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南海仙翁笑的甚是和蔼,说道:“方丈大师真会说笑,前些日子我们几人就已经拜过贴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空玄并不答腔,看着天池老人,道:“天池老人老衲认得,但这二位却是有些眼生了,不知哪位是塔里拉施主,哪位是罗格科达施主?”说着又朝二人看去。
一人道:“我便是塔里拉,他是罗格科达。老和尚休得罗嗦,交出空难免你少林众人一死。”空玄对天池老人说道:“天池前辈,你素来不与中原武林结怨,此次可也是为了塔施主之事而来?”天池老人道:“我与仙翁本来只是为大师的一位故人前来,不想半路与他二人相遇,我心想反正要来少林,多一个人少一个也无所谓,于是便一起来了。不想少林已布下了罗汉大阵来迎接老头子,哎呀,这可如何能够消受得起。”
塔里拉大声说道:“天池前辈,不用跟他罗嗦。老和尚,空难躲哪能儿去了,识相的就快将他交出来。”空难站出来道:“阿弥陀佛,老衲便是空难。塔施主为令徒之事不惜邀请各主英雄豪杰与二位前辈前来少林寻仇,可施主可曾知道令徒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塔里拉“哼”了一声,显然许天行在中原为恶之事他也是知道。空难又道:“他在汉中伤了江湖义士一十二条人命,抢掠百姓数十家,所伤无辜亦不在少数。他聚集盗匪,掠走良家妇女无数。先将这些妇女凌辱一番,转而又将她们卖至青楼。去年在兰州率众,抢劫军粮,以至边关兵官冬日无衣,险此酿成大祸,而后又在绵阳抢夺当地富贾,将其二十余口家人活生生烧死在家中,还有……”
空难将许天行的所作所为娓娓道来,塔里拉不想他再说下去,打断道:“那又如何?”空难被这一问到是给问住了,那又如何,他罪行累累,恶贯满盈,为恶江湖数年,江湖中人无人不欲杀之,塔里拉此时却问了句“那又如何”。空难怔了半晌,道:“他为恶江湖日久,那日老衲见他正在为恶,所以才废去他的武功。”
塔里拉道:“我徒弟为不为恶作不作善,与你老和尚何干?他是欺你少林了还是杀你弟子,你不问是非便将他武功废去,置江湖规矩于不顾,你枉称少林高僧。”空难又是一怔,道:“他为恶江湖,人人得而诛之,老衲哪里不问是非,又哪里不顾江湖规矩?”塔里拉道:“我徒弟杀人自会有仇家上门向他讨命,又何必老和尚你无理干预?就算他真是罪行滔天,也自有我来清理门户,又何必你来多管闲事?你一夕便废去他苦练多年的武功,你也太心狠手辣,枉你还是出家之人!”他一番话说的刚强有劲,倒似得乎是空难没理。空难只是废去许天行的武功,那已是大慈大悲。若是换了他人,不将他诛杀那才奇怪!
空难道:“施主这不是强辞夺理?”塔里拉道:“倘若是你有而我无理,我又去怎能夺理?我与你只是就事论事,又没拿来刀子架在你脖子上,又怎能说是强辞?”欧阳吉在下面见空难被塔里拉驳的说不出话来,自言自语道:“空难大师是有道高僧,遇上了塔里拉这种人怎能以常理去驳斥非常之人!”楚蝶冰看了他一眼,道:“欧阳先生既知道与非常之人辩驳不能以非常之法,那想必欧阳先生必能辩得过他,既是如此欧阳先生何不去帮空难大师一帮?”欧阳吉讪讪道:“我连姑娘都辩驳不过,哪里还敢说有什么本领。”楚蝶冰道:“没本领就不要在这儿说三道四。”
欧阳吉道:“我没本领可杨公子有啊,何不让杨少侠上去给他来个以毒攻毒?”楚蝶冰不悦道:“欧阳先生说以毒攻毒是什么意思?你才是毒!”欧阳吉道:“失言了,姑娘勿怪。我是说要对付塔里拉这种妖邪之辩自然也要找个相同的对手方可。”楚蝶冰道:“你是说杨影枫也是妖邪?那好,我一会儿便叫杨影枫杀了你,反正他也是个妖邪,杀个把人也是平常。”欧阳吉道:“杨公子自然不是妖邪,姑娘只当我文教没说过那句话。”楚蝶冰道:“你明明说了,我也明明听见了,怎能当你没说过,你放个出个屁来难道还能憋回去!”
欧阳吉苦笑道:“姑娘说我是放屁,那就当成放屁好了。”楚蝶冰道:“你明明是说话,怎能说是放屁,难道你的嘴不是嘴?”欧阳吉道:“依姑娘之见,我应该怎么样说?”楚蝶冰道:“你就什么也不该说。”欧阳吉道:“那我依姑娘言,不说便是。”楚蝶冰道:“你已经说了,现在说不说了有什么用!”说了半天又绕回了刚才所说之话。杨影枫暗暗好笑,说道:“欧阳先生,你以后千万要记住不可与她说话,要不可就有你苦头吃!”欧阳吉道:“杨少侠说的极是。”
楚蝶冰嗔道:“杨影枫,我是在替你说话,你却帮他说话。”杨影枫朝她笑了笑,又对欧阳吉道:“就听欧阳先生一句,我去给他个以毒攻毒。”随即朗声说道:“塔里拉,人家空难大师废了许天行的武功与你有何干系,你带这么多妖魔鬼怪来少林寻事却是太不讲理。”
塔里拉是以凡事都要与人讲一番道理,无论何事,只要对方占理他便绝不会去为难于对方。只是他在西域人称“黑白辩”,能将黑说成白,白说成黑,明明是自己无理也能说得让人觉得是对方无理。此时听有人说他无理,大是不快,朝杨影枫看来见是一个少年公子,不和此人是什么来历,竟敢敢对他如此说话!”道:“你是什么人,用的着你来插嘴!”
