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章（1 / 1）
扬州城，一年一度的庙会正在举行。人声鼎沸，游人如织，小吃摊、杂货摊生意兴隆，街边临立的店铺也忙着迎来送往，足以见此地的气派富足。充满欢声笑语的人群摩肩接踵、交头接耳，更显得秦九儿独自一人的身影是那样单薄。
他蹲在包子铺对面的台阶上，守着面前一张卖身告示，可怜巴巴的望着手里的一个包子。奇怪的卖身告文写在微皱的宣纸上，屡次引来好奇人士围观——
夜半发水客栈毁
无辜路人泪双垂
家在远地难回归
少年卖身赚路费
「唉——」秦九儿叹气。自从他离开从小生活的山林，来到这个花花世界，他就一天都没吃饱过。
为了省银子而住在了靠河边的客栈，结果半夜突然发大水，客栈瞬间被急流吞没，措手不及的他全部家当不翼而飞。他和一只黑白花的大肥母猪趴在同一块木板上，被冲了一天一夜，才头昏脑涨的爬上了岸。忍饥挨饿的总算撑着最后一口气爬进扬州城时，他已经饿了三天三夜，衣裳也脏乱不堪，看着一起上岸的母猪阿花，馋的直掉眼泪。
呜～～好想吃肉啊。
想当然，他就一顺手，不客气的把老肥母猪给拐跑了，现在牠是他唯一的财产。
进了扬州恰逢庙会，对面的包子铺在搞一年一度的大回赠，每位古稀老人都能得到两个包子，他一听不要钱，立即站到了最尾端，排了两个时辰，终于轮到他，他学着前面几位老爷子的话，感概的说：「老朽真是不胜感激。」
还抓着下巴，揪了两把想象中的胡子。
伸了半天手也不见热腾腾的包子，一抬头就看见包子铺老板杀气腾腾的脸，那宽厚的嘴唇张开，直接送给他一个字：「滚！」
还是老板娘为人和气，不忍心他被赶跑，急忙往他手里塞了三个热烫烫的肉包子。
秦九儿衷心感叹，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三天来他就凭着两个包子渡日，直到庙会的最后一天，往来客人也渐渐减少，他的心更加空落落的。
再没活路可寻，只好自卖自身，先赚它几两银子再说。
如果小师叔在他身边，绝对不会让他饿肚子的。
呜～～小师叔，你的七步断魂甲鱼汤，九儿好想念呀。
庙会即将结束时，街上的人群也躁动起来。此时众人目光的焦点，是远远走来一个挺拔俊俏的公子。
弱冠之年，品貌端正不凡，五官斯文俊秀，眉眼柔和，面色如玉，目若晨星，红润的嘴唇隐隐的含着一抹淡淡的笑，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文儒雅。浅蓝色滚边的白衣裳更显得他英挺洒脱，与他擦肩而过的女子无一不双颊绯红，掩唇偷笑。低垂着粉颈慢慢走过时，却贪心的把那痴情的眼光，投向斯文俊帅的男子。
他只淡淡的笑着，温暖中却有些疏离感，他衣料上等，气质尊贵，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没有人敢大胆上前搭讪。
卓云深望着此起彼落的各色货摊，眼中藏不住有趣的打量。
只是苦了他身后的黑脸小厮，一直嘴巴不停的劝说：「少爷，您就听小的说吧，这一路我们要往北边去，只有我们两个陪着少爷实在是不行，少爷的衣食都不能马虎，我们还要赶车和看货，实在是有心无力——」
小厮讲的话飘进风里，荡然无存。
卓云深随手拿起路两边好玩的各种玩意，含笑把玩，时不时还买几件揣在怀中。
他带笑的双眼顾盼生辉，每每驻足，就有无数少女哗啦一声，远远的将他包围。但他看向所有的眼光，均是一样的平等，幷没在谁身上多做停留。
小厮不怕死的继续游说：「长途路远，我们连个做饭洗衣的人都没有，不知道要怎么照料少爷的衣食，而且您、您的身体也——」
「长生——」清朗的男性嗓音淡淡压过那焦躁的劝告，带笑的嘴角丢出恐喝的话语，「你再长舌，我就把你丢去禧王府当差。」
