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悲欢离合（1 / 1）
第二十七章悲欢离合
回到客栈的时候千水竟然就立在门口，着了一件杏色的衫子，似乎还着了些淡妆，整个人倒显得不那么病怏怏的了，看到她那么殷切的望着我，我的心里不免自责起来。
“回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吃饭呢。”千水冲着我笑了笑，虽然她什么也没问，但是捕捉到她眼底划过的失望，我知道，她一定从我的表情里看到了答案。
“府上的婢子说侯宵今日出去办事了，不过明天他会到他们家的药铺里施药，我们可以去那里见他。”绿衣亲自布着菜，我扶了千水在桌旁坐下后说道，如果谎言能让千水开心一些，我自然是不介意撒个小谎的。
果然，听了我的话，千水的面上明显有了笑容，隐约带了些少女见情人时的羞涩和紧张，她嘴里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似地，“快些吃吧，不离你也一定饿坏了。”
夜里千水早早的就睡了，她大概是希望自己明天的精神看起来能好一些吧，我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我发现到了夜晚我就会愈发的思念伏诀泗，思念连晋，还有白日里遇到的老人，他所讲的一切也同样让我难以入眠，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翌日我早早的就醒了，亦或是，我根本没睡。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绿衣打了一盆水，“你怎么也这么早就起了？”在我的印象里，红楼里的人一般都是习惯晚起的。
“还不是千姨，她呀，一早就起来梳妆了。”绿衣一手搂了水盆，一手捋了捋耳旁的碎发，眼里满是笑意，在这个女孩的心里，千水大概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了吧。
“我去帮帮她。”想到她一早就起来打扮的样子，我的脸上也渐渐洋溢起了笑容，似乎很久没看到千水这么慎重的打扮了。
推开门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了千水的背影，着了一袭淡紫的束腰长裙，消瘦的背在衣裙的映衬下是那么的显眼，如果那个男人还爱着千水，若是看到她这么瘦，一定会心疼无比吧。
“不离，你来的正好，快看看，这么打扮会不会不合适？”千水转过头来笑了笑，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盘了个流云髻，本就白皙的脸上薄薄的扑了些脂粉，眉黛微描，如柳叶般直入两鬓，朱唇轻点，衬的那皮肤更加白皙，因为激动，脸上晕起了两抹嫣红，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好一个回眸一笑生百媚啊，幸好我不是男子，否则怎么舍得将这么个大美人让给别人。”我笑着拍了拍手，语气里带了些许的不正经。
“你这丫头。”千水轻嗔了一声，垂下头去，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然而我的笑意却突然从脸上消失了，这样一个如花的女子，却没有几日活头了啊，若是那个男人连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掐灭了怎么办？
留了绿衣在客栈看行李，等我们吃过早餐，打点好一切赶到药铺的时候，药铺外早已排了长长的一条队，即使还没见到那个人，千水却已经激动地忘了一切言语。
穿过了人群，我们朝着店内走去，门口甚至连一个小厮都没有，我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伏在案上写着药方的男子，同样是那样消瘦的一个身影，不过四十，那鬓角却已经有了不少花白。
千水的眼里渐渐地就有了泪，只是一瞬，她很快的就低下头撷了去，一直到我们走到那个男子的面前，他都没有抬一下头。
大概是感觉到面前站了人，他依旧埋头写着药方，开口问道，“有什么病症？”他的声音也如他的人一样，带了些许的沧桑。
“心病，你能治么。”千水凝视着那个男子，语气轻轻地，却明显的带了些许的颤抖。
那不停写着的手突然顿住，然后那张脸就抬了起来，其实那张脸长的并不好看，但是给人的感觉却非常的干净，而此刻，那张脸上写满了吃惊，忧伤，还有其他更复杂的东西。
“千千。”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似乎隔了很多年般，才从男子的口中吐出。
“宵，我以为你会忘了这个名字呢。”千水对着侯宵嫣然一笑，然而那笑里，更多的却是苦涩。
侯宵却没有笑，只是那么认真的看着千水，似乎要将十年来漏掉的都看回来，看着他的眼神，我终于松了口气，不管当年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千水，但是我知道，如今他是依然爱着千水的。
“哎。”一声悠远的叹息从侯宵的口中传出，眼里的深情被他刻意的掩了去，“千千，这么多年了，你又是何苦。”
“我只是有两个问题想知道答案。”千水扶着桌沿的手有了些许的颤抖，眼里的期望随着侯宵的一句何苦消失殆尽。
“你问吧，问完了我也好快点施药。”侯宵垂下了头说道，千水的神色却更加黯然了，然而旁观者清，我自然看出了侯宵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的悲伤和隐忍，我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子，既然爱着，又何必去伤害？
“你可曾爱过我？”千水直视着侯宵的眼睛，语气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其实她想问的是‘你可曾还爱我吧’，只是她害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爱过。”沉静了许久，两个带着温情的字终于从侯宵的口中吐出，千水仿佛松了口气似地，脸上也有了一丝虚弱的笑。
“你当初为什么要离我而去？”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千水的眼里早已溢满了泪水，这个纠缠了她十年的问题，她终于问了出来。
然而，侯宵的眸子却突然黯淡下来，连那苍白的指尖也颤抖起来，寂静仿佛萝蔓一般缠上了我们的脖颈，一旁的药童早已接过了侯宵手里的事情，若大的药铺里，只剩下药童一个人还在忙碌。
“老爷，夫人又犯病了，你快回去看看吧。”直到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跑了进来，才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
“怎么又犯了？没有喝药么？”侯宵站了起来，随着他急切的动作，那把红漆的楠木椅子倒了下去，在室内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晨才喝过”然而小厮说道这里却是隐晦的看了我和千水一眼，侯宵的脸色也随着小厮细小的动作瞬间惨白起来。
“下次再回答你。”侯宵对千水说了一声，眼神随意的扫了我一眼，便急急的跟着那小厮离开了，他甚至忘了问千水如今的住处，下次？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侯宵的背隐才刚刚消失，一口鲜血便从千水的口中喷涌而出，只怕她一直是在苦苦撑着吧，这样倔强的一个女子啊，宁愿自己承担所有的痛苦，也不愿侯宵知道了她的病情后同情她。
“千水，我们先回客栈。”我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子，掏出手绢给她擦了擦唇角，千水轻轻地点了点头，面上平淡无比，然而，她扶在我臂上的手却是那么用力，看着隐忍着的千水，我的鼻子里涌起了一阵阵的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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