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这是喜糖?谁家要办喜事了?”如怡从外面回来见了桌子上的喜糖笑着开口道。对这种极具地方特色的喜糖总是觉着带着几分喜庆。
夏荷笑吟吟地将打听了的消息与如怡说道,“方才二太太打发了人送了来,说是府里来了客人来发喜糖,奴婢一打听才知是叶国公家的九公子与蒋侯府的五姑娘定了亲。”她与屋里的丫头虽不知重阳那日其中内情,却是怨那蒋五姑娘胡乱指路害得她家姑娘险些丧了命,两月前更是惹了自家姑娘不快,一听蒋五姑娘要嫁给臭名远扬的叶九公子,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如怡听了面上淡淡的,想着这两个倒是凑到了一处,这事怕是大太太的手笔,只是不知是怎么个经过。心中便多少有些好奇了起来。
“嬷嬷回来了?”碧水说着上前将王嬷嬷迎了进屋。
刚从园子里回来的王嬷嬷正好听见夏荷的话一时心中十分解气,显然是早已听说,面上也是笑作一团。
一时间如怡屋里的丫鬟嬷嬷个个笑得欢快,倒似真为那蒋五姑娘定亲真心欢喜似的。
如怡净了手接过碧叶递过来的巾子一边擦手一边对着王嬷嬷道,“也不知道那两家怎的突然就结了亲?”又想起近来未曾听说有人上门提亲,庆幸之余又有些不解,难道那蒋五姑娘是唬她的?
王嬷嬷见二姑娘终于问话了,面上笑意更是多了几分,随着如怡走到椅子边回道,“姑娘不知,听田嬷嬷说,半个月前,三品大员何大人家的老太爷生辰摆了酒,像这样的酒席大太太平日里多是命人送些贺礼过去也就是了,这次大太太却带着田嬷嬷去了。各家夫人闲聊着不知怎的就说到了那叶九公子,在座从三品大员家的乔夫人见此忙接了话题。那乔夫人本就是叶国公府的庶出姑奶奶,有意为自家弟弟寻一门亲事,可惜在座的各位夫人对这叶九公子早有耳闻,都装聋作哑的顾左右而言他。大太太听了也不理她,只是顺着何夫人的话头说起了各家的姑娘,说到蒋五姑娘时更是状似无意地多夸了几句,便有人说起那是乔夫人的表妹,太太便又对着她赞了几句。又有别家的夫人想起先前说的叶九,便打趣着说"夫人怎的舍近求远了呢?"那乔夫人听了便动了心思,隔了几日就回了娘家。
“叶国公夫人听了先是不大乐意,她本就看不起蒋侯府庶子之女,又对蒋二奶奶的刻薄贪利甚是不喜,这个小姑子当初在娘家可没少给她使过绊子。后来经了乔夫人的劝,自知自家儿子声名狼藉欲寻一门好的亲事也是不易,想起那蒋五姑娘平日里出落得也是大方得体,才让乔夫人去蒋侯府与那二奶奶商量。”
“蒋二奶奶未出嫁前是叶国公府中的庶出小姐,也是叶九公子的姑母,嫁了蒋侯府无官职功名在身的庶出二老爷,自己只得了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平日里宠得跟宝贝似的。听说她早就存了这个心思,听了乔夫人的话后欢喜得不知如何说道了。她娘家只有叶九公子一位哥儿,女儿若是嫁了过去是高嫁不说,日后等她哥哥叶国公去了,叶九公子承了爵当了一等侯,她的女儿便是侯爷夫人了,至于女婿人品如何,她是一点都不在意。