本是风轻云淡，还带着笑意的话，长生仿佛是听到地狱的去处，脸立即绿了。
卓云深的脚步顿住，含着笑盯着长生的脸，长生「哇」的一声，立即吓得屁滚尿流。
「少、少爷，您、您别冲我笑。我不说就是了。」呜，太灿烂的笑容，好恐怖。
「只是洗衣做饭，是个人都能干吧，嗯～～」修长手指思考状摩挲着下巴，「那就找个人好啦，我相信我还有看人的眼光。」
长生惊得目瞪口呆。「少、少爷，您确定？」
「难道你不相信你家英明神武的少爷说的话？」恰好走到一群人的身后，卓云深朝里面看了一眼，当即被地上的字吸引住了眼光。
微笑的弧度渐渐扩大，打量起那个模糊在人群中的身影。
身材匀称，露出的手腕也相当的白皙，但是——脖子上面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却朦胧得很，让他无法看得清。
卓云深有些苦恼的轻蹙了下眉头，他这个十几岁染上的毛病，恐怕是没有根治的那天了。
对于他来说，人长在脑袋上的那个东西，和冬瓜没啥差别。
秦九儿卖自己卖的正起劲，像是感受到了有人长久的注视，他咬着包子，迟疑的抬起头，正和那双如晨星般闪亮的眼睛撞个正着。
夕阳的余辉映在他的身后，他腰间的玉佩恰到好处的压住了他扬起的衣脚，风姿真是美不胜收，还有他温柔的笑容，伸出的纤长的手指——
秦九儿觉得自己的血液开始逆流。
好俊俏的男人！他眼前顿时飞过无数粉红花瓣。
对于从小只见过小师叔一个男的，下山后又只见到市井壮汉的他来说，这男人简直是美到天外飞仙级的，虽然一路上也看过不少美女，但能长得像他这样倾国倾城的也很罕见。他的脸蛋慢慢的染上一层红润，小心肝噗通噗通的一直跳个不停。
卓云深始终含着笑，边抚摸着手中柔嫩的皮肤边说：「嗯嗯，皮肤又嫩又滑，毛也很顺，摸起来手感真好。」
「呵呵，还肉嘟嘟的，哎呀这双小手，真是又小又美。」
「长的也不错，眼睛又圆又黑，嘴也好看。」
卓云深摸够了、看爽了，终于笑得美伦美奂的对身后的小厮说：「就他了，长生，给钱。」
啥？！秦九儿包子落地。
这个男人一直在摸哪里？怎么可以没经过他允许就随便摸？
「少爷，你究竟在看什么？」长生都快哭了。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色的一直抓在那里？！
「怎么，你还在置疑你家少爷选人的眼光？」不高兴的收起笑容，挑眉置疑。
您哪还有眼光可言？长生差点扑倒在地，痛哭流涕。
「你哭什么？」卓云深不能理解的露出困惑的目光。
「我能不哭吗？」长生垂泪告知，「少爷，您手上抓的——」
「是我的猪。」秦九儿怨念插嘴。
脸上一阵青白交错，他彻头彻尾的被人给无视了。
「……」呆楞了半刻，卓云深放开了手，脸上毫无尴尬之色，继续一脸云淡风轻，只是半隐在发丝间的耳根却悄悄的红了。
「是吗？没关系啊。反正买猪送人，长生，给钱。」
什么买猪送人？
秦九儿不高兴了，他在一旁傻看了半天，终于忍耐不得跳起来大吼：「我才不卖给你！」
从始至终也没看他一眼，太过分啦。
卓云深被吓了一大跳，转头看九儿的眼神一片朦胧。
随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似的看着他的脸，像见到鬼似的满脸惊讶。
那、那是什么？
他看到了，看到了！
在他的「冬瓜」上有两颗黑黑的东西，那是人的眼睛吗？
他顿感血液沸腾。
虽然朦胧得像隔着一层雾，但他竟然事隔十年，又模糊的看到了人的五官。
他激动的连声音都抖起来，半晌才压制住心中的欣喜问道：「你不是要卖身为奴，赚回乡路费吗？」
「就算我露宿街头、风餐露宿，也不给你做小厮。」他的脸有长的那么丑吗？他怎么一副看到有人诈尸的样子？太伤人心了吧。
