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乱姻缘（1 / 1）
一连十天，巫云真在“飞雁阁”住着。
因着路途实在“不远”，她每两日才去一回“清风小楼”，每回停留时间不等，一般总凭陆大少心情，待到他发话赶人为止。另因有了阎非别作陪，废话一日比一日多，终有一日，刚刚坐下就已被陆大少嫌弃，赶出楼外。
那巫云真并非脸薄之人，原在宅子里住着是因了大少爷吩咐，并无理由推辞。但府里待她甚厚，日日山珍海味供着，又是派了两个丫头过来服侍，周到的不得了，令她难得体会到了做大户小姐的感觉。而她却至今没开出一个像样药方来，久而久之，竟也生了一些愧疚之心，愈发打发了丫环们和好吃好喝的，日日食不甘味。
“小真儿，你愁什么？若是在这不开心，我们走便是。”阎非别如今算得与巫云真形影不离，除了夜间禁止入阁，白日里倒是行动自如的。他也不喜去别处，专挑巫云真呆的地方去，于愿足矣。
“你懂什么。”巫云真叹道：“韩管家说陆羽青有病，肯定是有缘由的。可是我看了他这么多天都没看出缘由来，怎么对得起他们？”事实上，她这十多年里统共只学过绑红线的工夫，哪里会看什么病。横竖装个样子出来，也没那真才实学。连糊弄自己都糊弄不过去，只能徒生叹息而已。
“这有何难。”阎非别不以为然：“随便给他开服药，吃了再说。”
“呸！药是乱吃的！”巫云真不悦，正待骂他，忽然听得门外走进个丫头道：“云姑娘，我们老太太有请。”
巫云真一看，这丫头自己恰认识，正是平日里常来的小红。于是拉了她便亲热道：“小红姐姐，这老太太是什么人？”
“姑娘快别喊我姐姐，我受不起。”小红笑道，“这老太太便是大少爷的祖母，前儿去佛寺给大少爷祈福了，今天刚到家。没坐稳就听说姑娘在这里住着，忙叫我请来了。”
“她请我干嘛？”巫云真纳闷，自打她住在陆家起，还从没见过陆羽青以外的陆家人。这飞雁阁又冷僻得很，与外人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好端端的他祖母回来了，与自己何干？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小红见巫云真犹疑，忙道：“姑娘放心，老太太年纪大了，最是和善，想来是不会为难姑娘的。再者大公子还全凭姑娘救治，老太太就算有话，也是感激姑娘的话。”
这话一说，巫云真心倒也宽了些。起身跟了小红走，却见那阎非别也站了起来，紧随身后。
“人家请的是我，你去做什么？”巫云真瞥他一眼，心道他这形影不离的习惯算是惯起来了，这般粘人，以后可怎般好。难不成一辈子让他跟着？
“我去保护你。”阎非别作势比划道：“万一他们对你不利，我可以替你打跑他们。”
“呸，只有你对我不利，谁还会对我不利。”巫云真心道，转头又瞪那阎非别一眼：“那老太太七老八十了，能把我怎样，你少瞎操心。”说罢又拉小红：“小红姐姐，我们快走，这个人疯了。”
“不行。我一定去要保护你。”阎非别一脸倔强，拦住她去路。
“不行，你不许去。”那巫云真也是不依，心道老这么惯下去，还得了。她偏不让他去，他能怎的？
“云姑娘，若是言公子真想去，也是无妨的。”小红看不过眼，笑着打圆场道：“公子这般重视姑娘，是姑娘的福气，旁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说罢掩嘴笑着，在前头带路。巫云真白阎非别一眼，吩咐他“不许说话”，便也快步走了。
一时间，三人朝一座金碧辉煌的屋子里走去。巫云真只道这里地大宅深，有的是风景清幽处，如今又见识了这般奢华的气派，又是惊叹，又是紧张。心里一直惦记着老太太，连阎非别和她搭话也是不理。
不多久，小红带他们入了一扇金色的门，原已到了陆老太太的住处。
小红向里通报了一声，三人于是又往里走。巫云真突然闻得一股极浓的檀香，一抬眼，见塌上正坐着一位头发雪白的老妇人，衣着华贵，慈眉善目，想来定是陆老太太无疑。
“老太太，云姑娘带到了。”因着巫云真名字中“巫”姓晦气，丫环们都叫她云姑娘。小红给巫云真使眼色，巫云真忙上前道：“老太太好。”
“啊？什么到了？”陆老太太侧了耳朵过来，想是听力不好。
“回老太太，是给大少爷看病的云姑娘到了！”小红放大声音喊了一遍，随即走到老太太身边侍候。
