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杨影枫听他越说越没心气，转身拉住他便要冲出阵去，冲了好几次都冲不出去，说道：“樊大哥，我背你出去。”樊忠一把便将杨影枫双腿抱起往空中扔去。樊忠膂力奇大，杨影枫被他这么一扔便扔到了半空，也正值此时樊忠全身被瓦剌人刺了十七八个洞。杨影枫大叫道：“樊大哥！”随即落到了瓦剌包围圈外。田柏问道：“樊忠呢？”杨影枫低沉着声音道：“死了！”田柏一声长啸，叫道：“瓦剌鞑子，我cào你祖宗。”杨影枫还从未听过田柏如此骂人，知道他是恼怒至极，大声道：“田大侠，陈大侠快走。”陈杰道：“樊忠的仇岂能不报？”杨影枫道：“樊大哥舍命救我便是不想再有人陷与其中，报仇之事以后亦可，不要白费了樊大哥一番苦心，快走。”

三人各抢了瓦剌骑兵的坐骑直奔大同，瓦剌兵士追来，三人便回手刺杀。至大同城内，百姓见他三人浑身是血，就如血人一般，都吓得躲往一侧。到了总兵府，江楠、郭登等人听说他们回来，忙跑出来，见三人浑身是血，知道他们定是遇到敌人，但与他三人在瓦剌军中所历却是不知。江楠不见樊忠回来，心里奇怪，平日里樊忠总是与杨影枫在一起，今日怎么却未曾相随，问道：“樊忠怎么没回来？”

杨影枫道：“他死了。”众人匀是一惊，江楠又问道：“他怎么会死？”田柏道：“樊忠保护皇帝被瓦剌兵围住冲不出来，杨少侠冲了进去要救他。后来瓦剌人越围越多，杨少侠也被困在了里边，樊忠便将杨少侠抛了出来，就在他这一停手之间便……”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郭登问道：“皇上呢？”田柏道：“被瓦剌人抓去了。”郭登惊道：“怎么会这样，皇上有五十万大军护卫，怎么会这样？”田柏又将事情的来笼去脉说了一遍气得郭登直咬牙，道：“王振这个奸贼死有余辜，可他却害了皇上。皇上被俘，这成什么了，我大明也成南宋弱国！”

杨影枫冷冷地道：“狗皇帝死便死了，可樊忠却被他害死！”郭登道：“杨公子，樊大侠是为救皇上而死，我自当上奏朝廷，请求朝廷追封他为护卫将军。可皇上万金之躯……”杨影枫目露杀气，吼道：“你放屁，谁稀罕你讨什么护卫将军，朱祁镇死不足惜，万金之躯的人是樊忠。”郭登大声道：“杨公子，在下敬你是江湖好汉，你这番胡话以后却再也说不得。”杨影枫忽然抽剑抵住郭登喉头，冷冷地道：“郭登，你若敢再放一声狗屁，我立时便取你性命。樊忠之死是由朱祁镇那王八蛋引起，日后我先杀瓦剌皇帝，再取朱祁镇的狗头。”

江楠只见杨影枫手臂微动，却不料他拔剑如此迅疾，想拦都拦不住，忙道：“影枫，郭大人并未说樊忠什么，你快放下剑来，别要误伤了郭大人。”杨影枫道：“杀了他便又如何？谁说朱祁镇命比樊忠命贵谁便该死，杀朱祁镇尚且可以何况郭登。”郭登虽命系与杨影枫之手，却是丝毫不惧，朗然道：“杨公子，你怎能如此不分是非，皇上贵为天子，你直言其名讳已是大不应该，怎又口出逊言！樊忠之死固是可悲，但他是为保护皇上而死，普天之下无人不敬……”杨影枫道：“郭登，你才知道我不分是非？”江楠见他目露凶光，知他出剑迅疾，只要稍一迟疑郭登便会命丧于他剑下。当机立断，挥刀格开了杨影枫的软剑。杨影枫眼神之中充满了失望怨恨之情，低声道：“江楠，你也帮着郭登！”

江楠道：“影枫，郭大人保国卫民，你怎……”杨影枫不待他说完，吼道：“够了，保国卫民！哼哼。”转朝门外走去。江楠道：“影枫，你去哪？”杨影枫头也不回，说道：“为樊大哥收尸，国与民与我无干，要保你们去保。”语气甚是悲怆。

