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 无边春梦(1 / 1)
房间里很暗。
只有一盏壁灯微弱地亮着,灯罩是红色的,因此整间屋子都被映得发红,一种柔柔暗暗的红色,带着点儿暧昧的气息。
他正躺在房间中央那张铺着紫红色床单的大床上,双目紧闭,昏睡不醒。
我伏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他亚麻色的头发微微卷曲,几绺刘海轻拂在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他的面容仿佛白玉雕成——我知道这句话很俗,但是用在他的身上却如此贴切,他的肌肤融合了东西方人的优点,白皙且细致,如此完美无瑕,除了白玉,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
我伸出手去,手指缓缓描绘他脸庞的线条。他整齐的眉毛,笔直的鼻梁,浓密的深亚麻色的睫毛,还有色泽粉润,花瓣一样的唇。
我咽一口口水。
终于俯低身子,把自己的唇轻轻印上去。
我的鼻端闻到他唇间浓郁的男性气味。
嘴唇上的触感柔滑如丝,又带着温暖的温度。
一股热潮冲上我的面皮,我的额上冒出汗来,太阳穴隐隐跳动。
天,我真的吻到他了!
不是幻想,是真真切切的吻!
我的心猛跳,忽然觉得背上燥热难当,我伸手去把领子上的小扣子松开来。
我又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终于深深吸一口气,伸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他的胸膛很结实。没错,应该是这样,我知道他经常带着相机到处跑,他肯定有一副健康而蓬勃的身体。
今晚,这身体是属于我的。
我拉开他牛仔裤的拉链的时候,手在微微发抖。
他穿的是平角的短裤,在暗红的灯光下,能看到隆起的曲线。
我心跳如鼓,虽然要求陶意棠帮我的时候,我是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可是到了现下,我的腿发软,手发抖,面对生命里从未接触过的这一回,我想晕倒想逃走。
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个非常胆小的人,但是没关系,我亦早已习惯强迫自己去做必须做的事。
魏紫鸢,你必须去做,这是你真正想要的,否则,你会后悔一生。
我伸手将他身体最后一块布料除下。
看到他身体最私密的所在,让我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得到一种奇异的满足幸福感。
我的脸颊滚烫,耳边能听到自己的脉搏强烈地鼓动的声音,我大口地深深呼吸。
我站在床边,俯视他的身躯,白皙,且充满了阳刚之气,宛如一尊希腊神祗的雕塑。
开始吧。
我用发抖的手去解自己的衣扣。
该死,不该穿这件的,扣子太多。虽然它是最昂贵也最美丽的一件,但是昏暗的房间里,他肯定连我的脸都看不清,更别说我穿什么了。也许我就该直接穿着睡袍在这里等他。
他的身体就在眼前,我的手抖得几乎捏不住扣子,指上又有汗,滑的很。
我的呼吸不稳,连视线都变得潮湿模糊起来。
我的鼻息越来越热,几乎滚烫。忽然鼻间一凉,有液体流出来。
我愣住。
四周迅速暗下去。
我睁开眼睛,看见乳白色的天花板。是我在加拿大的公寓的屋顶。
该死,又来了。
我保持仰卧的姿势不动,伸手去床头几上摸索,找到了纸盒,连抽了三张纸巾,团成一团堵在鼻子底下,这才坐起身来。
纸巾上果然又染上斑斑红色。
这样夸张的反映,我已经从最初的惊诧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我扔了纸巾,去浴室洗脸,用冷水冲鼻子。
我将手撑在盥洗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个人看起来优雅且有气质——当然了,这是我长年刻意保持的,我最享受别人用欣赏爱慕的眼光看着我,仿佛在看公主或女王。
每一个表情都是我想展示出来的完美的样子,而其他的——比如说我内心里最激烈的渴望,被我深深锁在心底最深处,加了九九八十一道锁链,绑得结结实实,只在我睡梦中才露出来一小角。
这梦境,或者说是记忆,仍然像我过去七年来每次梦见的一样鲜活。
是的,距离那一晚,已经七年。
八点三十分,我收拾停当,出门去。
九点整,我准时到达研究所。
研究所地处边郊,是个巨大的灰色建筑体,掩映在一片绿荫中,门口的牌子上分别用中英文写着“禾生制药下属研究所”。
刷卡输入密码,门打开,警卫在桌子后边站起来:“魏小姐,早!”
我微微颔首,给他一个亲切而又有距离的微笑:“早!”
年轻的警卫脸庞红起来,讷讷地坐下。
研究二组的主管丽芙迎面走过来,看见我,微微点头:“魏小姐早!”
丽芙人到中年,据说还是个老处女——这是我在茶水间偷听来的。我有时候会有意的去那里听听所员们的八卦,这对于掌握情况很有帮助,或者也是因为,我自己本身就对八卦有很大兴趣,当然啦,我不会给任何人知道的,谁能想象一个优雅的淑女一脸兴奋地在八卦的样子?
然而空穴来风,其来有自,丽芙为人古板严苛的过了头,脸上常年没有表情,衣服也是密不透风的款式,对男性尤其没有好脸色,经常当众给他们下不来台,也难怪别人乱猜。然而她专业技术也的确罩得住,是研究所里要留住的人。
“嗨,丽芙!一大早就看见你真让我心情愉快。”我微笑,露出一种真诚愉悦的眼神,“我看了你上周关于新型缓释剂的研究报告,真是太棒了。”
其实研究二组研发新型缓释剂已经有半年,上周的报告也同以前的报告一样平缓进展,没有什么大的突破,但是人都喜欢被称赞不是?况且丽芙只关心她的研究。
“真的吗?”丽芙古板苍白的脸价微微晕红,“我们这周的研究也很有进展……”
“我很期待。”我微笑,“待会儿会议上见。”
这间加州的研究所是禾生制药名下两间最好的研究所之一,也是我在这里毕业后亲手组建起来的——当然,有家族强大的人力财力作我的后盾,但是不能否认,我真的为它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否则我怎么麻痹自己?
刚在办公室坐定,就有人闯进来,是穿着白袍带着黑框眼镜的化学部副主管赛安。
他径直冲到我桌前来:“魏小姐,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绝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