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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冰域,龙靖羽和璎珞回到圣域,那时候战乱已经开始。雪原国却仍旧是偏安一隅,龙靖羽看着那被冰雪覆盖的冰域,花凉国三面受敌,他紧握双拳,却还是无声的放开。那一袭紫衫的老妇人看向那个背影,叹口气说:“以花凉的实力,那三国的联盟恐怕也不会轻易就能将其推翻。龙公子放心,老身答应过公子,若是花凉国有难,雪原不会袖手旁观。”婆婆的目光幽幽的看向那个最高的建筑,冰域圣殿,“公子,璎珞为公子付出一切,老身只望公子能遵自己所言,留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循着目光,看向那方建筑,龙静腾的双眉紧蹙,急切的拉住婆婆的手,问:“璎珞怎么了?回来之后便没再见她,她怎么了?”
老妇人看着这个年轻人,摇了摇头,慢慢的说:“在你二人去蓝殷之前,璎珞答应了接受神剑的血祭。”语气中有着的是那份不忍。
“神剑的血祭?”龙靖羽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那日璎珞对他说,羽哥哥,其实你离去,璎珞不一定会死。璎珞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接受神剑的血祭,就是璎珞说的,即使他离去,她也不会死的方法。
“龙公子,那是璎珞自己的选择。”婆婆带着叹息走开,留下龙靖羽伫立雪中,看着那个高高的建筑,目不转睛。
再相见,璎珞依旧是那袭紫衫,一样的容颜却多了一份冷漠的气质。龙靖羽站在她身前,看着她,抬手想要抚摸一下她的柔发,却被她躲闪开了。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奇怪,开口:“你是?”
龙靖羽有些呆滞的缩回手,看那个少女,脸上带起一片微笑,声音轻柔:“在下龙靖羽,适才唐突了。”
璎珞看着面前的人,那个笑容是那样的熟悉,那对眉眼好像似曾相识。却是怎样都想不起来,这样的一个人,自己竟然莫名的想要亲近。他说他叫龙靖羽,很熟悉的名字,龙靖羽,龙靖羽……
“璎珞。”轻轻的叫一声,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容,低低的声音中却是有着别样的情意。
璎珞还在看他,脑中隐隐浮现出一个身影,却始终被云雾萦绕。那一声轻柔的呼唤,让她的心中涌起一丝暖意,那种她不懂的温柔。可是她却不反感,甚至有些享受,想要这样的温暖。脸上却还是那副冷冰的表情。
龙靖羽靠近她,轻轻的将那丝被风吹乱的发整理好。手指触碰到脸庞,璎珞的身子如过电般战栗,却是没有避开他的触碰。看着他,说:“你与璎珞熟识?”
龙静腾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更盛,却是不语。璎珞睁大她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看,最后不再问,心里却是有了一丝波动。
这个人的身上有着熟悉的气味,那一脸淡然的笑容尤其的记忆深刻,只是她却是怎样都记不起,他与她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雪原的那片白茫世界,龙靖羽始终站在那个少女的身边,陪伴她左右。
樱花树下,龙靖羽靠着树身立在那,目光随意的散落一旁。寻着他而来的璎珞也看到了那团粉雾,还有那个身影。樱花落瓣随风飘洒,如一场粉红飞雪,艳煞了这一地的苍白。看着看着,璎珞的嘴角轻微的弯起,绷着的脸舒缓不少。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她的心本该同这片寂静的雪原一样,冰封万物,可是为什么就有着那么一丝丝的触动呢。睡梦中,总是会有一个人的身影,即使看不清面貌,却总是能感受到那人有着淡淡的笑容。梦境中也有着这满树的樱花,一个少女在樱花树下翩翩起舞,那个身影在一边看着,飞扬的花瓣,一如璎珞现在眼中的场景。那个人在樱花树下,那个曾经在树下起舞的少女,与璎珞一般的容颜却是有着明媚笑靥,你究竟是谁?璎珞看着那个身影,思绪飘散的遥远。陌生却又是如此亲近,总觉得有一种思念,在心中慢慢滋生。“羽哥哥……”口中喃喃的说着,似是梦中呓语,“羽哥哥……”心下却是一惊,羽哥哥,是那个人吗?脑中的那个身影渐渐清晰,云雾散去的时候,云淡风轻的笑容,那眉眼,俊逸的面容,“羽哥哥。”走进那从粉色,犹豫的开口。
