惹他老爸，他不像何景东，冲刺一年就稳稳当当升附中。他基础不好再努力，还是没擦上附中分数线的边儿。
最后还是张绩妈王晓琦动关系把他塞进的附中。为此张游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在王晓琦好说歹说求情下，张游城才肯把张绩丢回其它中学的念头给打消。一想到这个，张绩越发加大箍着龙驰手臂的力道……
“说什么呢，有你这样欺负自己干妹妹的？”何景东慢条斯理拉拔下张绩的手，拯救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的龙驰，顺便为苏纪汶打抱不平。
先前笑得无力挣脱的龙驰一脱身就幸灾乐祸：“他欺负她？孙大圣什么时候爬上过观音娘娘的头顶啊？”
张绩暴跳如雷，跺脚张牙舞爪嘶吼：“谁是孙大圣？你才是猴子！！”
无意中被牵连进去的母猴子苏纪汶这时临阵倒戈：“哥，别气，我帮你打他。”话音刚落她就朝龙驰扑过去。
龙驰一个闪身逃出苏纪汶的攻击范围，拔腿就往前跑。张绩哇哇鬼叫着尾追，何景东捂脸，快步跟上前面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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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一路追追赶赶推推揉揉，终于去到河堤。
何景东的远见十分正确。看着人来人往人头攒动的河堤，小纪汶耷拉下脑袋开始认真反省她昨天的轻率决定。
幸好人多力量大，他们决定分头寻找目标人物辛曼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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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何景东找着辛曼欣再回到约定的集合点，已经是接近中午的光景。一行人走下河堤找饭馆吃饭。
吃完饭从饭馆里出来，不安份的张绩提议去玩电子游戏。俩个女生不配合，吵着要去公园。最后只能投票，结果两票对两票，龙驰弃权。
到底是苏纪汶看不过何景东和张绩对龙驰的冷嘲热讽，她再次临阵倒戈，无视辛曼欣的白眼，领头走进电子游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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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浪滚滚的电子游戏厅里乌烟瘴气。辛曼欣厌嫌捂着鼻子嘀咕：“好难闻的味儿。”苏纪汶眨巴着眼睛当没听到，好奇看着大厅里奇形怪状的人和机器。
张绩和何景东兑好游戏币，分一半给龙驰他们，俩人兴高采烈同坐在一台游戏机前打街霸，不一会儿就情绪高涨把机器拍得砰砰响。
苏纪汶对暴力游戏不感兴趣，和辛曼欣一起靠在另外一台机子旁看龙驰玩空中格斗。
龙驰手势熟练chao控着游戏摇杆，屏幕里的飞机左避右闪忽上忽下边躲开流弹边发射火炮，时不时还扔下个暴雷必杀技横扫全屏。
没看一会苏纪汶就看得起了兴致，捞过几个游戏币坐到龙驰旁边那台机子上也学着玩起来。
可看龙驰打和她自己上阵完全不是一回事。两分钟不到，三架飞机全军覆没。多投一次币，不到三分钟又挂完。再投币，这次心浮气躁的苏纪汶估计创了游戏厅开业以来的历史最高记录，不到一分钟，GAME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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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龙驰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笑出来，“玩得可真烂，出去别说你是我徒弟啊。”
两把扇子一样的长睫毛闪了闪，单纯的毫无邪念的苏纪汶委屈发声：“龙驰哥，你嫌弃我！”
猝然一悸，龙驰被她这声温软的娇嗔震中天灵盖。
他远远比不上苏纪汶此时的心无杂念，这时候的龙驰正值情愫蠢动的年纪，之前苏纪汶对他的独霸欲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忐忑不安。突然被砸下的这颗流弹在他的心里漾开一纹纹波澜，他完全不懂如何抵抗心底的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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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玩这个了，我们去玩别的。”毫无察觉龙驰脸色的突变，苏纪汶站起来，挽过正无聊发呆的辛曼欣，往游戏大厅深处走去。
龙驰收回恍惚的心神，拢起一堆游戏币也跟了过去。
走到苏纪汶她们身边，发现她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眼前的一大片玩具公仔。
这堆玩具的旁边是一排电子射击靶，几支电子枪正架在靶前五米远的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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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要那个棕色的毛毛熊，最上面最大的那个。”苏纪汶扯着龙驰的袖子兴奋大叫。
“苏苏，你家里不是有很多？那么大一个也不怕把你给压扁啊。”何景东玩腻街头霸王，丢下正酣的张绩，凑过来时刚好听到苏纪汶的要求。
“嗤！怕是你们没本事把毛毛熊弄到手吧。”辛曼欣挂着不屑的目光嘲弄何景东。
何景东眉头一提：“这么看不起人啊，要不你先试试？”
