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埋伏(1 / 1)
日近黄昏,黄沙万里。
一位瘦削老者悄立于小丘之上,望着无边的上腭沙漠,愣愣出神——想起这一片黄沙之上,曾有过一个辉煌的国度,易冲不禁感慨万千。
易冲是润国人,年轻时在气界知破门修行,后学成回国,得国王瑞望北赏识,被请为大国师。在他辅佐之下,润国国力蒸蒸日上,一跃成为莱哈特“三大强国”之一。到得晚年,易冲功成身退,辞去国师一职,独自一人游历北方。数年后,易冲受真雷盟之邀,做了盟中长老,又为真雷盟立下许多汗马功劳,算得上功成名就,了无遗憾。
但是眼下,易冲却多了一份烦恼。
自润国消失至今,已有十三年!期间,联王曾有意重建润国,但因为上颚沙漠的气候不再适宜住人,而最终放弃。由此,润国也渐渐成为了历史。
但是仍有一人对润国念念不忘,她便是易冲唯一的弟子——云汀!她是润国大将军云英的独女,更是润国王室仅存血脉!
云汀年轻时远嫁外地,她的丈夫是真雷盟的要员,名叫疏勒。自婚后,云汀便随疏勒常年在外,难得回一次润国看望父母。在“弗朗尼斯河战役”前,云汀与父亲还曾在联国首都“雷照城”有过一聚,但万万想不到,那竟是父女二人最后一次相聚。
云汀现在想来也十分后悔——为什么当初在雷照城不能多留父亲一刻?为什么当初不随父亲一起回国?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当得知祸事之后,云汀几乎昏死过去,若不是易冲及时救治,恐怕这润国王族的最后血脉也要凋零。
云汀病了半个月,待痊愈后,便决定亲自走一趟上颚沙漠,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父母的踪迹,即便人死了,也要找到尸骨。
那时云汀二十四岁,风华正茂,虽说有一身本领,但一个女人在大沙漠中行走,还是多有危险。可是云汀心意已决,不容更改。丈夫疏勒无奈之下,也只好随她前往,以保她周全。至于易冲,他素来疼爱这唯一的弟子,便也随同前往。
然而三人在上颚沙漠中行走了十三年,踏遍了原润国的大半地界,却是一无所获。
这十三年走下来,云汀已是心力交瘁,唯一支撑她的,就是那一点点能找到她父母的希望,但越走下去,越是绝望。
疏勒和易冲都不忍看着云汀日渐憔悴,曾多次劝说此事作罢,但云汀始终不愿放弃。两人渐渐不再提及此事,但是对于寻找润国一事,他们二人已不抱指望,现在还会待在云汀身边,无非保她周全而已。
疏勒是云汀的丈夫,陪在妻子身边,理所应当。而易冲,则还有别的心思。
如今易冲已年近八十,且感时日无多,就想着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觅得一个僻世之地,临终前还有两个后辈相伴,也心满意足。
只是这十几年下来,易冲也不免心生疑惑。他曾猜测,润国或是被风沙掩埋,但他们深入沙层之下,什么都没发现;也猜测过,会不会是土之异能者所为?但是这想法一念及,又觉太过荒谬——放眼整个莱哈特,甚至整个精界大陆,谁都没有这个本事,能在一夜之间将一个面积达50多万平方公里的王国抹消掉!
想不通其中缘故,易冲摇了摇头,便将目光移向沙丘旁的一个深不见底的沙洞。
那洞口大小,容得下三四人同时进入,其周围有一团白光包围——那是易冲所释放的法术,以维持洞口不陷。
不多时,从洞口跳出两个身披白色风衣的人,一男一女,男的戴着半张灰色面具,只露出嘴巴和眼睛,这便是疏勒;女的便是云汀,虽然快奔四十,但容貌依旧秀丽,就是多了些风霜之色,她腰间别着一把“珍水宝剑”,那是润国的王族象征,自来上颚沙漠后,便没离过身。
易冲见他们夫妇出来,便跃下沙丘。一见云汀脸色,易冲也知道什么都不用问了,只是像往常一样拍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
看看天色已晚,易冲便道:“今天就到这儿,我们回去吧!”