「为什么？」卓云深好奇追问。
他抿起来的那个红红的、圆圆的东西，看起来好可爱的，难道、难道是人的嘴吗？
为什么？秦九儿哑口无言。
是因为他只看到猪，他被无视了！这样伤人的理由，他才不要解释。
「怎么不说话？」冷静、冷静，千万不要吓跑了他。
秦九儿想争辩，可此时肚皮竟然发出轰鸣巨响，还荡气回肠的叫了好几遍，他的勇气顿时荡然无存。
呜，肚子好饿。
「哈哈——」卓云深爽朗笑出声，将银票从长生手里拿过来，在他面前抖了抖。「想不想要？能买很多个包子喔。」
「包子」两个字好似魔咒，秦九儿小脑袋跟着他的手一路摇晃。「……想。」
「好极了，我最喜欢爽快人，做生意才痛快。」
「谁在跟你做生意呀？」饿得太厉害，基本的判断力全都消失不见了。
卓云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快速的从地上捞起秦九儿写过字的笔，唰唰的龙飞凤舞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秦九儿。」本能界面。
「好了。」他将写好的纸在他的面前抖开，含着笑又往他眼前跨了一步。
「这是什么？」他的笑容怎么突然变得好生邪恶？
「卖身契。」
「耶？」秦九儿还来不及反应，卓云深已经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拇指递到自己口边。
「这个一按，你就别想再跑了。」他难得看到人模糊的五官，自然要把他留下来好好观察。
「等等，我还没有说要卖。啊——」惨叫。
滴着血的圆圆指头印，牢牢的被按在字迹的下方，鲜红的触目惊心。
「你——你这是打劫。」指尖专心的疼，秦九儿血气上涌，几乎不能言语。
「买卖达成。」卓云深将卖身楔揣在怀里，含笑吩咐。「长生，带人领猪，回家。」
「喂，你别走，你把卖身契还给我。」
秦九儿冲过去，朝着他的小腿用力一脚踹过去，可是那白色身影却神出鬼没的避开，飘然远离……
只剩下领着猪的长生，对着他无奈的直叹气，「少年，你认命吧。」
秦九儿悲愤回头，怒瞪他：「他是谁？凭啥这么嚣张？」
「凭他是中原第一首富！你惹上的人六岁那年就把当个奸商做为奋斗的目标，少爷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唉——」节哀顺变吧。
「首富？」秦九儿气闷，眉心皱得死紧。
他好像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物。
可怜的小师叔，英年早逝，竟没人告诉过他，出来混要记住这个名字。
☆☆☆ ☆☆☆
「我不甘心！」
用力撕鶏腿，将油呼呼的小嘴塞得满满的，秦九儿坐在酒楼里，吃着他下山来的第一顿饱饭。
长生已经带他把做小厮该有东西的都准备好了，新衣裳和鞋袜都交给了他，还带他来酒楼吃饭。
虽然长生说这是卓少爷指示的，但还在生闷气的秦九儿一点都不想领卓云深的人情。
嘴里喷出一串鶏油，他的脸终于露出红润健康的颜色，而不是青菜的黄绿色，「等我吃饱了就去找他要卖身契！」
长生躲过他的口水攻击，「是是，你用力吃吧。」
桌子上已经杯盘狼籍，这少年不知道还要吃多久？
「呃。」打了一个饱嗝，秦九儿拍了拍圆如孕妇的肚皮，长生想这回总该节帐了吧。
「你已经吃了一整只鶏、一条鱼，半斤馒头和一张饹饼了。」
「是啊。」撑死他了。「对了，小二哥——」
甜滋滋笑着唤来跑堂小二，长生赶紧掏出钱配合着他。
「结——」
「再来二十个包子！要有肉的！」豪情壮志的拍桌子追加食物，秦九儿继续埋头苦吃，「我吃我吃我吃穷那个混蛋。」
虽然他这个土包子才下山没多久，可这样被人□□裸的藐视，还是他秦九儿生平第一次，叫他怎么能甘心？
