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变化(jiaying我更了)(1 / 1)
贺宁然把贺晴晴的手交到南烈燃手里以后,轻笑一声,嘴角血迹红得刺眼:“没想到这么老套的剧情要发生在我的身上了。不过,南烈燃,你记住,如果你今后对她不好,做鬼我也饶不了你!”
南烈燃紧紧握住贺晴晴的手,一手放在哭泣的贺晴晴的纤细肩头,安慰地传递力量给她。
“这么不放心,就起来跟着我们,虽然我讨厌你,不过你非要赖过来的话,我也不会介意的。”
贺晴晴的手紧紧抓着贺宁然的手,几乎是要把他捏碎一样。
“说的什么话,不准你这样说!不准你这样说!”
她讨厌听到下辈子、做鬼这种话!
贺宁然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她不接受!绝对不接受!
“笨蛋啊……”
贺宁然低低地说了一句,又是轻轻一笑,然后眼睛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贺晴晴。
曾经那么傲慢那么清冷的眼睛里,到这时只有温柔和说不出口的永不能让她知晓的情意。
真是……笨蛋堂姐……
笨死了……
这么笨的人,以后也非得南烈燃这么卑鄙狡诈的人保护着,才能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好好活下去吧……
所以,南烈燃,我容忍你和我堂姐在一起了。
虽然还是觉得你配不上她,但是,以后我不在,也只有你能够保护她了。
不要让我失望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真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了张嘴,他的眼睛看着南烈燃,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微弱的声音变成了惨淡的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他的眼睛也黯淡了。
贺晴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了,眼前只有贺宁然那渐渐低下去的,再也感觉不到的微弱的声音……她扑上去,抱着他哭着大叫:“宁然,弟弟,不要走,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这样子,怎么叫人放心得下啊……
真是放心不下,也……舍不得……
笨蛋……
贺宁然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然而眼里的光亮却彻底熄灭了。
世界一片黑暗。
他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落下来,在洁白得近乎透明的、沾满了血迹的脸上,永久地合上了。
再也不会睁开。
这个脆弱的、傲慢的、毒舌的、单薄的,绝色少年,就像他曾经说过的:在被别人艳羡的背后,其实他们的一生多灾多难,永无止息。
他和贺宗南究竟是怎样的孽缘,怎样的恩怨,随着他的去世,将再没有人知道了。
而知道的人,也永远不会提起——
他始终是那个高高在上、清冷秀丽的绝色少年,他的一生,绝对绝对没有任何污点,而他的来生,也绝对会幸福——他们是这么期望的,也是这么相信的!
“弟弟,弟弟……不要走,求你不要走好不好?弟弟,弟弟……”
贺晴晴紧紧抱着他,已经哭得快要晕过去。
“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就这样走了,不要就这样走了!
全身骨骼几处断裂,一只胳膊被活生生扭断的严青在贺晴晴的哭声和病房里所有人的低头沉默中,强自一瘸一拐走到了病房门口,护士要扶住他,却被他推开。
靠在门口,他看着病床上被伤心痛哭的贺晴晴紧紧抱着的贺宁然,身子慢慢地滑下来,靠着门口,跪到了地上。
那只完好的手臂撑在地上,他低着头,眼泪落在地上,四溅开来,是一朵朵无望绽放的花。
贺宁然这个绝色秀丽、如同画中王子的少年,就这样在贺晴晴的怀里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南烈燃甚至不敢让贺晴晴知道:他死之前,全身的骨头到处碎裂,而内脏更是几乎全部被重物击碎破裂,所以才会那样不停地吐血。
他那样纤细单薄的身体,能撑那么长的时间,完全是靠着意志——强烈的想要见贺晴晴的最后一面。
贺宁然这样惨死,南烈燃想不出他和贺宗南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怎样强烈的仇恨,才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贺宗南会这样对他下毒手!