云汀默默点头。
易冲又道:“这附近的传送阵,还有两三天才能完成。我们多走点路,到上一个传送阵,再回峰池吧!”说着,领着疏勒夫妇往东面走去。
走不多时,刮起风来,而且越来越强,沙尘扬起,三人视线受阻,都是举步维艰。
眼看天气转恶,易冲便对疏勒夫妇说道:“看来今天得在沙漠中留宿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风沙!”疏勒夫妇也表赞同。
三人又行片刻,好不容易找到一座沙丘,便赶紧跑到其迎风坡,准备竖起一座屏障,以避风沙。
突然,易冲喝道:“退后!”
疏勒和云汀都觉奇怪,刚想问怎么了,突然,三人所站地面陡地往下一陷!
易冲大惊,连忙拎起还没反应过来的疏勒和云汀,往后跳开。
不料,从沙面中冲出一条黑影,眨眼间窜到易冲身前,右手一掌往易冲胸口拍去,掌势凌厉,非同小可!
此刻,易冲双手还抓着疏勒和云汀,中门大开,加之对方攻得突然,猝不及防!无奈之下,只能将全身真力集聚于胸口,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
砰地一响,四人同时落地。随后,风沙立止,四周现出数十名持械的黑衣人!而易冲半跪在地,脸色苍白。
疏勒和云汀大惊,连忙上前扶起易冲,云汀慌张道:“师父!您要不要紧?”
易冲摇了摇头,神色黯淡,随后朝偷袭他的人看去——那人一身黑袍,长相极怪,模样半边男半边女,男的半边英俊非凡、女的半边美艳绝伦,但硬生生凑到一起,就变得不伦不类,不知性别。
三人都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怪人,不由得将对方打量了好一会儿。
易冲见这怪人右手被一团深邃的黑色雾气所包围,这才吃惊道:“好厉害的‘大黑暗神掌’!阁下是新夜之都的哪位高手?”
“新夜之都!”疏勒和云汀俱是一惊。
那怪人哈哈一笑,尖声道:“不愧是易冲长老!我在这里布下‘风之境’,想借此混淆你们的视听,可没想到还是被你觉察到不对!而且刚才受了我全力一掌,现在还能站着说话,更推测出我的来历,真是佩服啊!”这几句话语调阴阳怪气,只听得人寒毛直竖,疏勒和云汀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易冲冷笑道:“过奖!我这把老骨头早已不中用了,否则也不会中了小人奸计!”
“易长老请见谅!我本是打算生擒你身旁二人,好请你就范,却没想到能有这样意外的收获!嘿嘿!”说到这里,那怪人的脸上不禁有些自得。
疏勒怒道:“卑鄙小人!为何设计害我们?”
那怪人朝疏勒看了一眼,拱手道:“这位戴面具的阁下,想必就是‘真雷十霹雳’中,位列第十的‘乐霹雳’疏勒吧?先别生气,我们并无恶意……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阿难,是新夜之都新任的长老,此番前来,是奉法王之命,专程请三位到新夜之都做客的!还请三位赏脸!”
“要我们去新夜之都?”易冲大感困惑,问道:“你们法王到底想干什么?”
阿难双手附后,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借三位的身份,请你们的盟主来新夜之都叙旧罢了!”
易冲闻言惊道:“想拿我们要挟盟主?真雷盟与新夜之都素无瓜葛,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难怪笑道:“哈哈!易长老这话过了,‘要挟’二字怎么敢当?至于‘素无瓜葛’,更是大错特错,你们盟主做过什么卑鄙下流的事情,难道身为长老的你会不清楚?”
疏勒大怒:“混账!我们盟主作过什么卑鄙下流的事了?”
阿难冷笑道:“他做过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
疏勒脸色一沉,随即讥笑道:“嘿嘿!说到卑鄙下流,我们又怎么比得上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居然暗箭偷袭!”
阿难脸色也是一沉,却不发怒,只淡淡道:“三位莫非是想拖延时间等救兵?易长老在地上划什么呢?是想通知峰池的‘惩天二老’吗?”
