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二十九章 纸鸢（1 / 1）
当雪霏笑三人赶到尚书府时，火已经被尽数熄灭，除了书房，其他地方还算完好，一具烧焦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放在院中，下人们都正在哭泣，皇上一见，竟险些晕了过去，雪霏笑亦是面色惨白，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向旁侧已是满面灰土的欢帘，“这可是览月？”
那欢帘也不说话，只是上前将尸体上别在腰间的玉佩取下，递给雪霏笑，眼中噙着泪水，“夫人……”
“今日上午大人在书房时而大怒时而大笑，最后写好一封信让欢帘交给夫人，可是欢帘去了雪府一直没等到夫人就先回了来，可不想就发生了大火。”
“那信呢？”
欢帘连忙将信掏出，雪霏笑神色慌张地拆开书信，“证据确凿不得申冤，天理何在！”
皇上见了，怔怔地看着那尸体，竟是不敢上前，许久猛然大叫，“回宫。”
见皇上远去，雪霏笑才道，“欢鸣去买口棺材，欢帘去弄些干净的衣裳，哥，帮我将览月的尸体抬进去，我们为他更衣。”
“是。”欢帘欢鸣连忙答应。
雪写峰将水览月的尸体抱进一侧的房间，放在床上。
雪霏笑忍不住别过脸去，忍着呕吐，对雪写峰小声道，“哥，你扒开他的嘴，看看里面是否有灰烬。”
雪写峰不明所以，当即照做，并回答道，“没有。”
“果然。”雪霏笑笑道，“那便好。”
“什么意思？”
“哥，这是常识好不好，一个在火中被呛着烧死的人和一个死后才搬进去的人有什么区别？一个会不停的张口，一个则不可能张嘴，若然里面没有灰烬，这人自然不是览月。”
“为何？”
“览月的武功何等高强怎么可能被人杀害。”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此事千万不要和人说起，等你回去只能告诉爹爹，爹爹自然会向你解释的。不过这人便先以览月的名字下葬吧。”
第二日，宁子御将在宁相书房内发现的奏折呈上，却是自悔书，言，当年水铮将军的确为梁，王，宁三人设计陷害，并没有通敌叛国，这些年更是有愧皇上厚爱等，故以死谢罪。而郁王同时将搜查到的证据呈交，皇上大怒，下令将宁府抄家，宁府其他人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宁家子弟永世不得录用，除宁子御少年有功只被罢除官职外，其他人一律发配边疆。皇后宁氏亦被打入冷宫，皇子交由太后抚养。
又下令为水铮平反，将水览月以忠臣之礼厚葬，而皇上自己则因痛失忠臣，一病不起，国事托于连王。
水览月下葬五日后，雪霏笑将尚书府内的家丁遣散，却将欢帘欢鸣收入雪府。不想欢帘欢鸣却来辞行。
“夫人，我兄妹二人原本是两位前辈找来保护公子的，如今公子不在，我二人想回山中侍候两位师父。”
“当真要走？”
“是。”
“哦。那好啊，先告诉我，你家公子是被谁抓走的吧。”雪霏笑淡淡地说，只吓的欢帘欢鸣二人脸色顿时惨白，“夫人在说什么？”
“我说的话很难懂吗？”雪霏笑傻傻地问道。
欢帘欢鸣对视一眼，最后欢鸣道，“夫人，公子明明已经下葬……”
雪霏笑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二人，“玉纸鸢将你们公子绑走顺便又劝宁相自杀，还留了一封假书信让你们交给我，对不对？你们这么相信他？”
“夫人，你……”欢帘欢鸣顿时惊叫。
“唉，没办法，脑袋好使我有什么办法。”雪霏笑叹道，“或者说在这京城之内，我该如何找到他呢？”
“不必了。”一袭白衣，一张被银白面具遮了半边的面孔，在阳光下显得——很阴险。
“玉公子。”欢帘欢鸣连忙叫道。
“你二人先在这儿住下吧。没见到你家公子之前，她定然是不会让你们离开的。”玉纸鸢沙哑着声音道。
二人一听连忙答应，转身离开。只留下二人在迎雪小院里，一个躺在吊床上悠哉至极，一个靠在边缘小树上，全身恰好沐浴在阳光里。
“阳光都照不透的阴险人物。”雪霏笑冷冷地评价道。
“彼此彼此。”
“我师姐呢？”
“也是我师妹。我总不会害她。”
“依她的性格，隐忍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宁家，更何况还有一个梁挽荷没有处理。你这样做也定然不是为了帮她。”
“不错。”纸鸢冷道，“我只做认为对的事情。”
“你做的的确没有错，只不过总是对她有些不公平而已。”雪霏笑叹道。
“总是可以找办法补偿的。”纸鸢冷道。
“我要见她。”
“我将她交给了宁子御。”
“什么？”雪霏笑诧异不已。