从前也曾提过几回,然那叶国公夫人素来对她十分不喜,她也只能想着得了机会再提,见乔夫人承了叶国公夫人的意去与她商量,自然是满口应承。听我那甥表舅二表姑的堂侄女家在蒋府当差的二丫头说,那蒋五姑娘知道自己的表姐撮合了她与叶九公子的亲事后气得不行更是闹得厉害,说什么蒋二奶奶四年前答应了她不将她许嫁于他人的,如今却说话不算话,听口气倒像是早早便属意了谁家公子,这样的事姑娘家家的怕也只有她敢说得出口。”
“听人说叶国公夫人是个明白人,因只得了那么一个儿子才会那般将他宠上了天去。……还有蒋五姑娘,她母亲怕也是哄她的,不想她竟信以为真了。”
这朝代的人,除了在家像叶九那般十二分得宠的子女兴许父母会在亲事上问上他们几句,要完全按着自己的主意走却是绝计不能的。一般的人家在子女成亲一事上从来都是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是半分也过问不得的。
“谁说不是呢,婚姻大事岂是她一个姑娘家自己过问得了的。”王嬷嬷叹道。
如怡接过夏姿送上的茶盏小口地啜了几口。沉默了一会见王嬷嬷依旧立着,怕她累着便对着她道,“嬷嬷自去歇会吧,我这也没事,况还有碧水等人有事我唤她们便是。”
王嬷嬷是如怡的乳母,为人心细勤快,又打心眼里疼如怡,如怡待她甚是宽厚。
“侯爷,听说那叶国公家的九公子进了大狱,被杖责了四十,还将在狱中待上三年……侯爷给他些教训便是,如今这样怕是要得罪那叶国公了。”大太太初时听得叶九下狱本是遂了心意,可回头深想又不禁忧心起来。
“叶九有那牢狱之灾,确实是顺了我心,却非为夫所为,太太倒是高看了为夫。派出去的人虽是收罗了些他的罪证,然而依叶国公府的势力,怕也只能让他在狱中吃上几日苦头赔些银子罢了,毕竟他们府上还有一位叶嫔娘娘在宫中,顺天府的人哪里就真敢判他狱刑了。那情形,怕是得罪了哪位贵人吧。”林侯爷道,他是有心好好教训那叶九一番,只是近来礼部为了筹备年礼更因今年出了太皇太后的国丧与去年的一切从简自是不同,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还未来得及抽身料理此事,便传出了叶九下狱的消息。
“想来定是如此,否则那顺天府怎会不知会国公府一声便上门拿人。”大太太听了林侯爷的话终于放下了心来,心中解了气,开始猜度那叶九究竟是得罪了何人。
“叶国公倒是去寻了顺天府伊,望其能通融行些方便,初时被告知此事定当按律办事,任叶国公如何相求,就是不肯透露半点口风,判了他六年大狱。后来还是叶国公给宫中的叶嫔娘娘上了折子,使了五万两银子才改了三年。叶国公府这些年来早就被叶九挥霍得成了空架子,府中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银钱,那五万两银子还是叶嫔娘娘与叶九的外祖家帮补了些,又筹借了些才凑了出来。……此事与我等无关,看着便是了。”林侯爷嘱咐道。
大太太应了,说到贵人,大太太又想起了一人,“老爷可探得那白衣公子是谁?”