易冲微微心惊:“我趁跟他讲话的时候,想做出一个隐秘的小传送阵将这里的消息传过去,竟被他看破!”
阿难冷笑道:“易长老不必费心了!就在刚才,另一位长老阿布鲁•莫亚殿下带人去了峰池,想必这个时候,已经请到‘惩天二老’了吧!”
三人大惊,那阿布鲁是新夜之都的三大长老之一,能耐不在“惩天二老”之下,而且他手下又有众多强手,“惩天二老”的处境可说十分危险。而且易冲刚才已用小传送阵朝峰池发过去多条信息,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回应,想来是凶多吉少!
易冲环顾四周,心道:“想不到在这荒凉之地,还会遭此横祸!如今我身负重伤,已是无力逃脱。但不能三个都栽在他们手上,无论如何要让他们小夫妻突围才行!”
想到这儿,易冲便有了主意,于是朗声道:“为了抓我们,你们也真是煞费苦心!想来做过专门的侦查吧,不仅摸准了我们的行进路线,专门在这里设下埋伏,而且还赶在天错离开后的这几天才动手!我猜,这些都是那位阿布鲁长老的杰作吧!”
阿难嘴角微扬,赞道:“阿布鲁长老智计过人,确是新夜之都难得大才!”
“哼!你们抓了‘惩天二老’,天错与他们交情匪浅,就不怕他兴师问罪?”
阿难呵呵笑道:“天错老人神通惊世,我们自然不敢招惹!不过听说,天错老人一年才回一次峰池,等他回来时,我想你们的盟主早已做完他该做的事情,之后我们自然会恭送‘惩天二老’回峰池!只要这一年之内,天错老人不会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
“哼!就算知道又如何,你们把‘惩天二老’作为人质,不就吃定了天错不会轻举妄动……”这“动”字刚出口,易冲突然伸手往西面一挥,几道白光闪电般射出!
只听“嗖!噗!啊!”几声,西面的黑衣人顿时倒下一片,包围圈被打开一个缺口。
易冲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双手便往云汀和疏勒的背后一抓,将他们两人往西面的缺口扔了出去,叫道:“快走!”
被送出包围圈的疏勒和云汀刚从地上站起身来,立刻就明白了易冲的打算。但云汀不愿弃师逃命,又要往回跑。这时疏勒拉住她,叫道:“快走!”
云汀看看疏勒,又回头看看易冲,心下无奈,只好随疏勒往西面逃跑。
“你们两个人留下来,其余的都去追!”阿难一声令下,只留下身边的两个黑衣人,而剩余的黑衣人则全部追了上去。
阿难随后转过头,对易冲说道:“易长老好身手呀!刚才那就是‘激光气针’吗?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有这样的威力,果然不凡!不过你以为这样做,我就抓不到他们两个吗?”
易冲勉强站住身体,道:“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先过我这关!”
阿难摇头道:“你此刻身受重伤,真力也所剩无几,现在还想跟我打,我这个便宜未免也占得太大了!”
“废话少说!看招!”……
这时疏勒和云汀已逃得很远,但是后面的黑衣人仍然紧追不舍。虽然追上来的黑衣人不难对付,但是疏勒怕打起来耽误时间,阿难就会追上来,便只能全力逃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前面出现一片绿洲,疏勒和云汀便决定到里面暂避。
这一进去,疏勒和云汀才觉得,与其说这里是一片绿洲,倒不如说是一片森林更为恰当。
云汀惑道:“上颚沙漠有这么大的林子吗?怎么从没听说过?”
疏勒也觉疑惑,但眼下顾不上这许多,只道:“不管怎样,这里地方大,我们躲藏的更方便!”
云汀点点头,两人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歇息。
疏勒往远处望了望,说道:“他们一时也找不到这儿,我们抓紧时间休息!”
