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和仙女们捉迷藏(1 / 1)
刚开始找的时候,可真不是一般的痛苦啊,我完全没有头绪,因为我本来对这个时代的各种东西就不如别人那么熟悉,可能很多别人看着很普通很正常的,我看着都奇怪,都像是变出来的。
我对这王宫就更不熟悉了,虽然每年都会来一次,可每次都是直奔目的地,哪有工夫到处瞎转悠?
瓶颈最后是在一座汉白玉搭成的小桥上被突破的。
简单描述一下这座小桥吧,它比较像卢沟桥,每个桥栏杆上都有一只石狮子,千奇百怪,情态各异。
我当时反正也没打开局面,无聊得就只剩下时间了,虽然觉得一只一只狮子找过去是既罔且怠,而且注定会无功而返——毕竟既然每只狮子都不一样,那么即使真有人变成了其中一只,我也没可能分辨得出来呀。
可我还是这么做了。
我一只一只狮子看过去,当看到其中一只狮子的时候,我愣了一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
不过我这是在做实务,又不是搞理论研究,有意义的只是结果,不必去追究过程和原因。
所以我直接开始思考要不要索性拍拍它说“出来吧”。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我刚刚才决定不思考了,思考的成果倒自己灵光一现跳出来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吧,思想的火花就是很欠贬,你上下而求索的时候,它逃得飞快不让你捉住,你决定不把它当根葱了,它就转回来追着求着要你发现它了。
我再看看那只狮子,然后捧着肚子笑抽了。
我笑得一手揉肚子,一手捶桥栏杆,同时还直跺脚。
要不是顾忌着我家夫君大人还在宫里当差有身份要脸面,我准笑得在地上打滚儿了。
要说这只狮子到底有什么不对劲,而我又是怎么发现它的,事情要从我原来的时空说起了。
我和我姐们儿区小苏虽说是到了美国才认识的,但其实我们俩本科就是同一个学校的。有一次我们俩一起回国,就约好了一块儿回母校看看去。
那天我们在校园里逛啊逛,然后区小苏突然跟我说:“有件事情你知不知道?关于图书馆门口那两只狮子的。”
我想了想,很肯定地摇头:“什么事啊?”
她立即弯弯眼睛笑了,拉着我就走:“带你看看去!”
我懵头懵脑地跟她走到图书馆门口。那两只狮子隔得还不太近,我们俩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去看看那个。从来没见她那么有耐心过,笑眯眯地跟着我蹿来蹿去。
然后,我看出来了,无语望苍天了半晌之后,我对她说:“靠!你这个X人……”
她憋了半天的笑终于爆发,然后说:“这是对你好,知道不?这是文化!”
我没明白:“什么文化呀这是?”
她开始给我解释:“你还不知道吧?中国传统的狮子石雕,区分一公一母的方法很定式:踩着一只小狮子的是母狮子,踩着球的就是公狮子。
而咱们图书馆门口这只公狮子,是唯一一只那个被栩栩如生雕刻出来的!”
——现在我看着这整座桥上唯此一只的独特狮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很简单,它就是唯一一只有那个的。
看来这位仙女姐姐跟我当初一样啊,不知道咱们传统石雕的规矩,她生怕被我认出来,故意变成公狮子,没想到结果弄巧成拙欲盖弥彰。
我好不容易笑停下来,伸手握住那根实在不属于她的棒棒,说:“出来吧出来吧!谢谢你帮我开张了啊!”
嗖的一阵光雾闪过,一位满面飞霞的姐姐站在我面前,没好气地打了一下我的手:“讨厌!”
一旦找到了第一个人,我立即就像她们先前哄我的时候所说的那样,觉得这个游戏大大地有趣起来。于是我精神抖擞地继续四下搜索,不一会儿就又找到了一个。
这家伙太气人了!她竟然变成一尾锦鲤躲在水中,要不是眼尖到我这种变态地步的,谁发现得了她呀!
