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悲哀（1 / 1）
吃过早饭我和玲打算去看看王小蛮，我跟王小蛮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过面了，而玲呢，据她跟我说，她跟王小蛮已经认识很久了，王小蛮还曾到她家做过保姆，并被玲认作干姐姐，后来王小蛮离开了玲的家，玲也常常到缘聚去看望王小蛮从而认识了刘梅，她们三人的关系情同姐妹，所以，也很想去看看王小蛮。
王小蛮的家在牛头村，离我的家乡有几里路程，当我和玲乘着摩托车来到牛村一问，却得知王小蛮并不在王家，在王家里我们遇到了一个十五六岁，长得秀气的女孩，她绞王小雅，是王小蛮的妹妹，当我和玲说出来意时，王小雅眼睛一红，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房子：“在那家。”她咬着唇转过身去，没再看我们一眼。
我和玲面面相觑，不知所谓，但压下了心里的疑惑，向王小雅所指的那所房子走去。
没有铁门，只有一片光秃秃的院子，几只鸡在用爪子挠着地，房子是瓦房，只有一扇漆已经剥落、褪色了的大木门。一个身子瘦弱的女人在门旁的木凳上坐着，面前有一个火炉，炉子上正嘟嘟嘟地响着一个药罐子，水沸腾后飘出来的白气让一股浓烈的药味弥漫了整个不大的院子。
那女人激烈地咳嗽了几声，用抹布包着将药罐从火炉上抬了下来放到地上，才没歇多久她又剧烈地咳嗽。
这时，从房里传了小孩的哭声，女人一手扶着墙，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口里喊道：“妈妈在这呢。”
这声音听得我浑身一颤，竟是王小蛮的，玲更是惊呼出声，语气里带着不敢置信：“小蛮姐？！”
王小蛮蓦地转过身来看向我和玲，她的脸消瘦得很厉害，呈黄白色，嘴唇干裂，她看到我和玲时脸上闪过痛苦、羞愧、难受、喜悦诸多神色。
“你们还是来了，进来吧。”她用干瘦如柴的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勉强地一笑，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空荡荡地，在一角有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放着罗锅、砧板、菜刀等厨具，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凳子，一个供柜，柜上方的墙上贴着家神对子，对子上的姓氏写着杨。
“原来这家姓杨么？但不知对王小蛮好不好？”我心里寻思着，把手里的水果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玲拉着我的手，怯怯地问道：“难道小蛮就住这里？”说着她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我捏了捏玲的手，冲她摇摇头，小声地道：“笑笑，别难过，别伤了小蛮的自尊心。”
玲点点头，努力地扯出一张笑脸来。
“你们……坐啊。”王小蛮掀开帘子，从另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向地上的凳子怒了努嘴。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睡眼朦胧，满眼泪痕的小孩，怯怯地望望我和玲，赶紧抱住王小蛮。
玲见到孩子，高兴了起来，拿了一块蛋糕给孩子，向孩子伸出双手：“来，阿姨抱抱。”
孩子被玲的蛋糕盒甜美的笑容所吸引，欣然地伸出双臂，钻进了玲的怀里，玲抱着孩子乐呵呵地逗了起来。
在孩子和玲欢快的小声中，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问王小蛮：“你……”我本想问问她过得怎么样，我的喉结滑动了一下，马上改口，“你的病情怎么样？”
王小蛮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唇，笑眯眯地看着我，她那苍白的脸色终于在此时红润了一些，她又看看玲和玲怀里的孩子：“也不怎样。我现在正在吃药，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吧，医生说……也不是什么大病。所以，前两天才从医院里出来的。谢谢你……和玲玲的关心，一……吴星。”
谢谢吗？王小蛮竟对我客气起来了。还有，她不再亲切地叫我一刀了。是啊，她现在真的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了，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而我也有了可爱温柔得玲。我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来：“没什么的，我们是……朋友嘛，应该的。”
说着这样的客套话，让我觉得我跟王小蛮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我不住地在脑海里搜寻着曾经想过想要对王小蛮说的一些话，但它们却跟我玩起了捉迷藏，不知所踪。
半天过后，我终于有了话题，看着孩子又看看王小蛮：“这孩子很可爱。”
“是吗？”王小蛮也看向了孩子，眼光柔和起来，“我给她取名乐乐，王乐乐，希望她能够快快乐乐的成长，哪怕有一天她会像我一样失去了妈妈。”
我急忙道：“乐乐怎么会失去妈妈呢？不会的，她绝不会失去母爱的。呵呵，你怎么能开玩笑呢？”随即我一惊，看着王小蛮，“你的病情？”
王小蛮呵呵一笑：“我只是看着乐乐想起了自己，想起了我的妈妈而已。”
“王乐乐？”我眉头一皱，又看了看供柜上头的对子，问王小蛮，“乐乐不姓杨？”
难道孩子是他的？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刘有钱的来，心里充满了愤怒，没想到他这人面兽心的家伙竟然抛弃了王小蛮和自己的孩子。
“是啊，她叫王乐乐。”王小蛮说着话时，眼神看向别处，不想多说的模样，她半晌才幽幽地说道，“说起来，我现在的丈夫你也认识，他是我们初中的同学，叫杨万能。”
是他！那个邋里邋遢，不爱读书，总爱贪小便宜和打架的杨万能，他也是初中还没读完就辍学了的。我没想到，最终王小蛮竟跟他在一起。
“哦，是他吗？”我干笑了一声，“我可是好久没见到他了。”
“是谁……在想我啊，哪个老……同学啊，我的耳……朵都热……乎乎的。”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一边吆喝着，一边踉跄着走进了屋子。他直接走过去，一把抢了乐乐手里的蛋糕塞进自己的嘴里，吧嗒几口就咽下了肚子里。
乐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玲也被他吓得不轻，连忙抱着乐乐躲到了我身边来。
“别哭了！”男子吼了一声，拿眼睛定定地大量着我，眯缝了好一会儿眼，啧啧起来，“看不出……啊，老同学……有出息了，听说在……在城里混得不错呢。”他又看看玲，“还找了……一个城里的……漂亮妞做老婆，不错不错，以后一定会……飞……飞黄腾达的，到时候可别忘……忘了我们老同学啊，啊？呵呵……”他拍拍我的肩膀，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我则是挤出一副笑脸来，不断地点头，胡乱地跟他说着话，心里却替王小蛮和乐乐悲哀着。
王小蛮此时早已从玲怀里接过了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
从王小蛮家里走了出来，我和玲都沉默着，玲挽着我的胳膊，我们一起走出了王小蛮家的院子。
“你就是吴星吗？”突然，王小雅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我扭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孩，点点头：“我是。”
王小雅勉强一笑：“谢谢你。”她又看了一下玲，补充道，“也谢谢这位姐姐。你们能来看望我姐姐，我很高兴。希望你们以后有时间还能再来看看她。”
“我们会的。”玲微笑着答应道，“其实，我是把小蛮姐当亲姐姐的。来看看她我很高兴呢。”
王小雅只是笑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
“我们再来看看小蛮姐和乐乐好不好？”在回家的路上，玲对我说道。
“嗯。”我点点头，“好的。”
玲的手臂搂紧了我的腰，把头靠在我的背上：“你以后喝醉了酒以后，也会发酒疯打我吗？”
我想到了王小雅跟我们说王小蛮常被杨万能酒后打骂的事，我的心里一痛，坚决地道：“我绝不会那样做，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玲呵呵一笑：“我相信你会好好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