长生的脸颊一阵紧缩，「九儿，你真是人才，可是这样是吃不穷的少爷的呀。」
「为什么？」从油鶏中抬起头来，这个话题终于让他感兴趣了，「我要三餐加宵夜，顿顿胡吃海塞，将他吃得倾家荡产。你算算需要多长时间？」
「呃。」长生很认真的数手指，然后伸出四个指头。
「四天？哇哈哈哈哈——」拍桌子狂笑，计谋得逞。
「……」满含同情的眼光。
「呃、四、四年？」
「是四十年。」
被鶏骨噎到，秦九儿眼角泛出点点泪光，「四十年？」
「那还只是少爷个人的产业，不算整个卓家的财产。少爷拥有一百四十家布行，七十八家酒楼，九十家琴行，一百零八家药铺，四家二十一家猪肉铺，一千零九十八家茶叶店，一百六十八家珠宝行，三百二十家裁缝店，二十六个山庄，七百二十间当铺——」
长生唾液横飞如数加珍，眼中满是崇拜。
好多金子、银子、铜钱在秦九儿眼前飞呀飞。
「还有四百九十七间棺材店，八百零二家果子铺，二百九十八间客栈，每年都哗啦啦哗啦啦的不知赚多少钱，总之千言万语、万语千言——」
「赶快合成一句话。」掀桌，他不爽再听下去了。
「少爷很有钱。」总结完毕。
秦九儿脸色铁青，「难道，这个人就没有什么弱点？」
「……有啊。」像是被打通了某穴道，长生拍着桌子一顿狂笑，「哈哈，你不知道，少爷他啊，有个天大的隐疾——」
「什么什么？」耳朵赶紧凑过去。
如果知道那嚣张男人的死穴，他保准会毫不浪费时间的立即戳过去。
「你八卦得很乐嘛。」一道不咸不淡的男性嗓音从秦九儿背后传来，对面的长生当即面如死灰。
「少、少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呵。」卓云深那俊朗的脸放大在秦九儿眼前，他看了看秦九儿的桌子，在他的身边坐定，「既然人手找到了，我们也该要上路了。」
「是、是。」长生只有点头的份，「那小的马上去准备。」
「长生——」卓云深欲言又止，笑瞇瞇的看着小厮，好半晌，看的长生全身上下抖个不停，他才摆摆手，放行。
再度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那张英俊的脸，九儿还是有瞬间的呼吸急促。
这个犲狼的外皮还真是好看，现在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几乎能感觉到他如玉般细嫩的皮肤，那种甜腻的触感。
而且他睫毛也好长，看起来像两把小扇子，扇得那叫一个欢快，害他的心跳的扑腾扑腾的。
「你买下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九儿防备的问，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只看外表。
小师叔告诉过他，这世上好多人都面善心恶，专用温和的外表骗他这种啥也不懂的傻小孩。
卓云深回视着他的脸，淡淡微笑，「远行前，想找个能干的小厮，做饭洗衣，一路上打点行李，给我穿衣梳头。」
他暧昧的脸贴向他的，秦九儿眼中带着明显的防备，使劲往后躲。
「再没其它的了？」
「没了。」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卓云深淡定回答：「你只要把这些事做好就行了，我会付给你薪金，供你日后回乡。」
秦九儿知道自己不会白忙一场，终于放下心，看着他从容的端茶，关切的问道：「远行？我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一路上能不能探听到那名贵药材的所在，虽然小师叔已香消玉殒，可他还是想完成他的心愿。