“那丫头来了啊。她人呢？”
“回老太太，就是您面前穿黑衣服的那个！”
“快让我瞧瞧！”陆老太说罢已然起身，朝巫云真走来。
巫云真一惊，哪担当的起。心内总想不出为何这老太太对自己这般感兴趣，眼看着老太太近了，也只好微笑着上前搀扶了再说。
谁知那陆老太太竟似看也没看见她一般，径直朝自己身后走去，一手搭上阎非别的手臂狠捏一把道：“好好好！这丫头身子结实，是个生孩子的好料。小红，快让这丫头坐下，让我仔细瞧瞧脸。”
一时间，其余三人当场石化。
阎非别脸上一红，正待发怒，那巫云真已眼疾手快上前一步道：“非别别动，老太太这边请。”
“啊？什么？”原来陆老太不止听力不好，视力也不好，这下只紧紧抓了阎非别的手臂，不肯松开，嘴上连连笑道：“是个结实孩子，好生养好生养。”
巫云真看得阎非别脸色转绿，生怕他当场不顾人家老人家的年纪，一把甩开。凭着他那蛮力，这老太太怕是不散架也难。
“小红姐姐，老太太怕是站累了，我们快扶她坐下。”
小红忙点头大声道：“老太太，坐下歇歇吧！”
“我不累。你别看我老胳膊老腿的，这点看孙媳妇的力气还是有的。我听你老爷说这孩子很好，现在一看果然很好。今儿就去回老爷说，这门亲事我做主，允了。”陆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高兴地拍阎非别道：“乖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巫云真一听这话，忍笑忍得都快抽筋了。
眼看阎非别脸色油绿，只是不敢笑出声，强撑着。
正在这时，她猛地想起来一个严重问题：咦？他们口中的亲事，难不成是说给自己的？
“小红姐姐，老太太说的亲事是怎么回事？”事关重大，巫云真一点笑的心思也没了。
“我也不清楚，今早好像听老爷说，姑娘既能治少爷的病，少爷又待姑娘非比寻常，自然是结了姻缘好，也当是给少爷的病冲冲喜吧。”
“什么？！”
“轰隆隆”晴天霹雳。
巫云真已然惊呆了，那阎非别脸色大变，亦大力挣开陆老太，一手来拉巫云真道：“我们走。”
“好孩子，你跑什么，是不是听说要成亲害羞了？”陆老太太站稳身子笑道：“这也原属正常，想当年我刚嫁过来的时候。。。。。。”
“云姑娘，你到哪里去——”话音未落，就见阎非别与巫云真已跑出了房间。
巫云真出了屋，一路怔忡，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已回到了“飞雁阁”中。
“真儿，我们立刻走。”阎非别已取了包袱来，因知包袱中有巫云真珍惜之物，故而特地回来取了再走，了却牵挂。
“等一等。”巫云真此时已清明，仰头道：“我们去‘清风小楼’。”
阎非别不悦：“还去那做什么？”
“我去问陆羽青一句话。”巫云真忽而放下包袱，微微一笑道：“放心，咱们逃什么，又不是要抢亲。只要我不答应，他们还能强逼了我不成。”话毕已径自出了楼。恨得阎非别只得跟了上
去。
那“飞雁阁”离“清风小楼”甚远，若是往日，巫云真是禁止阎非别乱施法术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巫云真说要飞速赶过去，阎非别虽然不情愿，却也还是带她飞去了“清风小楼”。
未免张扬，二人停在楼外树林中，巫云真正拖了阎非别走，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沁鼻的芳香，寻那香源，竟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你在干吗？”阎非别纳闷，方才急急赶来，现在倒不走了。你说女人奇不奇怪？
“没什么，你没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我只闻得到你身上的味道。”阎非别邪笑道，“真儿的味道是世上最好闻的。”
“呸。”没的油嘴滑舌，巫云真不理他，径自出了树林，才出了树林就想起来，这味道不正是“清风小楼”里那股香味吗？
“非别快些，我们去看看。”话音刚落，已被阎非别拦腰抱着，向那小楼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