云汀静不下心休息,懊恼地抱着头,担忧道:“都怪我拖累了师父!师父……师父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疏勒柔声安慰:“放心吧!新夜之都打算拿我们要挟盟主,就不会伤害师叔!至于今日一事,他们显是准备多时,我们避也避不过,你也不要太过自责……”想了想,又道,“我们必须赶快通知总会救人!嗯!没记错的话,现在离我们最近的应该就是高斯王国,如果我们快一点,明天早上应该就可以到那边的分会了。”
云汀立刻起身:“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疏勒正要劝云汀不要急,突然从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两人都是一惊,四下环顾。
安静了好一阵,没再有什么异动。然而疏勒却渐渐觉得不对——这林子里的气氛莫名诡异,现在才不过中午,但林子内部却显得太过阴森幽暗。
二人心中一寒,不由得互相靠近了一些。
这时又传来一声惨叫,随后陆续传来几个人惊恐的叫喊,但声响渐远。
疏勒心道:“好像是追我们的那些人!难道碰上什么意外了?”想罢,夫妇两人循着惨叫声的方向走去,欲看看究竟。
走不多时,二人便发现前方地上留有一大滩鲜血,而且还有一道被拖曳到林子深处的血迹,二人相视一眼,都觉毛骨悚然。
疏勒说道:“这林子太古怪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为好!”
“想跑?没那么容易!”忽听树上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一条人影落下,正是阿难。
疏勒大惊:“居然这么快就……”
阿难瞥见地上那滩血,脸色一沉,说道:“两位好狠的手段,我们虽然有些冒犯,但总没有加害你们的意思,而你们却下此毒手,未免太过分了吧!”
疏勒一愣,随即明白阿难意指他们夫妇杀了他的手下,便道:“不是……”
“跟他废话什么!”不等疏勒说完,云汀便抢道:“我师父呢?”
阿难冷哼道:“放心吧!他没死!我已经让手下带他回新夜之都了!两位如果担心的话,大可跟我回新夜之都去看看!”
“哈哈……不必了!”话音一落,疏勒立刻就拉着云汀往侧面逃跑。
可没跑出几步,阿难就快速抢到他们面前,冷笑道:“你们以为跑得掉吗?”
疏勒骇然:“好快!”
云汀抽出“珍水宝剑”,喝道:“那我先杀了你!”说罢,一剑刺出!阿难赤手相抗,二人随即纠缠在一起。
疏勒瞧瞧四周,见只有阿难一人,心下一安:“没想到这阴阳怪气的家伙如此托大,我们夫妇二人联手,难道还打不过你一个?”想罢,抽出长笛,与云汀合斗阿难。
不料,双方堪斗几十回合,竟是谁也占不了便宜,于是都收起轻视之心。
疏勒心道:“瞧不出这家伙阴阳怪气,身手竟不在易师叔之下!久斗不利,还是要想法甩掉他!”
阿难也在心中暗忖:“想不到这两夫妻竟有如此实力,倒是小觑了他们。啧!今日不拿了你们,我以后还怎么在法王麾下受重用!”于是退开几步,快速念出一段咒文,化出一把黑色光剑。
阿难将光剑一指,连续射出两道黑色剑气,分击二人。这两道剑气来势劲急,疏勒和云汀都来不及避开,只能各自用手上兵器格挡。
岂知一挡之下,疏勒和云汀都是大吃一惊——原来那两道剑气在被他们二人挡消之后,居然又在面前重新聚成剑气射来!
疏勒、云汀猝不及防,都被剑气在身上划了一道口子。
疏勒握着被割伤的左臂,瞪着阿难道:“九命邪神剑!阿苦是你什么人?”
阿难脸色陡地一沉,冷冷道:“哼!阿苦是什么东西?”话音一落,又连续射出十余道剑气,每一道都是劲力十足。
疏勒和云汀不敢再硬接,跳到了旁边的树枝上,那十余道剑气射在后面的几棵大树上,“嚓嚓!”几声,大树相继应声而倒。
阿难轻蔑一笑,继续催动光剑,剑气连发,就听“咔嚓”声此起彼伏,疏勒和云汀便在群树之间闪跃腾挪,一时之间,都是手忙脚乱。
正闪躲间,疏勒突然发现地上阿难不见踪影,而背后却莫名地起了阵风!
