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早餐（1 / 1）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醒了。
昨天晚上，我心海中波涛汹涌，思绪连绵起伏，根本就没有睡着觉。七点时，一片曙光直透进窗户，使我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曙光看了许久。在那段时光里，我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沉思当中，脑中不断地浮现出有关未来的画面和自己对命运的担忧，很快，心中忧愁渐生，彷如万里碧空突然被滚滚乌云占据。
于是，我起了床，到洗手间把冷水洒在脸上狠狠地刺激一下自己，希望可以借用冷水的凉意冲走我心中的阴霾。
心中因想到那一片曙光，我便不由自主地走到窗户旁，拨开了窗帘，立刻就有温暖的阳光扑到我的身上来，放眼望去，进入我眼帘的却是一大片不属于我的繁华。
“一刀，睡得还好吧？”在我身后，那轻柔的声音响起，并没有使我感到突兀，却觉得它是那么的和谐。
我转过身，对王小蛮微微一笑，“很好，睡得像石头一样沉。”
“哧——你这比喻倒新鲜。”王小蛮笑道。看着她的笑脸，许久，隐隐约约觉得她的笑脸上似乎缺了点什么，我在心中细想了很久，才蓦然明白过来——因消瘦，她嘴角那原本能装满幸福和快乐的两个小酒窝已然消失。哎，我在心里暗叹。
“一刀？一刀？你发什么呆呢？”王小蛮的手掌在我眼前不住地摇晃，两息后，终于使我聚拢了处于涣散状态的目光，眼前清晰地看到的是王小蛮因羞涩而变得通红的脸颊。
“你这人，干嘛盯着人家发呆？”王小蛮收回手掌，嗔怪道。
我心里直叫罪过——王小蛮一定认为我刚才是被她的相貌迷住了，这种事，越解释就越显得欲盖弥彰，那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此刻，我也像王小蛮刚才那样红了脸，但，心里直装糊涂，权当刚才的事没发生。
不过，王小蛮的打扮和样子确实非常耐看，她的衣着虽朴素，但穿在身上却如那衣服原本就是为她而设计似的。她的脑后梳着马尾辫，那辫子在她脑后摇来摆去，好不活泼调皮，反倒与她温和恬静的性子很是般配，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在我看来，一切在她身上都变得自然和谐起来了。
“啊，什么事？”我很快回过神来，极力镇定，掩饰着刚才那一幕而带来的尴尬。
“走吧，你不是要租房子吗？顺便到楼下吃早点去。”王小蛮说这话时脸颊上的那一抹红还未褪去。
“小蛮，别忘了我要的小笼包子。”我们正要离开，铁如花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循声看去，只见她从洗手间里伸出头来，口里含着牙刷，嘴角沾着白沫，头上还插着一把梳子。
“知道了，如花姐，忘不了你的。”王小蛮甜甜一笑，用清脆的声音答道。对于铁如花这种随随便便的模样，王小蛮惟有苦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显然，她早就习惯并且已经麻木掉了。
早晨，青云村的街道两旁，卖早点的摊子还是蛮多的，十步一家百步一个，并且种类繁多，生意也还不错。一般来说，在这条街上吃早点的几乎都是到宣城来打工的外来人口，于他们而言，这条街上的小吃既便宜又美味，因此很受打工一族的欢迎。
对于青云村的生活环境，王小蛮在这生活了多年，她是非常熟悉的，甚至可以称她为半个青云村人。
王小蛮带着我向小吃街走去，我和她并排走在街道上，路上，吃早点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但在早晨，这样的热闹是短暂的，因为人们填饱了肚子后就得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一刀，你想吃什么？”王小蛮坚持请客，开始行使作为一个东道主的权力，因而问我。
“呃，我随便，关键是你想吃什么？”我回答这话时心里有些惭愧——竟然让一个女孩子请我吃东西。
“好吧，反正说了我请客的，你想客随主便，那我们就去吃面条吧。”王小蛮也不推脱，说完，冲着我一笑，然后带着我向一家面馆走去。
我们来到的是一家卖牛肉面的面馆，还在路上，一个中年汉子远远的就看到我和王小蛮的到来，忙热情地冲王小蛮打招呼：“小蛮又来了。欢迎欢迎。”显然，王小蛮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了。
“哎，陈叔，来两碗面，一碗大的，一碗小的。”王小蛮说道。
陈叔听了王小蛮的话，愣了一下，注视着我疑惑地问王小蛮：“原来是两位啊，他是？”
“哦，陈叔好，我是王小蛮的初中同学，也是她的老乡。”见到陈叔的目光向我看来，我赶紧笑着自我介绍。
谁知，陈叔听完我的话，一脸恍然的对王小蛮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原来他是你的男朋友。哦，坐，你们先坐一会儿，面马上就好。”
王小蛮听了陈叔的话，还没来得及解释，陈叔早就走开，为我们烫面去了。陈叔的误会在王小蛮的脸上涂了一抹红晕，久久未消散。好久，她都没有抬起头来与我说话。
“陈叔的误会并非事实……”我本想说一些道理，让王小蛮别再介意。但见王小蛮一直低着头，神游天外，也就作罢。
于是，我和王小蛮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面来喽！”陈叔吆喝着抬了两碗面向我们走来。这时，恰好有一个顾客从陈叔身旁走过，不小心轻轻碰了陈叔一下，陈叔手中端着的碗一偏，汤洒了一点在我的裤腿上。
“哎哟，小兄弟，对不起。”陈叔见汤洒到了我的身上，赶紧向我道歉。
“没事，陈叔，不碍事。您忙去吧，真的没事。”我一边从陈叔手中接过了碗，一边安抚他。让他做自己的事去了。
“你没被烫着吧？”王小蛮早就被陈叔的惊呼从沉默唤醒，一脸焦急地问。
“没，只是洒了点汤在裤腿上，没烫着。”我低下头看了一下，只见左脚裤腿上有了一块明显的油渍，接过王小蛮递给的纸巾擦了擦。
陈叔的手艺不错，面很香。甚至，我与王小蛮吃的那碗面让我回味了一辈子。但后来的某段时期，当我再次来陈叔的面馆吃面时却发现面的味道已变。所以我在后来的日子中常说我自己是一个贱人——失去了再来后悔自己没有没把握好生命里某些宝贵的东西，事实上是没那个能耐去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