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十八章（1 / 1）
亦崔也在一旁跪下，凄凉道：“求主子放过斯兰，斯兰以后再也不会做出魅惑宫主的事情了。”
叶岚只是好笑，摇摇头道：“我怎么就不放过斯兰了？我这样好心，宫主这样的人才，难道斯兰还不愿意？”
亦崔眼中含泪：“兰主子，奴婢在宫中十年了，只有斯兰这样一个好姐妹。奴婢实在不能看她死了啊，难道主子你，就没有在意的姐妹吗？”
“啪啷——”一声，是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叶岚轻声地，缓缓地道：“你说什么？”
她说什么？
她问她，她可有在意的姐妹？
叶岚只想彻彻底底地大笑三声，可是面上不改的是温柔似水，道：“你说什么？”
亦崔狠了狠心，双眉紧皱，目光如炬，毫不畏惧地看向叶岚，掷地有声：“从兰主子第一天到了百花宫那一天，奴婢就已经服侍主子了，现在已经接近一年，即使断断续续，与主子的相处，也有些日子了。主子不要怪奴婢僭越，主子当初，可不是这样的人！”
“那我，当初，是怎样的人？”叶岚字字句句咬得极重。
“主子当初天真良善，至少不会这样草菅人命！是，奴婢的命是不算什么，奴婢在明月宫十年了，看到过的龌龊事情还少吗？只是本来以为主子是不一样的人，难道主子你，也要跟那些个女人一样，腐朽在这里了吗？”
“可是亦崔，当时是谁告诉我，进了明月宫的女人，根本逃不出去的，你说！”她颤抖的手指指着亦崔，道，“你以为，我如果不这样，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吗？你们谁想要我好好活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斯兰那个蹄子，难道没指望过我倒下了，做我在苏致面前的替身吗？”
是的啦，不要说从前。现在的叶岚，最不能提起的便是从前。她的从前，都死了。可是为什么还有人在这边化身斗士批判她的改变。
若是可以，谁不愿意天真明媚，若是可以，谁不想单纯栖息在恋人的怀抱里，谁想时时刻刻计算着别人，也怕了自己被别人算了去？
叶岚心中又气又急，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好像要撕裂一般，亦崔却跪在那里继续道：“兰主子，你以为你混到了这样的地步，你便没有错？人家那般待你，你便那般再待旁人，你以为你比那些个人要干净多少？你时时暗自垂泪，你时时怨天尤人，再不济，你还能打骂我们下人出气，你以为，这世间，便是你最凄苦了吗？”
叶岚本来就头晕目眩，一听这话，心中肝火更旺，只是断断续续道：“好一个亦崔！好，好一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亦崔！我竟然是看错了你！”
亦崔毫不住口：“我今日得罪了主子，死了便是死了，但是斯兰不能死。主子想着自己委屈，那么斯兰不是更委屈？斯兰除了身份低贱，是个丫头罢了，还有什么不如人的？当主子不在的时候，宫主也对她柔情蜜意，她有一颗芳心，便怎么不能暗许了？可是主子您回来了，您回来了，斯兰便得来伺候您，您可知道她内心是多么苦？想要接近一下宫主，最后被打成这副样子，受您的气也就罢了，您却用心如此险恶，让她安排侍寝，让她僭越过所有百花宫的夫人自己侍寝。谁不知道现在的斯兰既没有宫主的怜惜，自家的主子也不待见，谁下手会有后顾之忧呢？您这是要让她活活被逼死啊！”
斯兰在一旁早就泣不成声，忽然就喊了出来：“亦崔！”
千言万语都在这感激的一声里面。
“······不要说，斯兰先前被宫主所打的伤都还没有好啊。主子，您在明月宫，最亲近的也就奴婢和斯兰了。您只要放过斯兰，奴婢们以后做牛做马，来报答您。此生绝不会有二心；若有二心，便是天打雷劈！”
亦崔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姿势，亦崔发着抖，也忙举起了手。
两人眼巴巴地望着叶岚，叶岚却半靠在榻榻米上，好久没有缓过神来。
北风又敲打窗户。尽管屋子里面很暖和，总觉得自己的骨子里面的寒冷在一点一点地渗开去。
叶岚想要笑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脸早就僵硬得动都很难动一下。她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心中想着：这是不是比哭还难看？
她极轻极慢地说道：“我答应你们。你们出去吧。”