“已是派了人手查探,至今毫无消息。听二老爷所述,应该是个世家子弟。单其手上的凝脂玉,便已是世间不可多得之物。我等已是尽了心,若寻不着,也只能罢了。”林侯爷说到此眉头皱了皱。二人又说了会话,便各自歇息了。
“今早皇上在朝中收回了忠王世替之爵位,忠王被贬为庶民,一家被囚。”这人正是那日在南山之上的蓝衣公子。似是偏爱蓝衣般,今日仍是一身蓝色长袍。
“我一闲散之人不若你在朝堂走动,倒是还未曾听说。所为何事?”说话之人正是那日与蓝衣公子一道的白衣公子。
“忠王此次回京,本欲于下月太后寿辰之日,举谋权篡位之事。”说到后面蓝衣公子放低了声音,“他手下副将与兵部温右侍郎已是被掳,交待了与忠王密谋之事,右卫更是在忠王领地嵩里冈发现了忠王私募豪杰,私铸兵器之实。”忠王意欲谋反,此事非同小可,一下了早朝换了衣裳他便来了白衣公子府上。
“哦?温右侍郎也在其中?忠王平日里为人谨慎,对百姓也多有爱戴,不想竟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心。”白衣公子嘴角微翘,他生性凉薄,对他人之事多是听着,甚少热忱。
“忠王生性多疑,心思缜密,听说左相曾多次派人前去查探皆是未果,此次能拿其私铸兵器之实,乃是出动了今上的左右亲卫,事前竟是一丝风声都未走漏。当朝将其拿下。”蓝衣公子说到此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叹。
“此事得以及早察觉,未酿大祸,也是天下苍生之幸。”白衣公子说着举杯于蓝衣公子致意,一饮而尽,接着又放缓了声音道,“你也莫要担心,忠王妃虽是你嫡亲姨母,只要你外家未曾参与此事,皇上不会多加为难的。”
蓝衣公子也不接话,脸色却是凝重了几分,沉默良久方道,“皇上今日龙体不适,上朝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
白衣公子听了手上一顿,抬头问道,“太医可有说是为何?”
“钟太医说是过于劳累,思虑过度,气血不畅所致。想来也是为了忠王一事费神。”蓝衣公子微微叹气,面上全是担忧之色,“若是下了立太子诏,立了太子,也可为今上分忧一二。不致如此。”
“今日这是为何,竟敢将这样的话明着说出口来。但凡做臣子的,谁敢如此直言,便是那纳言阁的知言,只要不违祖制,于立嗣一事上也是从不敢多言一句的。这妄议之罪可是担不得。”白衣公子为自己轻酌了一杯酒又顺道为蓝衣公子满上,话虽说得重,却也只是提醒罢了。
凡事点到为止,忠王之事自有朝臣料理,在此多说也是无益。
当初既是做得,便早该料到事败之时有今日下场。
“请祖姑奶奶安。家中老太君惦记着祖姑奶奶,命侄媳妇代她老人家给您请安。愿您福比东海。”忠顺侯夫人王氏说着跪在蒲团上给老太太行了礼,拜了四拜,老太太见了稍稍颔首答礼。
得了老太太的允王氏起身后又与三位太太见了礼,与大太太让了一番,大家才按尊卑各自坐了下来。
坐定后王氏便让一起来的一众婆子媳妇来给老太太请安,众婆子媳妇又说了许多好话,惹得老太太笑逐颜开。
“忠顺侯爷与老爷在前头书房,梳洗之后便来与老太太请安。”大太太见老太太瞅了一眼门外,便对老太太说了忠顺侯的去向。
老太太出嫁时那忠顺侯才四岁,怕是连老太太的模样都记不大清,更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了,只是这姑侄本就是同姓,知道娘家侄儿来了京城,自是期盼着见见的,毕竟血浓于水。
“好,好,好。去把几位姑娘和在家的哥儿叫来给他们表叔母请安。”接着又问王氏,“你婆婆身子可还硬朗?我和你婆婆也有三十多年未见了。”老太太虽是第一次见这王氏,看她行事却也是个爽利周全的,心里便多了几分喜欢。
“老太君年前生了场大病,后来慢慢将养,身子终于大好,只是到底大不如前。”王氏想起年前婆婆的那场病,还是心有余悸。
眼下三儿的亲事还没着落。当地的人家不是没有适龄姑娘,就是门弟太低,这次进京,一来是为半月后太后的寿辰,二来就是为了在京中为三儿寻门亲事,若是可以求得太后赐婚,那更是天大的荣耀。万一婆婆在这会子突然有个好歹,那三年孝期可就把孩子的前途亲事全给耽误了。
王氏在侍奉婆母上虽一向尽心但在婆婆病后想到了这一层待老太君更是如自个母亲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