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如怡醒后听碧水说,她会留在宫中养病,全是因为那日落水的凌嫔被救后竟然诊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因此二人落水之事更是不得不好好查明,故皇后晚间寻了个空亲自与太后道了凌嫔有喜一事,还一起禀了凌嫔与如怡二人落水之事,又说林府二姑娘乃太后孙外甥女,如今在宫里落了水高烧不止,没能照看好太后娘家的姑娘皇后心中过意不去,宫中药材齐便,将她留在了宫中休养。太后听说之后,这两日差人来探了如怡两回。
如怡记得自己当日听戏听了一半有余,去园子里的环漪楼更衣出来,便见凌嫔身边的侍女红莺奉了凌嫔之命来请她到御花园一叙。如怡看着那侍女真有几分眼熟,细想了许久,方记起这凌嫔乃是正四品礼部凌郎中之女,这红莺便是那凌嫔未出嫁时身边的大丫鬟。凌嫔长如怡四岁,在闺阁时曾因学挑绣与各家姑娘一同去林侯府拜访过几次,三年前入了宫,当时只是一名婕妤,今年才晋了嫔。
大历的后宫,皇上除了皇后,还可立贵妃二人,妃四人,贵嫔六人,嫔九人,昭仪十二人,淑仪,修仪,婕妤,充容,才人无定数。今上于女色上并不沉迷,故后妃也只有四十余人。如怡听了红莺的话知当日来的除了皇亲国戚,官员诰命皆是三品以上,凌嫔的父亲只是正四品,故其母亲没能进得宫来,许是进宫三年未再见过家人,今日见了昔日故人,才瞅着这个空儿命了人来请。
宫中贵人相邀,推辞不得。怕回头老太太寻她,也是想让人知道她的去处,便让碧水回去报信,自己由红莺引着沿着西侧游廊而去,在一座大殿配院的穿堂门穿过,又过了两个角门,再走了一小段路,转了几个弯路,便到了那御花园。
只是当她到了那里,却赶巧见到一女子将一人推了下水,还未来得及细想,自己便被人从后面一把推了下湖。幸得她识得水性,不至于溺水。见那同为落水之人狠命挣扎,便一时心生善念,潜入了水中将其带出了水面,自己也因此全身乏力晕了过去。
刚刚皇后招了她去问当日的事,如怡在皇后殿中也见到了那日推那凌嫔下水的人。
说来奇怪,众人到齐后皇后未问当日落水之因由,便先欲治凌嫔看顾皇嗣不力之罪,凌嫔大病初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自知理亏只得求皇后开恩,皇后却突然转了话锋,问许嫔当日凌嫔为何落水。那许嫔自当日之事后便一直被禁在自己的寝宫,此时哭得声泪俱下,直说是她不该与凌嫔生那口角,使得凌嫔一时气极不慎掉入了湖中,更不该的是只抓住了凌嫔的衣袖,却没能将人拉住,差点害了凌嫔腹中胎儿,幸得如今母子无事,否则她无颜再见皇上,请皇后娘娘降罪。如怡转眼去看凌嫔,只见她眼中含泪地道确是其自个不慎掉入了水中,那许嫔也是无心,请皇后莫怪。
如怡听了二人的话明知是谎言却也不想多事,这宫中妃嫔,岂是她可以轻易得罪的,便也未说被人推入水中并救人一事,只道是自己见了凌嫔落水一时心急不小心滑了脚也落了水,凌许二嫔所言句句属实。于是皇后颇为痛心地将那许嫔降了昭仪,禁足一月。而凌嫔看顾皇嗣不力之罪,因皇后娘娘怜其受了惊吓,才免了去。
出了皇后殿,如怡应凌嫔之邀去了凌嫔的清秀宫。一路上都在想皇后说的看顾皇嗣不利一罪,以前她从未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后来回到林府问了王嬷嬷,方知此罪乃宫中为了防止妃嫔有心瞒报有喜之事所设。若是未呈报前皇嗣有所闪失,可治那怀胎之人的罪,只是治与不治,全凭皇后定夺。这后宫与后院的理均是一样,女子间的争斗,为达目的瞒报有喜也是有的,有些是为了保住孩子有些却是为了害人,有此一罪倒是可省去许多麻烦,只是若遇上个黑心的当家祖母,那又另当别论了。此乃后话。
到了清秀宫,便有宫中宫女迎了出来行礼,如怡与一宫女扶着凌嫔进了殿,坐定后便有宫女奉了茶,未等如怡开口,凌嫔已是遣了左右,“二姑娘定是对本宫刚刚所为甚是不解。听红莺那丫头说,姑娘那日赶巧见了本宫落水一幕,可今日即便是有姑娘与红莺那些宫女太监作证,怕也治不了她的罪,姑娘可知,她乃是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如怡听了凌嫔所言欠身起座,“臣女无知,多谢娘娘提点,幸得未给娘娘惹来事端。”
说到此处已是无须多言,既是亲妹妹,其它的罪治得,这谋害皇嗣之罪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背上的,否则,祸及满门。
如怡也未曾想为谁出头,自己如今无事便好,这宫中的弯弯道道她无心理会,只盼着日后莫再进宫便可。她隐隐记得当年的凌嫔温婉娴静,如今看着已是大不相同,似是多了几分矫揉造作。只是这与自个又有何干系?