但是看到贺宗南的尸体,他也不想知道了。无论他们之间又怎样的恩怨,怎样的仇恨,他都不想再追究了,相比贺宁然也是这样希望的——就让这一切,随着他们的同归于尽的死亡而彻底告一段落吧!
事实的真相究竟是怎样,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对于贺晴晴来说,她所在乎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那么,真相就随着贺宁然和贺宗南一起被埋入地下吧!
没错,贺宗南也死了。他是等于跟贺宁然一起同归于尽的。
为什么说南烈燃在看到他的尸体之后就断绝了追寻真相的念头——因为贺宗南死之前就早已经被毁容了。
不仅被毁容,而且声带也被割断了。
当日他在公海上失踪,南烈燃想他应该是被贺宁然或者贺宁然下命令让自己的心腹将他毁容割断声带然后推下海的。
贺宁然会这么做,如果从普通人来看,肯定是弑父谋夺家产,但南烈燃知道肯定不是如此。
一定是极度的仇恨在隐忍、谋划后的爆发、行动,但是没想到贺宗南竟然大难不死。
他一无所有,活得半人半鬼,唯一的念头就是跟贺宁然同归于尽——一起死,做鬼也要拖他一起下地狱!
这种可怕的仇恨或是说扭曲的爱,让人毛骨悚然。
南烈燃在太平间放下白布,盖住了贺宗南的尸体,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究竟是怎样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一切,到此为止吧!
唯一重伤而生还的是严青,他的一条胳膊废掉了,肋骨断了两根,刺穿了肺部,全身到处都是伤。
然而比起身体的伤痛,他仿佛更加哀莫大于心死!
贺宁然在垂危之际,交代了遗嘱,除了将一部分的遗产分给贺晴晴以外,大部分的产业交给严青掌管。
因为,他相信严青会好好地代替他,管理贺氏所有的产业。
而其他人也没有意见:论忠心,论能力,论本事,论对贺氏的熟悉程度,真的再没有人能比得上严青了。
严青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在病床上,一言不发,只是有眼泪从他细长的狐狸眼的眼角落下来,流到了洁白的枕头上。
贺宁然下葬以后,一袭黑衣,头上簪着白花的贺晴晴抱着他黑白的遗像在南烈燃的搀扶下,流着眼泪着离开了墓地。
上了车,她仍然不停地流着眼泪,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贺宁然的遗像,伤心得无法自抑。
南烈燃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轻声说:“不要太伤心了。”
贺晴晴怎么可能不伤心?
她哭着将头靠在南烈燃的肩膀上,痛哭失声。
人生在世,最最难过的,莫过于生离死别!
而同样一袭黑衣,戴着墨镜的严青,却在手下的保护下,人群都散去了以后,仍然长久地伫立在贺宁然的墓前。
他一只胳膊已经废掉了,软绵无力地在袖子里垂下来,另外一只手杵着拐杖——他的腿虽然不会废掉,但现在也没好完全。
他久久地站在贺宁然的墓前,看着墓碑照片上那个白衣如雪的秀丽少年,他美丽的蔚蓝眼睛依然清冷,只是那白玉一般的脸庞上再也不会有微笑。
他就那样清冷地看着严青。
严青脸上戴着墨镜,然而墨镜下,两行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
过了很久,他转身离开了墓地。
他的背影挺得很直,只是一瘸一拐的步伐,是那样沉重。
当他回到家——贺宁然以前住的别墅里。
现在这一切都是他的了。
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背着双手,那人在看着堂上贺宁然的黑白遗像。
严青慢慢地走过去,忽然抛掉拐杖,跪在了这人的背后。
“干爹。”他低着头叫那个人。
那人由注视贺宁然的遗像的视线收回来,慢慢回过头来,朝跪在地上的严青笑了笑。
“回来了。”他转过身,走到严青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
严青低着头。
那人笑道:“现在贺氏完全被你掌握了,等于就是被青龙会掌握了,我派你们出去,现在你是最先完成任务的。严青,做得好!”