龙靖羽微阖的双眼猛然睁大,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女。握住那双手,依旧是那般的柔软。璎珞想要抽开,可是被抓得紧,没有成功。龙靖羽的眼中满是欣喜,“璎珞。”只是这么一句,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
“璎珞。”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可是为什么从他的嘴中说出,却有着异样的情愫。两个字好像就那样的轻轻飘入她的耳,然后沉入心。一直总有一个人是这么的叫着自己,似蛊惑般的在心中根深蒂固了。即使改变了很多,即使死过一次,即使变得无欲无求,即使看似无情无义,有些人,有些事,却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了骨骼,镌刻在了心头,如此的根深蒂固。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刻骨铭心吧。明明已经死去一次,原先的过往本该是前尘往事了,可是留下的那些痕迹,却不知觉那些都已经是深入骨血,仿若生根在那一般,不死不灭。
“羽哥哥。”璎珞小心的抽出一只手,轻轻的抚上那眉,那眼,柔嫩的手触碰他的脸颊,拂过那鼻,那唇。龙静腾深情的凝视着少女,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唇角,轻轻的在那柔嫩的手背印上一吻。
心跳漏了一个节拍,璎珞依然淡漠的脸上泛起了莹润的粉色,脸贴向那个暖暖的怀,靠着那个胸膛,听到那方心跳:“羽哥哥,璎珞竟然忘了你。璎珞……”清冷的语气中却是如此的温柔。
“璎珞,没事了,璎珞没有错,都是羽哥哥的错。”龙靖羽轻轻的抱着少女,温柔和暖,璎珞即使记起了他,却还是这般的冷淡,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子如今为了他却变了这副样子。璎珞,如今身为雪域巫尊的你,对所有事物都不再含有感情,上天却还是眷顾我,让你记起了我,不管今后再如何,龙靖羽都会在你身边。
“羽哥哥。”璎珞靠着他的怀,她也知道如今的天下已不是先前那般平静了。阴谋,战祸,天下生灵涂炭。“羽哥哥,花凉国的事,如今战事已是对持阶段,花凉国还是处于下风。”
龙靖羽的眼光一下黯淡,战争开始将近一年了,花凉国虽未有过大败,但也是败多胜少,只是在勉强支撑。大哥三弟在漠北抗击莫信,陈将军与南充军对峙,五弟也披甲上阵,守卫着与蓝殷的边界。小武,你却在蓝殷的那场婚典中消失不见。
离开那个怀抱,璎珞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冷淡,看着龙静腾深蹙的双眉,不见光彩的眼神,心中也是怅然若失。“羽哥哥,雪原会帮花凉解困的,这场战斗,雪原会帮花凉早日画下句点的。”
两个月后,雪原派遣使臣前往花凉,与花凉国订立盟约,派军与花凉军队汇合,大战爆发一年之后,雪原也加入战局。让原来本就难以预测的胜负更加扑朔迷离,天下大局更加混乱。
夜毅阳对着一桌文案,脸色难看。雪原加入战局是意料中事,却不料它会帮着花凉。究竟是怎样。“韩唐,飞鸽传书给那个老头。他也该给我个交代。”夜毅阳阴沉的目光透出一股狠意。
“是。”韩唐出了房,片刻之后折回,“太子殿下,书信已经传出。”
夜毅阳点点头,看到韩唐又要迈步离开,叫住他,问:“这几日,世子是否还要出门?”