但是没有受过科学教育的神仙姐姐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不知道鱼类游动的时候,尾巴是竖直着左右摆动的,只有哺乳动物才会横着尾巴上下摆动。她又不是变成鲸或者海豚,不过要是王宫的小池子里突然冒出一头鲸或海豚,基本上就等于直接告诉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了。
下一个被我找到的家伙,她玩捉迷藏的风格其实很对我的路子。我小时候玩这个的时候,最常用的玩法就是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经常是藏在蒙眼数数的小朋友趴着的那面墙或者那棵树后面,基本上每次都能混过去。
但是现在这位小朋友,她用我的这招之所以会失效,原因很简单。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没把规则交待全。
我之前只跟她们说到数完数开始一个一个去找人,她们就开始集体欺负我了,我一着急再加上一郁闷,就给忘了,后面还有半截规则是:如果你能在被找人的人发现之前回到她之前蒙眼数数的地方摸一下,那么你就赢了。
后来她们又自作聪明地给我下了个盲眼咒,我这回是又恐慌又憋屈,也没什么趴着蒙眼的地方了,就更想不起后面那半截规则了。
所以我以前之所以能通过藏身于敌人呼吸相闻之处的方法出奇制胜,是因为我离胜利的终点也最近,蒙眼小朋友根据定式思维,最开始一定是远远地跑开去那些众所周知的隐蔽角落搜寻,我直接钻出来在他原来的位置站着等就行了。
这位和我投脾气的仙女姐姐还有一个失败的原因,就在于她对我观察不够仔细。这也不怪她,她之前聊天的时候是坐在跟我平行且隔着两个人的位置上的,她根本就不具备把我观察仔细的客观条件。
事情是这样的:
现在开始慢镜头倒带——我们开始捉迷藏之前我在干什么?
答案是嗑瓜子儿。
嗑瓜子儿之前我在干什么?
答案是吃柚子。
吃柚子的同时我在干什么?
这个答案很难,绝对不会有人猜得出来。
我在做一件迄今为止我只发现我这一个人会干的事儿,就是把柚子里吃出来的籽儿一层一层扒开,直到扒得完全没有可扒的东西为止。
这是我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我小时候曾经还因此而自认为很有实验精神理科头脑,后来学了文科是自然科学界的一大损失。
不过我把那些籽儿开膛破肚五马分尸之后呢,又会归拢归拢把它们跟柚子皮混在一起,所以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别人也就会以为那是一堆正常的柚子籽儿。
这位姐们儿就是变成了一堆柚子籽儿趴在我座位前的桌子上。
完好无缺没被解剖过的。
这不也等于直接挥舞着双拳对我大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吗?
一口气找到了三个人,我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啊!可接下来似乎就出现了江郎才尽的迹象,我又开始找不到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其他人看见我这么容易就拎出三个来,赶紧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变化有没有什么漏洞,紧急调整处理,真的就给弄得毫无破绽了。
我没头苍蝇一样地团团转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回过头去观察那三个因为太早被找出来所以正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姐姐。
我相信她们现在的眼神指向会给我一点提示。
毕竟现在对于她们而言已经game over,再说谁也不希望其他人比自己强太多,她们肯定巴不得我早点把剩下的人找出来。
我这一望过去,就看到她们的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向一排殿宇宫室指过去。
靠!这也太缺德了吧!
我们之前早就说好了的,是为了不在宫里乱闯坏了规矩才由藏身改为变形,要是真有人躲到屋子里去,我岂不是要冒误入禁地的危险?
这摆明了就是在坑我嘛!她们闯进去还好,毕竟会隐身会变化,不容易被发现,我可就只能这么大大咧咧地跑到那些不知道是什么屋子的屋子里去了……
可要真是这样也没办法。我此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毕竟游戏的瘾头正大着,真要我放弃我更做不到。
于是我硬着头皮就往那排宫室找过去了。
这排宫室长长的,每扇门都掩着,只有一扇是半开着的,虽然不很大,但就我这样的个头,不用去推门,侧着身进去还是没问题的。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要不要进去呢?要不要进去呢?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我的逻辑思维告诉我:不太可能吧?这么明显?就这一个房间开着门,就有人躲在这里面?
但我的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惯性思维告诉我:也许人家就是利用这一点来布下的这么个疑局。
我的感性思维则告诉我:不进这个屋子进哪个屋子?你还敢进哪个屋子?进这个屋子你都腿肚子转筋,真让你去推那些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等着的门,你下得了手吗?
我最终是冲着进这个屋子不用推门这一点闪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