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放心,不至于把你押这儿做苦力。”易尚晓斜睨她。
“哈,人还不定要我。”其实她想说,就你这皮相还能留这里招招生意。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西餐厅。
江绾下车站在门口抬头一看名字,不禁有些意外,扭头问停好车走过来的易尚晓:“真准备大放血啊?”
易尚晓说:“某人不是让我拿出诚意来?这诚意怎么样?还像样吗?”
江绾鼻子眉毛全皱在一块:“岂止诚意?太过奢侈。”
Va Bene--华万意意大利餐厅,自2001年开业以来,已经连续被上海数家热门杂志评为“上海最佳餐厅”。强烈托斯卡纳和威尼斯风格的装饰,使其在传统石库门中成为上海社交圈中的一个亮点。
看她不置可否地摇头,嘴巴嘟着喃喃地说,简直是抢钱,易尚晓忍不住笑:“这也算是人生追求中比较有趣的一项了,平时没人请,自己犒劳自己还不行么?”
易尚晓对服务生报出姓名,那个瘦高的男孩子礼貌地回应:“易先生?里面请。”
他定的位置靠墙,可以看到整个餐厅的全景。桌上的烛光摇曳,很是魅惑。餐厅不大,但却是华丽中的低调,一点儿也不张扬。
江绾的心情一下上升到顶点。
“Va Bene应该算是新天地里最好的意大利餐厅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这里的行政总厨为了保证高质量,只选用最新鲜的进口食材,一会儿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易尚晓显然是个行家,不紧不慢地介绍着这里的特色。
他示意服务生把Menu递给江绾。
江绾看了几秒,说:“我就要一份牛柳配鹅肝吧。”
“哈,我真怀疑你之前来过,一下就选中了他们的特色。”易尚晓抬头冲服务生笑笑,“我跟这位小姐一样,顺便帮我把存酒拿过来,谢谢。”
“你在这里还有存酒?”江绾更惊讶了。
易尚晓把冰水递给江绾,又理了理袖口:“一位朋友送的。搁家里发挥不出它的作用,索性放这里,还能招待一下特别的人。”说到这儿,他抬眼看着江绾,“譬如,你。”
如果说之前的暧昧是前菜,那现在的公然挑明就是正餐了。
那充满深意的一眼让江绾跟通了电一般,脸呼的一下烧起来。烛火是橙黄的,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出来。她假意用手托腮,实则降温。犹豫几秒,欲张嘴却还是接不上话,不禁感到有些尴尬。
易尚晓冲她眨眨眼:“下次要是再搞人物专访要先想到我啊。我可是预约了的,今晚算是贿赂你了。”
江绾松口气,觉得好笑,同时也有隐隐的失望。他跟任何一个女性相处都是这么游刃有余吗?那么,她也是其中一位,被他这么“惯例”、“例行公事”地对待?这个感觉很不好。江绾想到了玩弄。
她笑笑,喝了口冰水。
正餐已上,服务生将酒轻轻放在酒托上。易尚晓取过手边的酒瓶,用一块方巾垫着倒酒,手势纯熟优雅。
“据说这酒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成为美国总统Thomas Jefferson的至爱,看来我们是三生有幸了。酒逢知己,cheers!”
江绾端起酒杯,深嗅一口,笑道,“Haut brion,中文名:红颜容。著名的酒评家Robert Parker曾说过,在他二十多年的品酒中,他发觉自己唯一越喝越爱的就是Haut-Brion,并认为这是他智慧增长的证明。你越来越大手笔,总是给我惊喜。”
“你懂酒?”易尚晓有点儿意外。
江绾微笑:“我男朋友喜欢这款酒,我也就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今天纯熟瞎猫撞上死耗子,你要是再拿别的酒出来,我就彻底傻了。”
易尚晓抿一口酒,状似无意地问:“对了,你男朋友呢?今天他怎么没约你?”
“出差了。”
“他在海关的哪个部门?我有个认识的人也在海关。”
江绾微微皱了下眉头。
易尚晓注意到她这微小的动作,说:“别误会,那天送你回家的时候看到他穿着海关的制服。我并没有调查你的意思。”
江绾举杯向他示意,醇香浓郁的液体顺着食道一滑而下,忽然间变得有些呛。
这顿饭的后半段吃得相当沉闷,如果不是鹅肝的鲜嫩、芳香扑鼻,江绾估计都想起身走人。
易尚晓依旧从容不迫,丝毫不受刚才话题的影响。他给江绾续上半杯酒,轻描淡写地问:“工作上有什么难处么?”