杨影枫道:“既然你都说用的着我来插嘴,那我也只能略插一嘴。”塔里拉道:“好小子,你是少林和尚请来的帮手?”杨影枫道:“你这人也太过无知,少林寺高手如云,对付你们这些个妖魔还用请帮手,我只是看你这人不讲理,所以才出来说句公道话。”
塔里拉道:“这少林和尚伤我弟子,我来为徒弟讨个公道,有什么不对?”杨影枫道:“当然是你不对。空难大师不杀许天行那已是天大的慈悲,若换了我,你那不成气的弟子早已死在了剑下。你不谢空难大师留了你那徒儿一条狗命,反倒来少林欲恩将仇报,你且说这是何道理?”塔里拉道:“我徒儿的武功是我教的,老和尚凭什么废他的武功?”杨影枫道:“空难大师是废了你徒儿的武功,这与你有什么干系?”塔里拉道:“许天行是我徒儿,岂能由他人胡乱残害。老和尚伤了他,我当然要来为他讨个公道。”
杨影枫道:“怎么说来说去又回到这儿了,你是不是自觉理屈而无言以对了?”塔里拉道:“一派胡言,我徒儿伤在他手,难道我不应该来找他?”杨影枫道:“空难大师是伤了你徒儿,又不是伤了你,你找大师干什么?你徒儿若是真想报仇,他又没死,他自己自会前来,又何劳你这个外人来横加干涉?空难大师如果是将你杀了,你再来寻空难大师,那自然是你有理。现在却是你徒儿伤在大师手下,他自己尚没来寻仇,你却来无理掺和,你说你是不是无理至极?”
塔里拉道:“我徒儿现在武功尽失,怎么来找和尚报仇?”杨影枫道:“那是他的事情,要不你再传授他一次也可,总之你是不该来找大师就对了。”塔里拉道:“他伤了我徒儿,我自然是要找他,难道不找他找你。”杨影枫道:“你这人好不讲理。大师伤你徒儿,那是他们二人之间事,与你有什么干系?你若真是想要为你徒儿报仇,那你也不应该来找大师,你该去找大师的师父才是。”塔里拉冷冷地道:“老和尚的师父早就死了,我怎么去找他,难道也让我死了不成!”
杨影枫道:“如何去报仇这是你的事,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就算是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方证大师。方证大师圆寂后是去了西方极乐世界,而你却是要坠入阿鼻地狱。这样你自然也不能见到方证大师,所以你最好还是苟延残喘几年的好。”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沮丧,好像真是在替塔里拉见不到方证惋惜一般。
塔里拉在西域数十年,无论是武功还是辩才从未遇到过敌手,不想这次初入中原落了下风,怒道:“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又是什么!”杨影枫笑道:“倘若是你有而我无理,我又去怎能夺理?我与你只是就事论事,又没拿来屠狗刀架在你脖子上,又怎能说是强辞?”他这番话正是刚才塔里拉对空难大师所说之话,此时杨影枫照搬过来,又将“刀子”变成了“屠狗刀”,言语之间将塔里拉比作了狗。塔里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瞪着眼盯着杨影枫,恨不得立马便将他撕成碎片。
楚蝶冰在下面高兴地道:“欧阳先生真有你的,杨影枫一上去便将他镇住了。”欧阳吉怕哪句言语不当,又被她抓住话头与自己蛮缠,不敢说话。楚蝶冰知道他的心思,便道:“欧阳先生怎么不说话?我又不会说你,你怕什么?”欧阳吉道:“杨少侠才智过人,与姑娘不相一二,确是人才俊杰!”楚蝶冰道:“拍马屁。”
塔里拉正呆在那里无言以对之时,罗格科达忽然说话,他站在那儿,从一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许多人以为他不懂汉话,听说开口说话,本来嘈杂的人也静了下来听他说话。罗格科达道:“我们今日来此不是来与人作口舌之争,何必与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多说!”杨影枫笑道:“这个人是什么人?那个成语念“乳臭(袖)未干”,不是“乳臭(凑)未干”。”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罗格科达面不改色地说道:“吹毛求比。”杨影枫笑了笑,道:“是吹毛求疵。”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声。
罗格科达白了杨影枫一眼便不再与他说话,对塔里拉道:“如果没事那我便先走了。”塔里拉笑道:“对对,我只顾与人口舌争辩,倒忘了正事。”转身对空难道:“老和尚,我来看看你的大力金刚指有多厉害!”说罢提剑向空难刺去。空玄见他要动手,高声说道:“施主,不可动手!”踏前几步,便要伸手拦阻拦。忽然一张纸片朝他疾速飞来,劲道十足。虽只是一张纸片,但也无异与一种厉害暗器。空玄侧身闪过,那纸片“噌”地一声便插入后面柱子寸许来深。众人无不惊讶,不知是谁有如此功力,竟能将纸片插入坚硬的柱子当中。
空玄心道:“看来这四位之外还有高人。”朗声道:“何方高人降临少林,还请现身一见!”人群之中走出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僧,上前合十道:“空玄师兄,别来无恙!”空玄一惊,心道:“他自从离开少林之后便听说去了关外,从不与中原故人通信,不知今日却是为何而来?”转念一想:“天池老人和南海仙翁一个在最北,一个在最南,此次二人同来少林,多半倒是为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