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吻别（1 / 1）
第二天。
我和王小蛮的事被班主任知道了，老爸被请到了学校。我被叫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让老爸教训了一番，大体说的就是我还小，不应该谈什么恋爱，应该把精力全都放在学习上……在老爸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后，我郁闷地回到教室，根本就没有把老爸的话放在心里，心想：感情的事是控制不住的，当爱情来时任你如何费尽心机都抵挡不住，只有乖乖投降。就像干柴遇到烈火一样，不想燃烧都不可能。
心中念头转着，突然想起我和王小蛮的事竟会被班主任知道，除了那个可恶的女人还有谁。我心中带着怨恨之气，向艾丽华的座位看去，心中盘算着要如何给她点颜色瞧瞧。恰好，艾丽华正偷偷向我看来，我们的目光不期而遇地触在一起。仿佛我的目光是利箭一般，见我望去，艾丽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飞快地收回目光，回过头去，不敢再看我一眼。看到她畏惧我如毒蛇，我看她一眼竟会使她怕成这样，我心中微微纳罕，但也没多想，甚至还有些小得意。
“她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这才怕我。”我在心中无不快意地想着。可，想到艾丽华曾对我的关怀以及她对我曾于她傲慢无礼的宽容，我心头对她的怨气稍稍消解了些。我只是没想到她会是一个多嘴婆，跑去向班主任告密，将我和王小蛮那朦朦胧胧的恋爱关系给抖了出来，我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狠心，决定以后离艾丽华远远的，不再跟她交往，不要再跟她有任何交集。以后，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虽同在一间教室里学习，我们也将形同陌路般相处下去。
“我们是朋……是同学嘛。”那天在医院里，艾丽华的这句话突然在我的心灵深处响起。这使我认识到艾丽华似乎是渴望跟我做朋友的，当时我还想，若我跟她继续自然地交往下去，我和她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异性朋友，事实上，在当时，我在心中早就把她当朋友了，并且心里还充满了对她的感激。然而现在，似乎一切又都得回到我与她相识之前去了，那时，她头顶上戴着一顶班花的光环，喜欢歌唱，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歌星，她整天就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在教室里飞来飞去，教室里时时能听到她婉转的歌喉。那时，我仍是一个默默躲在书海的呆子，贪婪地阅读着书籍，写着诗歌，没跟她说过一句话，我与她就如同走在不同的人生轨道上一般，根本就没想过我们将会成为朋友。
“我与她之间的一切都结束吧，让我们回到命运的原点去。”摇摇头，甩走了纷乱的思绪，我暗叹一声，不再去想有关于艾丽华的事，我决心把我记忆中有关她的部分深深地埋藏在心灵的深处，希望时间一长，它们便会被无情地尘封。
“叮叮叮……”下课铃响了，但老师还不愿走，只见她气定神闲地打开课本，一张口，洪亮的嗓音顿时响彻整个教室：“好，同学们翻开课本第七十九页，做上面的练习题……”
“哄——”同学们一听，立刻哼了起来。
老师把眼睛一白，在她眼神的威慑下，待同学们立刻安静了下来，她才解释道：“哼什么，我的话都没说完，我又没叫你们全部做，你们……我看一下，恩，对，只做第二题，第三题，第五题，第六题，第……”
“哎呀，可以啦！”同学们又不乐意了起来。
“好吧好吧，再做一个题，第八题就行了。用作业本做好以后，后天学习委员……”
“学习委员不在了，辍学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身躯一颤，眼睛不由自主地向王小蛮的座位看去。那里空空荡荡的，书箱里没有一本书，伊人早已不在。
她辍学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跟她谈了一场朦朦胧胧，感情似友谊又似情侣的恋爱吗？可她学习那么好，怎么会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恋爱而不能读书了呢？就算要离校也应该是我啊。为什么我的爱会变成罪过将王小蛮从学校里赶走掉？为什么我这么可恶——不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然后去默默地爱她，却不让她知道？为什么？伏在桌上，我流着泪不断地在心里拷问着自己，却寻求不到答案。