江绾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眨了眨:“易总监,我会认为你想探听情报,插手出~版业的。”
易尚晓一愣,随即笑不可抑。好不容易止住笑,咳嗽一声,正襟危坐地配合回答:“坦白讲,我们公司是有这方面的打算。如果你愿意透露的话,好处大大的。”他拿起酒杯在江绾的杯沿上碰了碰,仰头干掉。
背后突然响起一片掌声,两人旋即被吸引。
餐厅的经理西装笔挺地站在餐厅中央:“朋友们,我向大家宣布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正在本餐厅用餐的黄先生刚刚求婚成功。为表示祝贺,本餐厅将免除他今晚的一切费用。另外,每个餐桌都将得到一份本店的招牌甜品:提拉米苏。请大家尽情享用。”
大堂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江绾微笑:“看了这个,更不能便宜我未来的老公了,以后我也要让他在这里向我求婚。”
易尚晓说:“要不要我现场模拟,让你提前感受一下?”
江绾耸耸肩:“这种事情我还是希望他能亲力亲为。”
");
正文 第十章
("
“太令我失望了。”
“我想,很多女孩子会期望得到你的垂青。”
“只是这里面不包括你,对吗?”他目光炯炯,毫不避讳地直视江绾。
“哈,还轮不上我呢。”
“我允许你插队。”
允许?江绾有点儿哭笑不得,易尚晓再怎么彬彬有礼,也总是掩盖不住骨子里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这人虚虚实实,让人搞不清楚他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江绾索性顺着他的话,作捶胸顿足状:“你早说啊,其实我做梦都等着你向我求婚呢。只不过我这人道德感太强,目前这种状况实在是让我难脱身啊。下辈子吧,下辈子我提早预约,你一定要让我排第一位啊。”
江绾说完,自己都被自己给恶心了一把。随后她又庆幸自己碰到这种情况还能有这么好的修养,换做静宜,早一杯水泼上去了。
易尚晓哈哈大笑,他微微欠身:“我感到由衷的荣幸。”
假洋鬼子,搞什么资本主义做派?江绾腹诽。
一顿饭吃到将近十点,期间还要应付易尚晓,江绾疲惫不堪。回去的路上,酒意上头,江绾觉得眼皮沉重,刚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最后头一歪,终于扛不住睡过去了。
在车上睡觉其实很难受,颈部完全支撑不住头部的重量,偏又放哪里都不舒服。半梦半醒间,江绾只觉得大脑还跟上了发条似的不断运转。她隐隐做了一个梦,梦到雷鸣在前面越走越远,不论她怎么喊,他都不回头,直到跟白茫茫的浓雾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她只觉得浑身发寒,不停地抽搐,心也像撕裂了一般。
一阵喇叭声,江绾惊醒,迷迷糊糊,半天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等她逐渐清醒,才发觉眼角竟然有了湿意。
这是怎么了?江绾自嘲,雷鸣这才刚走,不至于这么想他吧?
她这才发现身上搭着一件西装。驾驶座上没有人,江绾看看外面,拿开外套推开车门走下去。
易尚晓正靠着车前盖抽烟,听到动静,转过头笑着问:“睡醒了?”
“几点了?”
他抬手看看:“十二点差十分。”
“有没有搞错?咱离开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都快两个小时还没到啊?你这车怎么慢的跟乌龟似的。”江绾几乎要跳起来,四处张望,“这是哪里?”
“常熟路。”
许是意识到态度,又或是被易尚晓的目光注视着,江绾拢起手臂,悻悻然:“我是想着太晚了。”
易尚晓笑起来:“我又不会把你卖了。还是说,你怕我趁机对你做点儿什么?”
江绾“切”了一声:“我是怕你把我扔了然后自己跑路。”
“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再说了,我把珍藏多年的爱酒都拿出来跟你分享了。上次一个大客户在,我都没舍得呢。”易尚晓邀功一般,说得理所当然。
美酒的微醺悄然退去,江绾的心落到底部,渐渐有些发凉,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客户?用势必拿下的心态来对待?
“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