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杨梅罐头(1 / 1)
晚上,南烈燃留在医院陪着因为发烧而住院的贺晴晴。
他坐在床边,黑色的衬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很是xing感的锁骨,样子举止衬着那张俊美邪气的脸倒真是潇洒倜傥得很。
然而接下来他的所作所为却跟潇洒倜傥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他皱着眉,伸手摸了摸贺晴晴的额头,感觉一点都不烫了,这才板着脸对贺晴晴说:“你怎么回事?觉得不舒服怎么不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要是她自己待在房间里烧死了是不是都没人知道了?
贺晴晴见他还好意思责备自己,大大的眼睛里就冒出了“我懒得跟你说”,同样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小脸蛋不屑于对着他,淡淡地:“电话线都被你剪了。”
南烈燃一怔,想起来那也是。
还是林逢那件事留下的后遗症!
始作俑者居然还是他自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他就有些讪讪的,低下头来,什么潇洒倜傥浪荡劲儿都跟火星似的咻一下子灭了。
“我这就让人重新接上就是了。”低咳一声,他低声说。
他这傻不拉几耷拉着脑袋,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的表情贺晴晴还真没见过,大概南烈燃也是生平第一次。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还想板着脸,可是却忍不住显出了一丝忍俊不俊的笑意。
南烈燃黝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嘴角的那丝笑,视线慢慢移到她的眼睛上去。不由得呼吸就是一窒。
总算看到她眼睛里没有那抹深深的忧郁了。
这样,笑着,真好。
自从林逢的事情,孩子的事情以后,尤其是冷战那段时间,她眼里的忧郁挥之不去。
现在这样,他一时竟然找不到形容词了,就觉得……真好。
能看到她笑,真好。
她不那样痛恨地看着自己,真好。
贺晴晴被他一瞬不瞬地目光盯得脸颊微微泛红,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晚上睡熟了之后,这人老是半夜站在床头这样看自己。
脸一下子更红。
心克制不住地就跳得快的不可思议。
气氛又变粉红了。
直到贺晴晴尴尬地再度别过脸去,南烈燃在这发热的气氛里总算是回过神来:这还是在医院呢,这也太没谱了!
他清了清喉咙,神情还是有些不自然,不过总算不是这样傻呆呆地死盯着人家不放了。
他的声音放低了一些:“明天我接你回去。你想吃什么,我让她们提前准备。”
贺晴晴的心跟南烈燃一样的,其实也都是怦怦地跳。
听到这话,她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很奇怪的感觉。
如果孩子生下来了,南烈燃知道那是他的孩子,他会怎么对孩子?
会不会后悔曾经想要杀了他?
他会不会对孩子好?
南烈燃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看得没趣了,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又给闹僵了,越发讪讪地:“你不说算了,我挑些你平时喜欢吃的让她们准备就是了。”
贺晴晴回过神来,脸红了一下,“嗯”了一声。
一时之间,又没有话了。
气氛又是说不出的让人心跳心慌。
南烈燃坐在她的床前,这么俊美,这么心机深沉的一个人,忽然就像一个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的呆子。
不是很会对付女人吗?
不是很有手段吗?
不是很潇洒很浪荡吗?
却,一下子,跟天底下所有深陷爱河的男人一样,傻得可以。
他这么傻傻地坐了一会儿,毕竟是在医院里跟在家里不同,这么两厢无话,气氛又诡异地暧昧加尴尬,他一个大男人主持大局惯了,此时就实在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也显得别扭的贺晴晴说“我出去一会儿。”
贺晴晴暗暗松了一口气,“哦”一声。
——她也觉得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烈燃就这样出门而去,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等他再回来,竟然手里拎了瓶杨梅罐头。
这么一个相貌俊美、高大昂藏的大男人,手里拎了瓶女人吃零嘴的罐头,怎么看也是有点怪异。须知道南烈燃去买罐头时也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通:白痴、没出息!那又不是你的儿子!你是在帮别人养儿子呢!戴绿帽子还嫌带不够是不是!