“谢谢主子，谢谢主子！”两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扑通扑通”就磕起头来。叶岚无力地摆了摆手，却是对斯兰说道：“你安排秦夫人侍寝吧。”斯兰脸上满是笑意，喜气洋洋地出去了。
亦崔知道主子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便还是跪着。
叶岚又向她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怜？”
亦崔忙道：“奴婢该死！刚才说了太多以下犯上的话，请主子责罚！”
叶岚摇摇头道：“既然要做我的心腹，就不要对我说假话。”
亦崔抬头看了叶岚一眼，忙又低下头去，道：“就跟奴婢刚才说的一样，主子远远不是最可怜的，更可怜的女子多的是，比如斯兰便是一个。”
“可是斯兰有你。”叶岚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样的话忽然脱口而出。是啊，斯兰有她，宋清氤有江楼卧，叶红芷有黄褚骏，她呢？
罗不群还是陈玄重？或许在以前的某一刻，这两个人都是真心要待她好的，可惜她并没有识人之明————待到她终于也确认了他们的真心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只是现在的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主子有宫主！”亦崔坚定地，一字一句说道。
“哈哈——”叶岚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径自笑了起来————是啊，有什么笑话，比苏致喜欢她更好笑？不过最近的苏致自己也很喜欢说这样的笑话。
“兰主子，奴婢在明月宫十年了。”
叶岚笑问：“然后呢？”
“百花宫二十五位绝色美人，宫主从来都没有上心过。”
“那他对我呢？”
“至少宫主对主子是不同的。”那是因为她的身份也是不同的。宝藏的秘密在她的身上呢。他怎么敢对她坏？不过，他的确也曾经不顾她的死活过···
叶岚并不准备向亦崔解释那么多，亦崔也并不准备要叶岚同意她的观点，只是道：“奴婢跟在主子身边，想着主子要的，不过是固宠，排除异己而已。”叶岚微笑道：“你说的对。”眼下来说，只有得到了苏致的宠，才有接下去的计划······
比如覆盆子粉，比如叶红芷，又比如，江楼卧···
亦崔道：“奴婢知道主子跟宋姑娘要好，宋姑娘自然倾城，但是她毕竟不是明月宫里面的人。这里面的固宠，除了利用美貌与手段，牢牢抓住男人的心，其实更重要的，其实是女人之间的斗争。”
叶岚心中一动，脸上笑意更深道：“这话从何说起？”
“这明月宫里，机心重重，不要说林夫人八年宠眷不衰，秦夫人后来居上，单单是其他几位较为低调的夫人，又有哪一个是好像与的？看上去与世无争的素叶夫人，日日躲在佛堂里诵经的欧阳夫人，还有那妖媚动人，活泼可爱的双胞胎姐妹吴丹，吴双两位夫人，哪一个不是颜如玉？这夫人之间又有所谓的拉帮结派，谁也不知大对你笑着的人下一刻会如何···“
叶岚道：“亦崔，你很清楚这些事情。”
亦崔垂下头道：“主子，奴婢在这里十年了。若不是为了斯兰，也是个最懂得明哲保身的人。”
“那么，你要如何帮我？”
“主子本身就已经很聪明，今晚让秦夫人侍寝。秦夫人与林夫人平日交好，她把林夫人当傻子呢。可是，这宫里的人，谁把林夫人当傻子，谁就是傻子。主子，您且看着，明日林夫人会对秦夫人更加亲热，以后主子您天天安排秦夫人侍寝，恐怕林夫人与秦夫人会走得更近；在之后，您在宫主面前多多抬举秦夫人一些个，就总会有人对秦夫人出手了。”
“是林夫人吗？”
“当然不是。百花宫里关系错综复杂，虽然眼下看来，是林夫人与秦夫人最为得宠，剩余的一些夫人，除了素叶夫人欧阳夫人，都处于她们的羽翼之下。但是谁心甘情愿与别人分享夫君？必然会有人以为宫主独宠秦夫人，林夫人与秦夫人会生嫌隙，向秦夫人出手。恐怕以秦夫人的脑子，只会认为是林夫人下的手。即使林夫人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又如何？众人都会以为是她出的手。在百花宫里除去了林夫人，其余的人，便不会是大的气候！”
叶岚蹙眉道：“我看林夫人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人。”
亦崔笑道：“主子，有未来的宫主夫人呢。”
“可是···”叶岚还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