“吴……吴星，王小蛮才刚走没多久，你现在去，仍能追上她。”不知何时，老师早已离开了教室，教室里立刻闹哄哄的，艾丽华来到我身旁，怯怯地说道。
我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艾丽华一眼，饶过她，冲出了教室。
我一路跑着，冲过街道，走过小巷，终于看到了王小蛮，她背着一个包，默默地站在一颗树下，拧着眉头，不时地扭头看向路的一头，等待着汽车的到来。当看到她后，我张开口想喊，声音却卡在了喉咙，我想抬起手来向她示意，手却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我反而不敢向她走去了，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和惭愧，只因，我的爱毁了她的校园时光，毁了她的美好前程。
我远远地站在一个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瘦弱的背影，就站在一棵树下，是那么的孤单。我想起了那天她的问：“我们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子？”再想到她如今一走，我们就此走入了不同的生活轨道，就此分道扬镳，我的心中一阵苦涩。
“嘟——”，我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车子的喇叭声。王小蛮转过头来，见到我，她的脸上没有惊讶，只是勉强挂着一点淡淡的笑。
“hi！”她抬起手来，向着我招了招。
“hi！”我的嘴角扯了扯，想要努力挤出笑容来，却徒劳无功。我慢慢地向她走去，心中带着歉意，一步一步地，就像死囚走向刑场。“小蛮……对……对不起。”我明明知道道歉在此时是徒劳的，但我还是说了出来，为的不是寻求她的原谅，只是证明——有时候，爱似乎也是一种错误。
王小蛮眼里含着晶莹的泪水，“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傻瓜，不怪你，真的。其实……”她昂着头，睁大了眼，不想让眼泪流出来，继续道，“其实我早就该辍学了的。你是知道的，我爸爸是一个病秧子，经常要吃药，没法干活挣更多的钱，而我还有个妹妹也正在上学，学习比我还好呢。如果，我和妹妹都要上学，家里的负担会很重，所以，我……我早就想……我要到城里去打工了。一刀，忘了我，好吗？我们的命运只有一个交叉点而已。”
“不，我忘不了，小蛮，我……”一时，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口张开，脑袋里一片空白，没有一个词。
“一刀，我知道你爱我，其实我也……一刀，谢谢你给了我一段短暂但美丽的初恋。你，你走吧。”王小蛮转过身去，似不愿再看我一眼般。
“小蛮，你先别走，等我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我不待她答应便飞快地跑进一家文具店里，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珍藏了很久的人生第一桶金，买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和一支笔，迫不及待地打开日记本歪歪扭扭地在扉页写下了一句话和一首仿写的诗——“一刀赠初恋——王小蛮”
当你感到了孤独
静默着独坐在窗前
守望天上的星星
任凉风把你侵袭
请你轻轻关上窗户
闭上眼睛悠悠回想
回想到你的青春弥漫着无限的欢乐
你不老的笑脸所洋溢的荣光
有多少人分享到过你的快乐
因你而拥有多姿多彩的生活
就如
曾一度选择在沉默中生活的我
我永远不会忘记
你眼里闪动的迷人秋波，以及
你活跃的身影
星星般在我脑海闪烁
当你依窗沉默
眼眶里泪珠晶莹
请你凝神细听
星星讲述的你青春的故事
大地上风儿正在传播
某年某月某日
匆匆写完，我立刻向王小蛮飞奔而去，走到了她面前，把日记本递到她手里：“送给你！”
“谢谢！”王小蛮没有推辞，伸手从我手里接过笔记本。然后她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迟疑了半晌，向我招招手，红着脸道，“一刀，你过来，我也送你一样东西。”
我听话地走近了她，在离她两步远处停了下来，她却突然垮出一大步，我猝不及防之下在我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飞地跳了开来。恰好此时，王小蛮等待的那辆车姗姗而来，在我的脑袋轰轰响过不停中，王小蛮登上了车离我远去，耳畔却犹在响着她最后的一句话：“一刀，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