凌嫔看着面前的人儿冰肌玉肤,整个如深谷幽兰般散着淡淡的芬芳,心中黯然,此次太后特意点名要这林二姑娘进宫觐见,各妃嫔听得消息后都忧心不已,纷纷揣度莫不是太后有心要让其进宫伺候今上?
这林二姑娘的一手挑绣无人能及不说,品格相貌性情更皆是上乘,京中太君夫人对其无不赞赏有加,这样的人儿谁人见了能不动心。依其家世品貌既是进得宫来,位份定是不会低于自己,当年与她也是见过几面,算得是闺中好友,那日才会差了红莺去请她一叙,他日若是这林二姑娘真进了宫来,二人也算是比旁人多了几分情分。不想在那揽玉湖遇见了许嫔,这许嫔一向与她不和,性子骄纵,仗着皇后撑腰处处与她为难,她本无意与她多言,只是见远处似是那林二姑娘到了,转念一想,又止住脚步出言激那许嫔,道许嫔若非皇后眷顾,依其容貌今上又甚少招幸于她,怕是难在宫中立足,若她是许嫔,早就跳湖算了。那许嫔容貌本就生得不如皇后,一向最忌他人谈及,近日又因凌嫔甚是受宠本就嫉妒不已,听了果然中计。见凌嫔站得离岸颇近,一时怒极恨不得她马上消失便将她推入了水中。
“那日多亏了姑娘相救,本宫母子方能平安。”当日她于水中虽是浑浑噩噩,却隐隐知道是这林二姑娘救了自己,否则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真待那些内侍来救,莫说这腹中的胎儿不保,怕自己的性命也是难全,心中对林二姑娘自是多了几分感激。
转念又是不甘,若是能早几日知晓自己有了喜呈报了皇后,此次借这落水之事又有林二姑娘做证,便是无法治那许嫔谋害皇嗣之罪,也可狠狠地打压她一番,治个故意害人性命之罪。偏偏不巧自个先时一点都不知晓,害得差点胎儿不保。
皇后娘娘一开始便欲治自己的罪,无非是想让自个莫要乱言,若是真治自己个看顾皇嗣不利之罪,那即便这孩子出了世是个皇子,自己也无法母凭子贵只能永远地做个最末等的才人,除非那孩子他日当了皇帝,否则再无晋升之日了。
“那丫头可走了?”皇后沉声问道。
“回皇后娘娘,许嫔已是回去。”皇后身边的祈嬷嬷道,心中对许嫔十分不忿。凌嫔近来甚得圣心,今上近三月来每月总会招幸其三四日,惹得其他妃嫔颇为眼红。前日听得内侍来报,说是凌嫔与林二姑娘双双掉入了湖中,幸得被大皇子所救,细问了几句听得许嫔也在,皇后与今上说了缘由,瞒了太后与众人说是要去更衣,便带了随从匆匆地去了御花园。那林二姑娘怕是看了不该看的,才会遭了那毒手,依许嫔之意定是想着即便不能要其性命,让其知道自家的厉害日后也好不敢在外乱言。只是那许嫔若真想除了凌嫔,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多的是,何苦那样明目张胆的。
“真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她此次所做之事自己是死罪不说,还差点就祸及家人!若非她是本宫的亲妹妹,本宫早就让她死不知几回了。”皇后厉声说道,想是怒极,握成了拳的左手竟隐隐发颤。
“娘娘顺顺气。也是那凌嫔命大,在水里待了那么久,性命无虞不说,还能保住胎儿。”祈嬷嬷了皇后的话,也不知是真为凌嫔无事欢喜,还是对其无虞心有惋惜。这谋害皇嗣之罪,犯事宫妃的娘家虽未必削官降爵,然受牵连却是必定的,只看圣心如何了。那许嫔进宫四年,与皇后娘娘不和不说,还处处给皇后娘娘惹麻烦,那崔贵妃可是时时盯着,就等着纠皇后娘娘的错呢,国公夫人宠许嫔也就罢了,国公爷明知她品性怎的也那样糊涂听了国公夫人的话让其进宫,难道堂堂一等定国公府的嫡次女还怕寻不着好人家?
皇后冷哼一声,“也是因着凌嫔未曾呈报其有喜之事,怕本宫治她个看顾不利之罪,才不敢胡言,否则还不定怎么闹。许嫔平日里在宫中跋扈也就罢了,如今越发的胆大了,想是以为本宫不敢真拿她怎样,才那样明目张胆地胡来,连遮掩都懒得做了。”皇后将手中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引出了好大一阵声响,听得祈嬷嬷心里一惊,只见皇后突然神色一冷, “祈嬷嬷,日后对许嫔不必再留情面,为了家人性命,本宫要她彻底的安分守己。”
祈嬷嬷见皇后说到此处眼底闪过狠色,忙正色地应了。待了一会见皇后不再言语,方悄悄地出去让人去取了那冰镇西瓜来与皇后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