“你三年不在定然不知道帝都发生了许多事。水览月以弱冠之龄中状元，经一年努力做上兵部尚书一位，深得皇上信赖，常通宵达旦挑灯夜谈，而宁子御负责皇城安危，也曾多次暗中护送尚书回家。那宁子御早就知道水览月的女儿之身，更知道她所谋何事，可惜他竟下不了手，说不出口。如今宁相已死，我让他二人好好相处相处，一可以去了水览月对皇上的念头，二可以化解他们的恩怨岂不是很好？”
“爱情岂能说去就去。”
纸鸢听了此话，眼中寒光一闪，便到了雪霏笑的吊床边，贴近她的面孔，冷冷地说，“那么你呢？那句从不在伤害自己之人身上费神可是假的？”
“你如何知道？！”
“梁挽荷听见了。还因此与连王大吵了一架，便不小心被我听到了。”纸鸢冷冷地说。
雪霏笑见他对答如流，不禁气闷，还以为他当时也在皇宫内，原来不是听了别人墙根，忍不住娇笑，“哎呀，某人还有听墙根的习惯啊。”
“听说那个郁王也曾对你提亲？”纸鸢又冷冷地说。
“自然了，我还打算过几日他若再提我便嫁给他的呢。”雪霏笑轻声笑道，只觉得握着自己手的大手握的更紧，忍不住皱眉。纸鸢却正用莫名的情绪望着自己，不禁又是一怔，这人好奇怪。
“非儿，你是我的。”
那深情的目光，那动情的眸子竟让雪霏笑无所适从。
“爹爹？呀，爹爹来了。”还好，可爱的小乐乐忽然出现，打破了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感情氛围，看着纸鸢懊恼又不能责备的表情，雪霏笑忍不住噗哧一笑，“哎呀，我的小乐乐，娘亲真是爱死你了。”
“小乐乐，京城好不好玩？”纸鸢轻声问道。
“好玩。皇宫好玩。”乐乐笑道。
“那以后就让你娘多带你去皇宫转转。”
“爹爹不去吗？人家游玩都是一家三口呢。”小乐乐每次见到大街上被爹娘一起牵着手的孩子都会羡慕不已。
“爹爹忙，以后定然会带着你和你娘一起的。”
“真的吗？”小乐乐忍不住闪烁着欢快的眸子，一脸希冀。
“自然，等明年上元节，咱们一家三口便去赏花灯可好？”
“好，好。”小乐乐忍不住就拍手，“爹爹真好，看花灯喽！”
“切，这张脸还是见不得人。”雪霏笑忍不住嘀咕。
纸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却并未反驳。
“是你劝说宁贼自杀以保护一家老小的？”水览月看着重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银面人，忍不住怒道。
“不错。”
“你派人将我抓来这里，就是为了制造他自杀我死亡之事，打算一次性解决所有的事情？！”
“不错。”
“为什么？！我水家三百多条人命无辜枉死，你竟然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你可知道那三百多条人命全是无辜的？！”
“他们都是无辜的，错只在宁琛一人，你何必如此固执。人死不能复生，杀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师父和我都不希望你手上沾太多血腥罢了。”纸鸢叹道。
“你骗人，你骗人，你这么做都是为了霏笑，那宁子御与你们三人一起长大，霏笑定然不愿宁子御被杀，所以你便想出了这个万全之策对不对？！”
纸鸢并不反对。
水览月不禁苦恼，“我也曾答应师父只杀王修宁琛二人，可我一直想着或许皇上会将他们同样满门抄斩，可是……可是为什么要这样？你可知道我每天都被那噩梦惊醒，所有人的身上都是血，所有人都要血债血偿……”水览月说到这儿，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纸鸢叹了口气，“师妹，你太固执了。放下仇恨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难吗？”
“若是难，加上我这条命可好？既然你想手刃仇人，便由我开始由我结束可好？”宁子御推门而入，淡淡地说。
纸鸢又叹了口气，抬步离去。这仇恨总要有个解决办法。
水览月猛然抬头，看着那一脸心疼一脸悲苦的表情，竟是恨由心生，猛然拔剑狠狠地刺向他的心窝。“好，我便杀了你！”
利剑穿胸而过，宁子御不禁轻轻一笑，那一笑，竟是如此的潇洒，如此的自若，如此的解脱。水览月不禁愣了。
“很好。”宁子御轻轻吐字，缓缓倒了下去，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中，真的很好。
“你……你，你不能死。我痛苦的活着你凭什么死，凭什么！”水览月忽然慌乱了起来，学武至今，她可曾杀过人？
“师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