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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片刻百里御史就遣人来请百里谷到前院。

百里谷与拙女出院子，刚好见到百里府管家李伯一直朝她院门探头。百里谷惊奇，朝他走近。李伯见她走近，忙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背靠在墙边了，才请安：“二小姐，老爷怕你迷路，特意遣我给二小姐带路。”

“原是这样……李伯随便遣个人带路就好了，何必亲自来，”百里谷先是轻叹，既而朝李伯颔首道谢，“劳烦李伯，我们这就过去。”

李伯忙应声，走在前面。百里谷皱眉，小声问拙女：“李伯怎么了，走路姿势实在奇怪。”

拙女看百里谷一眼，叹气：“李伯是十年怕井绳……十年怕小姐……”百里霭归大惊，小小的脑袋一偏，思索一会，继续问：“为何要怕我？李伯怕的应该是那匹受伤的马儿。”百里谷作不解状。

拙女撇嘴，心想要不是小姐你出主意给马儿下巴豆，李伯也不会摔下马两个月起不了床……

宾客满院，李伯一到院子脚步就加快。走到御史旁边，李伯向百里御史禀报二小姐已到。

百里玉抬眼见百里谷迈着小步进来，他微一点头，示意李伯退下。

“拜见父亲大人。”百里谷深深一揖。

御史点点头：“小谷今天过生，不要拘束了，坐吧。”

百里谷依言坐下，见百里山在一边看她，她忙作揖：“兄长。”百里山瞧她一会，才皱眉道：“小谷今天该多穿点，外边不比屋里暖和。”说完，一直看着百里心谷圆鼓鼓的脑袋。

百里谷以为他还有话要说，忙垂眉。见她如此，百里山便笑了：“小谷没做错什么，就不必怕人责怪，做人要底气十足啊。”

“……是，小谷记住兄长的话了。”

百里山颇满意，顿了顿，像想起什么。他朝百里御史那边看过去，见父亲正招呼客人，他低声道：“今天五个郡的郡王都来了，你切忌别胡闹。”他随意扫视院里宾客，看到大曳国十二王爷正笑眯眯打量院子，他皱眉补充一句：“曳王也来了。”

百里谷圆脸鼓鼓，忍不住笑。兄长对曳王有些偏执。百里山见百里谷笑，他脸一赧，小声喝道：“还不快坐好。”

万深与百里夫人朝百里山、百里谷走近。百里山忙深揖：“二娘，舅舅。”百里谷也赶忙作揖。万深见他兄妹二人礼貌规矩，便偏头对百里夫人笑道：“当年你与秀珍一起嫁到百里家，秀珍生了维山，后你又添小谷。这两个孩子都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怜秀珍她去得早……”说到万秀珍，万深表情悲戚起来。

百里山见他提到自己母亲，脸色早黑沉，他抿着唇，眼含悲怆，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百里谷见兄长如此神色，便拉他衣袖：“兄长陪我去加衣裳，我冷。”

百里山不作声。

万深看百里山一眼，又看百里谷一眼，最后看着百里山，对他柔声道：“维山，去吧，带妹妹多加件衣服来。小谷，你这次多加点衣裳，免得再来回跑。”

“好，舅舅，我要穿得像只大熊。”百里谷小手比划着，对万深露齿笑。

万深便也笑了。万秀珠假装嗔怪：“小谷，还不请兄长带路。”

两个娃娃走远，万深看他们背影，点头赞道：“小谷真疼她哥哥。”

万秀珠看他一眼，淡淡道：“应该的。”

万深细细体会这三个字的意思，慢慢就明白过来，二妹还想着从前的事呢。万深不由黯然：“你还记着秀珍的事。”

“不敢。大哥不提，我自然就忘记了。”

万深脸色渐渐由暗转沉。静默片刻，万深深深叹气：“当初原是我这做大哥的不对，你记着也好，记着，便能时刻提醒我的错误，往后我再不敢轻率。”

万深这话真像大彻大悟后的忏悔，百里夫人听着，却只笑了一笑。笑过，才淡淡道：“大哥多想了。不管大哥从前做过什么，你总是我大哥。只要你是我大哥，我这做妹妹的就永远没道理去责怪和记恨。”

“责怪，记恨……”万深苦笑，“二妹心里到底还是怪我没有救到秀珍。”

“我没有怪大哥，那次或许就是大姐的劫难，就算大哥最后救到大姐，大姐也不是原来的大姐了……生不如死，还不如就那样痛快走掉……我知道大哥你也尽力了。”百里夫人冷静分析，语气诸多无奈。

万深见她反过来劝他，心里更加黯然，沉思片刻，到底没有再接话。他不接话，万秀珍也就不再多说，一时两人都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