“别斗嘴。有这份心思还不如动手打靶。”不耐烦的龙驰制止身边两个嚣张跋扈的家伙，走到柜台前和看管员询问积分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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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十发子弹，80环以上有奖励。苏纪汶要的那个大毛毛熊，是95环以上的头等奖品。
龙驰把规则给何景东解释了一遍，喊来看管员给电子枪上分开锁，和何景东一人一把，他端起电子枪平举到鼻梁前，开枪发弹。
苏纪汶和辛曼欣站在龙驰和何景东的两侧，一个紧张不已一个犹带怀疑齐齐盯着电子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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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子弹打完，龙驰54环，何景东41环。
苏纪汶撅起嘴巴走到辛曼欣身边，辛曼欣安慰地对她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龙驰已经让看管员再上一次分。
第二轮的成绩是龙驰68环，何景东56环。看着苏纪汶沮丧的脸色，何景东头一偏示意看管员上分。
第三轮，龙驰82环，何景东69环，奖品是一只黄色的小玩具狗。龙驰看也不看那只粗陋的小黄狗，继续上分开枪。
第四轮结束，又一只小玩具公仔摆到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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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东放下枪对龙驰说：“我这枪的准星有问题，你那把也是吧。”
“嗯，早知道了。”龙驰语气平淡。
何景东无奈坦承：“那你还打？我是肯定打不上95环。”
龙驰眼睛闪过一抹亮色，声音瞬时温和：“苏纪汶不是想要那只熊嘛。”
“……那你继续吧。”何景东退后两步站到苏纪汶身边，把挑战留给龙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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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苏纪汶说要，龙驰就毫无怨言去做他力所不能及的事。尽管有些事看似不可能，可龙驰的字典里没有轻易放弃这四个字。
人生的道路上总有很多很多的不能，很多很多的放弃，只要不是轻易认输，只要努力过，就算达不成愿望，也不算真正失败。
28.人生有时就是一场大骗局，危险也难以被发现。
龙驰一轮轮地打，一次次地上分。渐渐他的前面摆满一堆大大小小的毛毛公仔。
张绩打完游戏币才发现自己的伙伴们那边围着一大堆人，赶紧走过去探情况。等他从辛曼欣口中了解完来龙去脉，他无语望天……花板。
“干脆买下那只毛熊算了。”张绩习惯抄捷径，转头对看管员说，“诶，帅哥，那只大毛熊卖不卖？”
“这个，我去问问老板。”看管员手里拿着一沓钞票，全是龙驰和何景东上分的贡献。
“别去。”
“不要。”
龙驰和苏纪汶同时喊住看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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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龙驰的心有不甘不同，苏纪汶是反悔了，她就算再想要那只毛毛熊，也不情愿龙驰他们这样耗着时间浪费钱。
“龙驰哥，毛毛熊我不要了，我们走吧，你别再打了。”
“没事，再打一会，如果再不上95环，我们就走。”
“嗯，好！”苏纪汶顺从地点头，失望的表情中又燃起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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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驰再次举起电子枪，准星被调他不是很在乎，哪家游戏厅的老板不是这样赚钱的？
他慢慢找到点手感，打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是为小纪汶的要求，还是自己的逞强心作祟而继续不肯放弃。
阖上眼帘几秒后再度睁开，龙驰尽量回想父亲龙泽洋偶尔跟他提过的射击要领。他放松自己的呼吸，放弃准星改瞄枪口。双手因为端枪时间过长在发抖。他没硬撑，放任枪口小范围摇晃，晃到他感觉的那个点时，扣动扳机。正中靶心。
电子枪没后坐力，他讨了个便宜，维持着姿势和感觉，一鼓作气连射剩下的九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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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报靶96环。在围观人群的惊叹赞赏声中，苏纪汶高兴得转身抱着辛曼欣跳起来。何景东和张绩走到龙驰身边，把他夹在中间拥抱欢呼。小小的胜利无限放大的满足感让龙驰觉得，射击，其实也挺好玩的……
从看管员手里接过半人高的毛毛熊，重得果真把苏纪汶压得往后倒退两步。何景东伸手想要帮她扛，却被她一个转身闪开。
笑得五官都快皱成一团的苏纪汶把另外一个90环的奖品，辫子娃娃塞给辛曼欣，留下桌上那堆大大小小的剩品，抱着大毛熊她回身就走。
看着苏纪汶撑不住大毛熊重量走得有点吃力的背影，龙驰会心一笑，抡了圈有点发酸的肩膀，随手拎过两只玩具公仔，也迈开脚步。