严青却仍然低着头。
那人蹲下,身来,与严青面面相对,忽然抬手摘掉严青脸上的墨镜。
墨镜下,那是一双正在流泪的脸。
——严青,不说话,低着头,却是一直在流泪!
那人皱了皱眉,似乎非常不满这种情形。
然后他像是不愿意太过苛责这个刚刚完成任务的孩子一样,又微微一笑,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墨镜随手丢在地上。
“严青,你知道我最讨厌没有出息的孩子。”他淡淡地说,看到严青仍然跪着低着头,又和颜悦色道:“其实你又何必伤心?他又不是你杀死的,这只是一个意外,一个提早让你完成任务的意外罢了!”
严青低着头,头低得完全俯下去以致于看不清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良久他才说:“是的。”
“新会长接任的日子即将到来,你们都要做好准备。”
“是。”
“青龙会不会忘记你们所做的牺牲和贡献,你们的努力,我们都知道。”那人拍了拍他,“特别是我,你知道我最疼你。”
严青低着头:“谢谢干爹。”
那人呵呵一笑,只是那眼睛里却高深莫测,任你无论如何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好了,我来就是来看看你,好孩子,你做得好,青龙会会嘉奖你。从此你就担着贺氏企业主持人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吧,有什么事我会亲自找你。”
严青将头俯在了地上。
“是的,干爹。”
那人眼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转身走了。
严青跪在地上,直到那人已经彻底地、真的走了,他却还是没有起身。
一直跪在那里。
跪着。
突然,他重重地将头磕下去!
对着堂上贺宁然那张遗像重重地将头磕下去!
一个接一个重重地响头。
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粘在了地上,他也仿佛毫无所觉——也许,他只是在用这个方法稍微解脱一些痛苦!
因为——他知道,他都知道!
已经毁容、半人半鬼的贺宗南能找到被严密保护的贺宁然,一定是有人在帮他!
贺宁然的作息时间一定是有人告诉了贺宗南!
可是,他没有资格去恨那幕后的主使者!
因为,因为——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青龙会长老下的徒弟、干儿子,他本就是背负着使命前来贺宁然的身边,接近他、博取他的信任。
可是,可是……
他的头重重地、一下下地磕在地上,鲜血四溅,血泪和流。
“对不起,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地流着眼泪,一下一下地在贺宁然的遗像前将头磕得血流满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照片上那个目光清冷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贺宁然的去世给贺晴晴带来了极为深重的打击,很长一段她都十分伤心,提不起精神来。南烈燃想了很多办法来安慰她,让她稍微开心一下,她也依然心情不好。
好在蓝小枫时不时地来陪伴着她,让她能稍微放下一些。
而南烈燃一直在秘密的安排给蓝小枫一家以及自己这边办移民的事项,直到这一天,终于得到了最好的消息。
南烈燃十分高兴,当天晚上回去告诉了贺晴晴,又打电话到蓝家,让他们提前做好出国的准备,并让他们千万要保密。
蓝小枫知道这些年南烈燃都是在枪口下做事,所以一句废话都没有多问就接受了大哥的安排——今后去到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困难,她都没有多想。
因为她相信南烈燃!
而知道这个结果的贺晴晴也很高兴,自从贺宁然去世以后,长久没有露出过笑容的她第一次衷心地喜悦地笑了。
两人憧憬着以后的生活,在大厅里紧紧拥抱在一起。
崭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吗?
这天下午,南烈燃从办公室里走出去,却没有看到在他的背后,那温婉苗条的宋秘书站在门口,黑框眼镜背后,她的眼中闪过一阵阵复杂的阴冷的情绪,令人不寒而栗!
南烈燃表面上还若无其事地与那边虚以委蛇,他暗地里观察那集团老大的反应,应该是并没有察觉到他这边的动静。那么说,自己这边只要逃出到了国外,隐姓埋名,换上另一种身份,重新开始,只要谨慎再谨慎,是不会有那么大的几率被他们找到的。
南烈燃走到了地下停车场,他掏出车钥匙正要按下去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一声颤抖的声音。
“南大哥。”
是露西的声音!