疏勒大惊,心知阿难已然在身后,情急之下,便把云汀从树上推了下去,而自己以最快速度转过身竭力将长笛上举,此时阿难的光剑已是当头劈下。
当地一声重响,疏勒连同脚底的树枝被一齐震落。
就在疏勒落下同时,阿难又猛扑下来!他见手中的黑色光剑越来越微弱,索性将其收起,随后右手黑色雾气聚集,朝疏勒的胸口拍下,正是“大黑暗神掌”!
疏勒心呼糟糕,此刻他身在半空,无法令身体避开,而且刚才树上那一次格挡,已经把他的右臂震麻,无法再举长笛招架,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全部真力集于左手!
他并不是想跟对方拼掌力,只是力求在对方打中自己的同时,能出奇不意还他一掌,纵不能打死他,也要让他重伤个一年半载。
殊不知,阿难在使出“大黑暗神掌”之后,自己却后悔了——他的任务是活捉对方,根本无意索取对方性命,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在他瞧见疏勒左手已然聚集真力,便盼着疏勒能够最大限度化去他的掌力,而他也将掌力尽量回收。
就在此时,云汀突然冲出,横在疏勒和阿难的中间。她背对阿难,护在疏勒身前,就听砰地一声,“大黑暗神掌”结结实实地轰在云汀背上!
黑光绽放,云汀闷哼一声,又压在疏勒身上,两人一起从高空坠落于地。
虽然已将全部真力集于后背,但是“大黑暗神掌”的威力实在太过霸道,云汀只觉身体像散了架一样,“哇!”一声,大口鲜血都喷在了此时已目瞪口呆的疏勒身上。
疏勒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只是抱着云汀的身体叫道:“汀儿!汀儿!你……你……”
云汀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疏勒没事,微微笑了笑,便闭上了眼睛。
阿难也是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疏勒见云汀不省人事,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阿难站在面前,陡然间无名火起,大喝一声:“我要杀了你!”左掌怒击而出,刚才聚集的全部真力都轰在了阿难的胸口上。
阿难正愣神间,猝不及防,一掌就被轰飞,撞在远端的一棵大树上。
疏勒回过神来,又蹲下探了探云汀的脉搏,发现犹有气息尚存,心下大喜,连忙背起云汀,并拾起掉在地上的“珍水宝剑”,就往林子外面跑。
这时阿难也站了起来,他虽然全无防备地中了疏勒一掌,但好在真力深厚,勉强走得动,又见疏勒要跑,随即喝道:“站住!”
阿难刚要追上去,右脚却突然一绊,前进不得。回头一看,原来是一根藤条缠住了他的脚,阿难随即化出黑色光剑将藤条斩断。
岂知一斩之下,阿难却顿时心惊肉跳——原来被斩断的藤条断口,竟然溅出了鲜血!
那边疏勒刚背着云汀跑出几步,也陡然停步,因为他看到了更壮观的景象——适才被阿难用剑气砍断的满地的树枝,断口全都流出了大量的鲜血,远处被截断的那几棵大树更是骇人,连内脏、肠子什么的也流了出来,直看得疏勒作呕不已。
之后又有更奇的,林中树木好似在扭动,疏勒和阿难都不禁以为看花了眼,并且林中还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哭号声,像是有几千几万人在同时哭号,直令人毛骨悚然。
疏勒和阿难都戒备地看着四周,神色虽然镇定,但脊背均是凉意丝丝。
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数不清的藤条鬼魅般地从四面八方向疏勒和阿难袭来。
疏勒心惊不已,舞起珍水宝剑,护住云汀身周。然而几次挥砍过后,疏勒却发现,这些藤条伸到离他约一米开外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停缩不前。
疏勒虽然困惑,但机会难得,那边阿难又被缠住了,便拾起被阿难斩断的藤条,将云汀在背上固定好,然后拼命地往外跑。
此刻阿难早已顾不得疏勒夫妇,他每斩断一根藤条,断口的鲜血都会莫名其妙地溅在他身上,而且无论怎么砍,藤条不减反增,直令他越来越是胆战心惊。
阿难寻思:“这林子真邪门!此地不宜久留!反正易冲已在手中,总算有个交代!”
主意已定,阿难立刻飞身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