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浮生若梦(1 / 1)
银雅枫怔怔的瞅着紫缎出神,她越来越冷漠了,究竟魑教主是如何培养紫缎的?
如果三年前她还只是锋芒初露的话,那么如今的紫缎,就好像冥王一般的存在。
“缎教主说的是,属下不会再说这种话了。”银雅枫回过神,目光还是有些恍惚。
“你与司徒谷易的恩怨,本座不会插手。就交给你自己解决了。”紫缎左手拿剑,转身走出了银雅枫的视线。
他伫在原地,凝望紫缎离去的身影,心底还在回味她方才说的话。缎教主的意思是…把司徒谷易交给他来对付吗?
“她终究还是变了…”从前的她,一颦一笑都带着清灵的气息,而如今,她只是那个坐在银座顶端,冷眼俯瞰脚下,掌控生死大权的缎教主。
魅宫之外,有一片茂密的紫竹林,兰紫色的竹叶上常有露水滴下,四周萦绕着一股空灵飘渺的仙气,仙雾缭绕,似人间仙境一般,却步步暗藏杀机。
紫缎挂着魅惑的笑走进了紫竹林,唇角冷冽的半扯起“九宫八卦阵,师尊果真不同于常人。”
继续朝里走,周围已形成了一个繁复变幻的八卦图,八十一道门绕着紫缎旋转。天旋地转间,只觉得天一下子暗了下来,冷气丝丝的飘入阵中。
就在紫缎抬手间,阵外的黑色人影也同时放开了手中的剑,两柄剑在空中猛烈的撞击,擦出阵阵的火花,青光划过一道弧迹与紫气交汇。
“你怎么会在这里?”收回倾魔剑,紫缎淡淡的瞟向来人,眼中雷霆万钧。
“司徒谷易的女儿妙筠将在三日后摆擂台比武招亲。”收剑入鞘,带起了一根飘扬的墨发,寻微直视着紫缎的双眸。
紫缎勾起了凤目,渐渐的散发着妖魅“说重点,本座不想听废话。”
“司徒妙筠喜欢沐家小儿子折玉,司徒谷易定会想方设法让折玉去比武。”寻微的双瞳如月牙黑曜石般幽深明亮,隐隐泛着琉璃色的皎洁。
沐家小儿子?听到这句话,紫缎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三年前听过?“莫非,就是当年魑教主要你追杀的沐家?”
“正是。”寻微的声音有点冰凉,似乎在淡淡的提醒着她一些事情。“魑教主这一生,最痛恨的便是沐家,缎教主不知道吗?”
紫缎摘下一片紫色的竹叶,指尖跳动着冷光“本座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寻微大护法。三日后,本座定叫整个武林沦为笑话。”
“希望如此。”寻微淡声应道,转身走出了紫竹林,背影孤寂而寒冷。
收回目光,紫缎的思绪有点飘远…「若真有那么一天,就用你手中倾魔剑杀了他。」师尊说的,究竟是哪一天?
“圣启国的八皇子,却成为了血魅的大护法。师尊,你把缎儿置在了一个深的不见底的漩涡中…”叹息声在紫竹林内空荡的响起,散着丝丝的无奈与茫然…
*
武林司徒家。
一袭白衣翩然的伫立在凉亭之中,衣袂随风飘动,俊雅飞扬,唇角若有似无的扯起一个弧度,眼中深邃忧郁。
长长的墨发用银缎束起,飘散在耳后,全身上下透着温润如水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他,比任何男子都美。他的美凌驾于万物之上,自有一股冰雪之姿。
“折玉,你在想什么?”不远处,一个花容玉貌的女子缓步向他走来,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婀娜娉婷。一身浅蓝色纱衣衬出她的幽兰之气,眉目如画,娴雅秀丽。
“是妙筠啊…”男子转过身,脸上挂上了清浅的笑,不曾达到眼底。
司徒妙筠温柔的笑着,有着大家闺秀的沉稳与庄重“折玉哥哥,三日后…三日后就是妙筠比武招亲的日子了。”她的声音透着紧张,眼神也有点恍惚。
她多么希望…折玉可以去打擂台,如果是他,她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可是,为什么他就从来不会看她一眼?难道她这个倾国第一人却入不了他的眼吗?究竟…究竟在他的心底住着谁?
“妙筠,不如你去劝劝司徒世伯。婚姻大事,怎可凭一场擂台定胜负?”折玉避开了她满含神情的目光,轻声说道。
不是不懂司徒妙筠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他永远不会对她动情。这三年来,始终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着,小十七在等你!