何景东和张绩抓起几只小玩具，催促着辛曼欣跟上，一同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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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阳光妩媚，白云羞涩，秋风悠闲的下午，他们在游戏厅门外欣喜若狂，尽情欢笑，得意忘形。
他们都没注意到，从龙驰引人注目高调上分连射开始，有几簇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在跟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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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纪汶他们几个人送辛曼欣回家后，走回军区大院途中，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偏僻拐角处，被几个痞子拦下。
以一身蓝色运动服为首的三个社会青少年，每人手里晃着一把明亮亮锋利的匕首，正以一种轻蔑加挑衅的眼光看着他们四人。
“你仇家？”何景东夹抱着半路苏纪汶扛不动塞给他的大毛熊，把头侧靠在龙驰耳边问。
“不清楚。嫉妒我看我不顺眼的人一向很多。”龙驰蹩眉轻答，抬手把苏纪汶拖到身后。感觉到她不正常抖动，他转头对她说，“别怕。”
苏纪汶反手紧紧抓着龙驰的胳膊，声音打颤：“我，我不怕。”
“不怕你结巴什么？等会儿要是他们动手，你就跑，知道不？”张绩走到她身后，压着声音谨慎交代。
可惜张绩天生大嗓门，怎么压都是暴露军情的音量。
“跑什么啊？不用跑。哥儿们几个跟你们了一路，只要你们乖乖进贡点钱，我们就放你们走。”蓝色运动服流里流气朝他们发话。
“有本事你就动手！要钱没有，要命更没有！”冲动的张绩对着蓝色运动服叫嚷。他们三个跟着他老爸学了快一年的散打格斗，就这几个人他还没放在眼里。
“你说啥？X！给你胆儿你再说一遍！”蓝色运动服身后的一个花衬衣跨前一步，叫骂着把匕首指向张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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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危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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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东快手勾回张绩半倾的身体，一字一字从牙根里跳出来：“别没事挑事，苏苏在呢。”
他恨铁不成钢脑怒张绩的鲁莽。按照以往他们的脾性，就算再多几把刀对着，也一早先下手为强动手。可如今带着苏纪汶，他们不能冒这个险。只要苏纪汶没事，他觉得受这点气没什么大问题。
张绩动动唇角，忍着怒火不回嘴，甩开何景东的手，扭头却不意中撞进一道冰冷的视线里。
龙驰冷着脸扫了眼张绩，眼中同样是责备。他抽回被苏纪汶捏得微微麻痛的手臂，从裤袋里掏出几张纸钞，递到半空：“拿去吧。你们求财，我们就当买个平安。”
蓝色运动服看着钞票的面值，不满讥笑：“你当我们乞丐？刚在游戏室里你一张张大票花出去，现在就给我们这点儿？”
“爽快点儿，把你们身上的钱都给我掏出来！”另外一个光头青年凶恶喊话，嘶哑的声音里隐含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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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半空中的手，龙驰给何景东和张绩使了个眼色，一双凤眼逾加阴霾。
何景东把毛毛熊塞给苏纪汶，和张绩一起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翻出来一同交到龙驰手里，龙驰再次把钱递出去。
蓝色运动服走到龙驰面前，接过他手心里的那把钞票，满意咧嘴斜笑：“原来还真是一群公子哥，都很富裕啊。小爷没白跑这一趟。行了，你们走吧。”说完身体一侧把钱放进口袋，旋着刀柄给龙驰他们让道。
张绩气得脖颈上青筋直暴，喘出口大气，头一个迈腿动身越过蓝色运动服往前走去。没走几步还气呼呼淬了口：“呸！”
靠回同伙身边的蓝色运动服听后昂头笑得更恶劣嚣张。
龙驰牵着苏纪汶从他们身旁走过，鼻翼翕动双唇紧抿，他忍得很辛苦。
何景东跟在苏纪汶身后，不忘提着张绩摔在地上的那一大袋子的玩具。何景东这时还能感叹，他是越来越像张绩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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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花衬衣出手扯住经过他跟前的苏纪汶：“等等，这妞儿脖子上的东西看着不错啊。给我交出来再走。”
被扯得身体一顿的苏纪汶，闻言潜意识地用左手抬上颈脖，捂住那块姥姥帮她用红线串着的玉牌。
这是干爹给她的，她不愿意交出去。
苏纪汶抬头哀怨望向回头看自己的龙驰，龙驰对她轻微摇头，暗示她不要任性。
苏纪汶只好委屈着动手解玉牌，可她右手还抱着毛毛熊以致动作不便，红绳一下子卡住下颚。
花衬衣等得不耐烦，欺身上前抓住玉牌想用力拉断红绳。他口中的半支香烟随着他的动作，掉下一截烟灰，落到苏纪汶的锁骨上。
被勒紧被灼烫的双重痛楚让苏纪汶霎时凄厉发出一声哀嚎：“啊——！！！好痛！！”
声起声未灭，龙驰一记直拳撸向花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