谁知他竟是个路痴，只知道长安、洛阳这些名城，一路往繁华的地方跑，却偏离了方向，跑到扬州来了。
「我要去找人。」简单的对话。
「找谁？」
「悬天派的左护法。」
「悬天派在哪？」这么江湖的名字，他从来没听过。
「不知道。」
「那副左护法是谁？」咬住下唇，好奇的追问。
「不清楚。」
「那怎么远行，往哪里行？」秦九儿额上青筋暴跳，「你当我是白痴呀？！」
他大力的拍着桌子，虽然他是他名义上的主子，可是他半点也不想承认。他小嘴微喘，小脸扭曲脸颊发红，突地——双手按住肚皮，呲牙咧嘴的叫：「好疼。」五脏六俯都拧痛在一起，几乎无法直起腰来，纠结痛到让他眼冒金星。
「嘴坏的报应呀。」卓云深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我——」呼吸不自然的微喘起来，九儿的脸不正常的酡红成一片，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去哪？」被他长手一捞，扯了回来。
「放开我啦。」他急的面红耳赤，原地直跳，白嫩的脸颊上流出汗水，圆滚滚的黑眸子染上一层水光，看起来十分动人。
卓云深感兴趣的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但拉着他手的力量却一直没有放开。
「我现在放开你，你跑了怎么办？」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无力辩解，腹中的痛意让秦九儿差点落泪，一点也没发现此刻手指正被人把玩着。
嗯，皮肤又白又滑，小手像是煮熟了的五香凤爪，又香又软。
手感不错——狭长的美丽双眼满足的瞇了起来。
「你快点放开我啦！」秦九儿的肚皮咕噜噜的响个不停，他单手用力按住腹部，脸色发青。
「想放你走也可以，但是要追加你离去的保证金。」卓云深叫掌柜的拿来纸笔，唰唰的又开始写，「如果你跑掉了，要赔我五百两银子。」
「凭什么呀？」九儿瞪大眼睛喝问，还没听到解释，指间已传来熟悉的刺痛，「啊呀——」
从他唇边被拉开的雪白食指，再次牢牢的按在契约下方，得逞的男人放开他，微微一笑，「这样就行了。」
「你、你混蛋！」秦九儿想怒骂，但无奈肚皮下又是一阵翻滚。
「如果你乖的话，我会给你一点治你肚子痛的灵丹妙药。」
「有这种东西？」双眸发亮，那两道皎洁的目光从他的眼中急射而出，他最喜欢收集灵丹妙药了。
被那两道闪亮的目光击中，卓云深的笑脸僵持了好半天，才翘起嘴角，笑得好不得意。
「当然有啊。你忘了我有一百零八家药铺？」
「啊，那快给我啊。」小手扯住他雪白的衣袖，满脸尽是献媚的笑。
卓云深放下笔的手停顿了一下，清新的药香扑面而来，他嗅到那股沁人肺腑的幽香，思路有些中断。
混合着少年身上独有的爽淡果香，很天然的味道。
「快点给我啊。」见他像是陶醉似的半闭起眼睛，九儿不依不饶的纠缠。
卓云深将手探向怀中掏了半天，在他期待的眼光下，掏出两张柔绵轻薄的丝巾，塞进他的手中。
「这是啥？」秦九儿一楞，但腹中的轰鸣惊天动地的传来，他扭身窜下楼，拉住店小二求问方向，心惊肉跳的奔到酒楼后方最隐闭、阴暗的角落，蹲下。
脸蛋仍然憋得红扑扑的，他将那两块丝绢盖在鼻子上，暗想原来这个家伙还有点好心，卖给他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蹲在茅坑里，把肚子吃进去的油腻全部泄干净后，两眼昏花的秦九儿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说是卖，可是他根本没有拿到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