但是该死地自己的手脚有自己的意识,犯jian一样的屁颠屁颠地就是大老远去买了瓶罐头回来,自己明知道这种巴结贺晴晴的举动有多可耻,但就是TMD要去这么做。
无药可救。他自己在心里鄙视自己。
然而回到病房里,看到贺晴晴巴掌小脸上,洋娃娃似的大眼睛噌地一亮,他居然又觉得这种白痴行为是值得的。
无药可救。他再一次在心里鄙视自己。
他开了罐头,坐在她面前,拿调羹舀了罐头,要喂给她吃。
贺晴晴一愣,手下意识地就挡了一下。“我自己来。”
南烈燃脸上挂不住,就板着脸将她的小手扯下来,放好摆平在病床上,语气带着威胁:“让你不要乱动你就不要乱动。”
贺晴晴在他的恼羞成怒的注视中中被迫张开小嘴,吃了一颗杨梅。
唔,红红的杨梅一到嘴里,果然酸得……舒服。
南烈燃看着她满足地眯起眼睛,那近乎幸福的表情,心里就也被巧克力给包裹住了似的甜。
没出息就没出息。就这一回。
他狐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罐头,又看看她那幸福的表情,暗暗嘀咕一声:真的有这么好吃?
挑了挑眉,他老人家又舀了一颗出来,将那红红的果实送往自己嘴里——顿时,脸都扭曲了!
!!!这是给人吃的吗?!!
孕妇都是正常人吗???!
看着南烈燃跑到垃圾桶旁狂呸的可耻样子,贺晴晴忍不住含着嘴里的酸不溜丢的杨梅就“噗嗤”的笑了出来。
她忽然很怀疑这个傻不拉几的男人跟自己以前认识的、见识过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他同那个心狠手辣、阴鸷深沉的恶魔是同一个人吗?
同一个夜晚,在某一个房间里。
身姿苗条,背影瘦削的年轻女子在镜子面前缓缓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衣服委地,堆在了她的脚边。她从衣服里抬起脚,慢慢地走到镜子前。
她慢慢地走过去,走到与镜子几乎贴着的距离,伸出纤瘦白皙的手来,细长的手指慢慢地抚摸过镜子里的温婉脸庞。
“这里,是为你而生的。”她喃喃地说。
“这里,也是为你而生的。”
“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你看,是不是很美……你知道我付出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你……”
“你喜欢的,对不对?对不对?”
“你真好,我知道你是对我好的,你也爱我,对不对?”
“恩……烈燃,烈燃,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她的手指在镜子上停止不动了,开始因为怨恨而微微地颤抖。
然后全身都在颤抖,散发着强烈的恨意!
蓦然,她睁开眼睛!
那双看似温婉的眼睛里全是阴森恶毒!
她一拳就砸在了镜子上!
玻璃粉碎,她的拳头鲜血淋漓,温婉的脸上眼睛,凶狠恶毒,看似在瞪着破碎的镜子里千百个诡异的自己的影像,但又像是透过碎裂的镜子,瞪着某个不在身边的人。
“你知不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对你的!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知道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
她的拳头血淋淋的,映着镜子里的雪白的身体,怵目惊心。
她恶狠狠地喘着气,温婉的脸上阴森无比。
忽然她跪坐下来,跪在那玻璃碎片上,任由鲜血从她的膝盖上、腿上流出来。而在镜子里照不到的地方,她白皙的背上,纵横交错的,都是快要褪色恢复的粉红鞭印。
她呜咽着捂住脸,手上的鲜血粘在了温婉的脸上,镜子里的人又变得那样软弱,甚至是楚楚可怜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凶你的。不是你的错,都是那帮女人迷惑你,勾,引你,引,诱你,你才会上她们的当……我不该怪你的,是她们,是那些jian女人的错!”
她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膝盖上的鲜血一滴滴地滴到地板上,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墙上的巨大照片前。
抬起头,像看着神祗似的仰望着那相片上嘴角挂着一抹邪笑的人。
用那只没有流血的手轻轻抚摸着相片,生怕玷污了他一般。
“那些该死的女人怎么配生你的孩子呢?她们都是垃圾!该死的女人!”
“我知道,你只是被她们一时迷惑了而已。你放心,我来帮你,胆敢迷惑你的女人,统统不会有好下场!”
她的额头盯着墙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面容雪白而温婉,却沾着鲜红的血迹,映着受伤流血、背上鞭印纵横交错的身体,诡异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