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两人两地（1 / 1）
二十一章
昏黄的烛火，一身白袍的男子对影独酌，他伸手抚了抚额头，似是叹了口气，终于明白如何才叫疲惫。
此人正是上官尹。
“叩叩”两声敲门声，“公子，是我。”
上官尹放下酒杯“进来吧。”
门吱嘎一声，进来一人，带着一身的药味，像是常年浸泡在药炉子里的那股味道，苦而清香。
进来那人看到桌上的酒杯，眉头不禁察觉的皱了下“公子，有烦心事？”
上官尹站起身，又拿了一酒杯，“烦心事？”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这些事可称之为烦心事？”
来人说着要跪下“是属下多嘴，这些乃是圣上亲自交代，断不是那‘烦心事’！”
上官尹一笑，连忙上前扶他“迟先生为何还是如此见外，先生是我母亲挚友，又在我与母亲凄苦之日不离不弃，以后此等礼节还是弃之为好”。
迟湖这才起来，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上官尹把杯子拿到迟湖眼前“先生不如陪我喝上一杯？”
迟湖接过酒杯，却看到上官尹一杯接着一杯下肚，不见醉，一双眸子愈发晶亮，他脑海中闪过那样的片段，也是这样的夜，冷风再如何刺骨也比不上怀中的女子冰凉的泪珠，也是那样愈发晶亮的眼睛，却泪盈于睫，用着彻骨冰凉的语气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为什么啊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可怜的她直到死也没弄清楚身为一个帝王怎会专情呢？他要经受的诱惑太多，当倾国倾城的如花美眷在他眼前时，恐怕再是动情时与你的呢喃也都是枉然，更何况那是他如此信任之人的忍痛割爱呢？
“迟先生，这是百年的花酿，你觉得如何？”
“公子说笑，这当然是好酒！”
上官尹意味不明地一笑“父皇赏的百年花酿，一股甘洌之气在开封时溢了整个园子，迟先生，你说要是让别人知道被我这般糟蹋怕是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迟湖拿起酒杯的手放了下来，叹了口气“公子，圣上现在对您委以重任，您千万要抓住机会啊……”。
上官尹不再答应，心思不明地一杯接着一杯，迟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匆匆退下，连带那未说出口的话一同掩在了门外。
上官尹笑笑，无非就是那几句劝他对皇位上心的话，殊不知那皇位岂是如此好争的？说到底这大夏国的大皇子虽过于仁慈，却不是一个平庸之辈，而当今的圣上虽然久病于床，也不是一个昏庸的皇帝，这种皇子之争对这岌岌可危的朝政他能容许？
喝着喝着，最后果真醉倒。
夜，还是如此，凄寒萧瑟。
正如一个白衣女子现在的心情。
倾城捏着手中最后一点碎银，想想那“凤酥斋”的糕点，还是算了吧，自己当天离开“一品楼”还真是没考虑到“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故事，现在是有点捉襟见肘了，想想自己一路来都是靠别人照顾，现在自己难道不能自立了？
这样想来，那个人真是没做什么好事。
好在苏姑娘没有丧心病狂，没有极强的功力，不然这会儿蛊虫即使取出也怕是凶多吉少，而她慕容倾城岂不是被那人害的连命都不剩？
其实苏容胜那蛊确实凶险，是“蝴蝶谷”极其邪门的一种蛊，这种蛊名叫“双心蛊”，常年靠血养着，承袭了供血者身上的怨念，怨念越深蛊毒就越为厉害，倾城想想钻进自己血管里的那条小虫不由一叹，其实这种蛊尤为害人害己，因为那种小虫有两条，一条施与人，一条用于己，而施蛊者每日必定要给用于己的那条小虫滴入带有极强怨念的鲜血，这样这种蛊才能发挥到极致，中蛊者药石无医，只能等死，而那施蛊者也也将功力去半，因此这种蛊虽然厉害，但还是很少有人养之。
那么苏姑娘呢？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难道她根本就不知道这种蛊的邪门，抑或是这根本就不是她养的蛊？
算了，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管他人作甚？苏姑娘想来应该有人为她着想，至少“蝴蝶夫人”不会对自己独生女儿见死不救的。
想到这，倾城垂了头，自己办砸了事，还有什么资本救回自己的母亲？想想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真是……苦恼啊……
这一夜，一个醉酒到天亮，一个辗转夜难眠。
***
翌日，天气久寒，忽逢暖阳。
上官尹就在这样的暖阳中幽幽转醒，头痛欲裂，这百年的花酿真不是儿戏，转眼看见桌上那一堆东西，突然置气，麻烦啊……他丹凤眼微眯，想起了什么。
此时正在“一品楼”大吃大喝的楚大公子突然打了个喷嚏，到嘴的好茶就这么喷了出来，惹得对面的美人忍笑忍得耳根通红。
楚大公子暗地里咬牙切齿，面上却还是挂着笑，对着美人解释道“这几日夜里风大，不知怎地着凉了，容胜你也要当心为是啊……”。
苏容胜点点头，硬是没说出话。
苏容胜自从前日醒来后其实是一直处于懵懂状态的，但是她知道有些东西其实是发生改变的，就比如说楚穆云对她客气了起来，而上官尹则对她对她愈发的温文尔雅，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她明白自己在慕容倾城那件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有些时候她甚至是甘于被利用的，最起码她并不是在那人的生命中扮演着一个毫无用处的角色，所以当她醒来被要求解除慕容倾城身上的蛊毒时，她连问都没问，点头便答应了，但是有些事她不闻不问并不代表不存在，她突然发觉她那般迫切想要接近的人好像越来越远了。
看着苏容胜出神，楚穆云这么精明的人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感到好奇为什么祸水能够不闻不问呢？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那个人有些事他实在是看不懂。
正想着，某人一身白袍，招摇地过来了。
苏容胜显然有点心虚，平常只落在上官尹身上的一双眸子此刻却不知往哪里看。
而某人却无比从容，悠闲地拿过茶杯，直叹，“好茶，好茶，还是师兄面子大，这‘一品楼’不轻易拿出的‘踏雪无痕’都被你喝到了。”
“一品楼踏雪无痕”采用陈年第一场松梅花树上积雪、数十年第一朵开放的梅花再加以从玉泉山取来的山泉泡制，这样的花茶散发出一股清幽的梅香，连先皇都曾赞不绝口。
楚大公子只觉气氛尴尬，到嘴的茶香硬是没闻出来，心里再一次对祸水的面上功夫表示五体投地。
正在悠闲喝茶的某人满足一叹，这才幽幽开口：“师兄，明日我们动身去江南李府。”
一口茶又差一点喷出来，楚穆云怒目：“为什么是‘我们’？”
上官尹无辜：“当然是‘我们’啊。”一双丹凤眼却精光闪闪。
楚大公子哀叹，这祸水！我要绝交！我要绝交！
想是这么想，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反对意见来。
一旁的苏容胜却有些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