“回殿下,世子只是偶尔出去,没有什么目的性,只是随处看看。这段日子,也就出了三次门。”韩唐如实回答。尹风这段时间只是偶尔出门,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多走几步就会冷汗涔涔,只是在房中困的久了,想看看外面的天空罢了。路上偶尔会见到那些乞丐,遇上了就差跟随着的的仆从给点银两。“太子,有一句话,韩唐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来看看。”夜毅阳看一眼韩唐,他这般的人又会有什么不当讲的言语呢。
“世子殿下的身子看似一日不如一日了,可是笑容却多了。韩唐有些不明白,为何世子会是这般呢?”韩唐想着那个瘦弱的少年,抚着那个小乞儿的乱发,也不在意那身锦衣被印上黑污,脸上洋溢的那如阳光的笑容,连他看了都觉得温暖。
夜毅阳深深的呼吸,尹风这般的反应,是因为即将摆脱所有束缚,他最怕看到的就是尹风接受所有,等着最后得到解脱的那份坦然。“韩唐,你说他,会恨我吗?”沉默了许久,幽幽的开口,目光看向韩唐,却又仿佛透过那个人,投向更深远的地方。
韩唐本就是一介武夫,很多事情他不明白,他有些看不懂夜毅阳的神情,这位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眼中却有着他不明白的深意,讷讷的开口:“世子是个良善之人。那日对着那群乞儿,世子问属下,喜不喜欢人这个事物。不等韩唐开口,世子笑着说,他很喜欢人,人的脆弱,人的渺小,他都喜欢。世子他说,人的命,脆弱得紧,却可以创造出连上苍都为之动容的奇迹。这样的世子,是不会记恨太子的。”
夜毅阳微微垂下头,手按按眉间,若是能够憎恨,至少说明他还在乎。若是能被憎恨,至少自己知道该从何补救。即使被他憎恨着,他也高兴,那样的话至少他会记着他。最怕的,是他不恨,亦不在乎。他真的不想看到最后,尹风脸上带着安然的笑容,离开他的世界。一念及此,心中便似滴血那般抽痛。
“簌绿,这盆花是什么时候放在这的?还有这个花瓶,先前不是摆在那边的侧门的吗?怎么也搬过来这里了呢?”尹风眯着眼,看着房中的摆设,问道。
那个被他唤作簌绿的婢女,抬眼看着那个坐在窗边的那个如风般淡然的公子,看一眼那花,又看看那个花瓶,说:“公子,这盆花是公子住进这个院子就放在这的,还有那个花瓶也是一直摆着那,没有动过。”原本就是这么摆放的,公子是不记得了吗?簌绿有些疑惑的看着尹风。
尹风定定的看一眼那花,一直没有注意,原来它本来就是放在那的。记忆开始出现了偏差,目光微垂,也许是自己一直没有在意这些东西的摆设吧。从没有好好的看一眼这个自己安住的地方。这段时间好像总是那么的恍惚,有的时候坐在那儿,思绪就会飘散得很远。想着,会回头看自己一路走过的路,想着那些曾经的过往。这段时日,睡梦中也不是那么的安稳,总是陷入各种各样的梦境,然后从中惊醒。自己一路努力追寻的其实对自己而言并不是很重要的,可是他却是穷极了他的一切,只为那些强压在他肩头的责任。这样的路,他不知道他还能走到哪一步。就像今天,突然就觉得陌生了,那些栖息在自己身边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会忽然间变得面目全非,陌生得令人害怕。手中已经住不住任何东西了,那些远如天际的未来,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死结,解不开的死结。
尹风随意的把目光散落在楼下街角,忽然,一个身影,心中猛然一惊。可是那张脸是如此的陌生,是神经过敏了吧。竟然会以为是他,那个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尹风轻轻闭起双眼,然后再睁开,那个角落里已经,没有人了。是自己眼花了吧,一个随路经过的行人罢了,不该想那么多的。那个人的身后有着千万的民众,他又怎会出现在这个敌国的都城呢。尹风对着窗,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