南烈燃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转过身来。
露西从一辆车子后走出来,痴痴地看着他,往日明艳动人的脸庞,此时竟然十分的憔悴。
南烈燃看了,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南大哥,你已经不联系我了,为什么?”露西慢慢走过来,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哀怨无比,“你说你把我当妹妹的,为什么现在连妹妹也做不了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等你找我……”
南烈燃对她有愧疚,所以沉默了一下,才对走到他面前紧紧盯着他的露西说:“露西,其实你我都清楚,你我根本不可能以兄妹相称。”
“为什么?”露西仰起头,憔悴的脸上满是绝望,“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你告诉我啊!”
南烈燃被她猛地抓住了手臂,想要挣脱却又不忍心甩开她,只能被她揪着一连地发问:“南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真的不明白,我究竟哪里比不上贺晴晴?她对你不好,她是你的仇人,她有别的男人,还跟别的男人私奔,这样水性杨花、三心二意的女人,你为什么就是要喜欢她?她根本配不上你!”
她越说越过分,南烈燃的脸色也越来越铁青——他再怎么不忍心,也不能忍受任何人这样说贺晴晴!
他用手掰开露西的手,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与她保持着一尺的距离,冷冷地说:“露西,我不想再听到一次你这样说她!”
露西全身发抖,胸口不断地起伏着,她喘着气,咬着苍白的嘴,唇看着冷漠绝情的南烈燃,爱恨一起纠结在一起,排山倒海,她真恨不得抱着他一起去死!
为什么,她得不到自己所爱的男人!
为什么自己真心爱的男人却要喜欢那样一个女人!
她不服!不服!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
她又扑上去,不顾南烈燃的闪躲,就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南大哥,你不要忘了,以前她是怎么对你的,我们一家又是怎么对你的!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却去爱一个那样糟蹋你的仇人!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南烈燃也没办法忍受了——露西简直是疯狂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清醒的是你,露西。”南烈燃终究还是不忍心,他对不起露西,所以始终怀着歉疚不忍苛责她,“恩情和爱情,我分得很清楚。”
这一句话让露西如遭雷劈,她不相信地摇着头:“南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不相信,你为什么就是要这么爱贺晴晴?为什么?!”
她大吼着。
所有的温柔和乖巧、楚楚可怜都被撕下来了,绝望的她已经再无法戴上面具面对南烈燃,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失败了。
她只想让南烈燃知道她的心!
她崩溃地抖动着肩膀,忽然跪了下来。
“求你了,南大哥,不要这样说,不要让我离开你……”她抱住他的腿,抬起头看着他,流着眼泪,“你不爱我我也不在乎,没有关系,只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爱你就行了,真的……我不要求名分行不行,我不跟贺晴晴争行不行?你说不能把我当成妹妹,那就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好不好?我不要名分只要跟你在一起……南大哥,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偶尔想起我的时候到我身边来就可以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她哭起来,跪在他的脚边:“不要让我离开你,我是真的爱你……”
南烈燃太后悔以前所做的事,如果知道有今天,他绝对不会碰露西一下。
如今的局面,全是他自找的!
他真应该抽自己两巴掌!
他看着那样跪在他脚边抽泣的露西,悔恨、内疚、不忍纠结在一起,却只能蹲下来,看着她,说:“对不起,露西,如果我要爱一个人,就不会让两个人的世界里出现第三个人。而且,你也不应该这样委屈自己。”
露西完全不听他的话,他说什么她不要听!
她不要听她接受不了的!不愿意听到的!
她忽然扑上去,紧紧抱住南烈燃的脖子:“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离开你!”
就在这时,几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悄无声息地从地下停车场的后门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们遮住了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手里拿着电棍,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南烈燃和露西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