那个紫色的人儿,有着灵动的气息,倔强的双眸,就好像在他的心底扎了根,怎么也抹不去了…想着想着,他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
“折玉哥哥,你想到了什么?”那样的笑,他从来都吝于给她!每次看到他的笑容,她都有一种虚无的感觉,就好像他从来都只把她当作陌生人一样!
“三年了,不知她过的可好?妙筠,我好像感觉到她的气息了。”折玉自言自语的喃喃着,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司徒妙筠的眸子暗了下去,掩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握着“折玉,妙筠想嫁的人是你!如果让我去嫁给那些粗鲁的莽汉,我宁愿去死!”
折玉终于将视线放在了她身上,口气很淡“妙筠,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我不会娶你。”
“折玉哥哥,妙筠不怪你。只是,妙筠的心里只有你。我不会嫁给其他人的,呵呵…我要去陪璟阳了。”司徒妙筠的嘴边慢慢的溢出了红色的血,那是破灭般的绝望。
在昏迷前那一刻,司徒妙筠的唇边浮起了一丝笑…她不想让折玉哥哥属于别人,所以只有孤掷一注了…这样,就可以留下他了吧?
折玉脑中轰的炸开了一片,血,那样蜿蜒悲戚的血,让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个人也是这样倒在自己面前,满身是血,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断断续续说着“我…司徒璟阳,只有…只有妙筠一个妹妹了,你…你一定要替我守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折玉,这才一会的功夫,妙筠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做的!”司徒谷易满脸怒意的瞪着折玉。
妙筠对折玉的情意,他这做爹的也看在眼里,可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璟阳是怎么死的!
折玉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艰涩的笑了笑,璟阳的事,终究还是个痛吗?
“璟阳!对不起!”折玉单膝跪了下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司徒妙筠的嘴里。
“你是为了沐家而死,我折玉,一定会遵守承诺。”他将瓶子放回了袖中,眼中弥漫着丝丝的哀伤。
紧闭的双唇轻轻的颤着,他感到莫名的伤痛,看着沉睡的司徒妙筠,他竟然有种无力感“妙筠,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你。”
小十七,为什么我离你越来越远了呢?你究竟在哪里,还是…把我忘了吗?
“你,你想做什么?”司徒谷易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个人,总是牢牢的牵制着司徒家的人,真应该除了他。
“司徒世伯,三日后的比武招亲,折玉定然会去。”折玉抱起司徒妙筠,将她交到了司徒谷易的手里。
“折玉这样做,只是为了璟阳,为了与璟阳的约定。他只有一个妹妹,我会代璟阳好好照顾妙筠。”
折玉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司徒谷易的视线,腰间一柄软剑泛着寒光,孤寂胜雪。
“妙筠,你这样做值得吗?”司徒谷易放开了女儿,沉重的叹息。都说知女莫若父,他又何尝不知妙筠的决心呢?为了折玉,她是做得出任何事的。
司徒妙筠睁开了眼,完好的站在司徒谷易面前,唇边含着笑意却令人觉得狠毒“值得吗?呵呵,爹也会问这种话?当年,爹为了书梦这个贱人,逼死了娘亲,怎么不问问自己值不值得?”
“妙筠,你还在怪爹。你娘的死,是爹这一生最痛的回忆。”司徒谷易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悔恨。
“最痛的?司徒盟主,这样就可以了吗?书梦已经死了,你怎么不去陪她!”司徒妙筠恶狠狠的吼道,双眼赤红。
“你!”司徒谷易气恼的指着她,震怒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司徒妙筠擦过他身边,径自朝佛堂走去,半空中只留下一句隐含仇恨的话“娘亲的死都是你酿成的,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书梦…这个名字,有多久不曾念起了?”司徒谷易遥望着司徒妙筠离去的身影,黯然失神“镜璃山庄,终于还是毁灭了。你该瞑目了,他们都死了,哈哈…”
“若是能回到十八年前,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你让给镜南这个畜生!”他激动的大喊道,怒意滔滔。
十八年前,书梦一舞,醉舞倾城,那绝世神采的佳人掳获了多少公子的芳心?
只叹,红颜薄命,她终于还是撒手人寰,留给众人的,是一个又一个谜……
莫愁烟雨湖畔,素手弄弦,是乐姬一遍遍的唱着那首书梦词:
舞尽霓裳,剑歌起,美人回眸醉倾城
书梦殇,叹不尽悲歌一曲抚冰弦
谁在言,梦碎破幻一场空,终醒
红颜逝,故人不再,殇歌祭梦
岁月离人,执笔颠沛流年,回首
红衣似火,一生错付,夜未央
梦若浮生,浮生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