江楠刚才那一刀虽快，但郭登喉上还是被杨影枫划了一道血痕。江楠道：“郭大人，你没事吧？”郭登道：“没事，只破了层皮。多谢江少侠救命之恩，只是不知杨公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江楠也不明白杨影枫怎么突然变得如杀手一般，不分是非便要动手杀人，若不是刚才及时挡了他一剑，郭登此刻已是一具尸体，说道：“没事，他就这人，樊忠与他交好，现又为他而死，心中难免会有些悲伤，过两天便没事了。”郭登道：“那他去了哪里，不会真去土木堡吧？”江楠道：“也许不会，别管他，过几天他自己便会回来。”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田柏、陈杰二人也隐隐觉得郭登刚才所言是有不对，想想又觉得杨影枫也不该就因此便将郭登杀了。半天才发现石亨不在其中，陈杰问道：“石亨呢，怎么不见他人？”郭登道：“我命他去守万全，向朝廷推荐的折子兵部也批了。”陈杰道：“他当官了，万全……万全离土木堡不远，他怎么不派援兵去往土木堡？”郭登被他这么一问也觉得确是如此，道：“你们刚走我便让他去万全，要说他那时还未曾到任也不应该。”想了想，又道：“也许是万全也被瓦剌人所围不能派出救兵。”陈杰道：“也有可能，瓦剌不可能放着万全这支背后毒箭不管。”

杨影枫离开总兵府后去客店将身上血渍洗去，换上了干净衣服，又买了匹马，出城向土木堡走去。那时瓦剌已退兵，杨影枫回到樊忠身死之处，想要找到他的尸身将他安葬，却找不到。心中悲伤之感涌上心头，樊忠身已死，却连尸身也找不到，实是愧对他的救命之恩。正在他感伤之时，听到身后有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个瓦剌人，杨影枫此时是恨透了瓦剌人，拔剑便要伤他。那瓦剌人惊道：“英雄听我一言。”

杨影枫止住剑势待他说来，那瓦剌人道：“英雄可认得一个使大锤的中原英雄？”杨影枫心想：“使大锤的中原人，难道他认得樊忠？”问道：“你找他干什么？”那瓦剌人道：“我不是找他，我是找认得他的人。我们瓦剌人最敬英雄，上那虽杀我瓦剌几百人，但大汗说他是英雄，应该将他的尸体还给他的亲人。”杨影枫激动道：“他尸体在哪？”那瓦剌人道：“大汗说天气炎热，怕与那位英雄的尸体不好，便先埋葬了他，以后找到他的亲人再行迁葬。”

杨影枫对瓦剌人的看法霎时发生了变化，樊忠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不但不对樊忠的尸体进行毁坏反而埋葬了他。一时这间又倒有些感激之情，但又想到樊忠是为他们所杀，仇之心又起，只是没有以前那么重了，：“小兄弟，你带我去找他的坟好么？”

那瓦剌人带着杨影枫到了一块高地上，道：“就在这里。”瓦剌人习俗将人葬在能见得到太阳升起的地方，所以将樊忠埋在了高地之上。杨影枫拜了几拜，起身对那瓦剌人道：“小兄弟，谢谢你！”那瓦剌人道：“大汗叫我在这里等半月，我便等，你不用谢我，我得回去了。”那瓦剌人走后杨影枫找了一块木板，在上面刻上：樊忠义士之墓杨影枫立，插在了樊忠坟前，又拜了几拜这才离去。

京城还是同往日一样热闹，皇帝被俘好像跟他们没半点关系，该吃饭的还在吃饭，该开店的也还是在开店。普通百姓对国家一词并不甚了解，对于老百姓国是皇上的与自己毫无干系，家才是自己，父母老婆孩子这些人才是他们所要关心的。老百姓终日奔波好不容易挣的口饭吃，还要养活与自己毫无干系的皇帝王公和一干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臣，而这些个大臣尽然声称他们是自己父母官，饿了便向儿子要食物，穷了便向孩子要钱财，如若不给便要打杀，天下竟有这般父母。

街上人来人往，杨影枫正往于府走的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名字，心想：“我在京城又没认识的人，谁会叫我。”回头看去，是一个摆小摊的中年男子，只觉得似曾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那人见他惆怅，知道杨影枫是没认出自己，说道：“杨公子，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李根田，去年冬天我们一起在吴老汉那儿喝酒来着。”

杨影枫听他这么一说也想了起来，道：“原来是李大叔，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做生意了，日子过的还好？”李根田“嘿嘿”笑道：“上次杨公子给了我点钱，我心想拿去赌没半天就都输光了，不如做个小生意赚点钱养活老婆儿子好，便摆了个小摊。”杨影枫道：“不赌就好。”李根田道：“杨公子，这大半年去哪了，怎么一直都没见着你？”杨影枫道：“回了趟山西，这不刚回来就遇上你，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