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千树万树梨花开（1 / 1）
“都到了么？”林岚点了一下，看上去少了几人。
“风飘和风瑶还没来呢！”不知是谁在小声抱怨，但林岚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昨儿不是好生吩咐了她们，今早一道去前院么？怎么这时候还没过来？
正愁着，见风飘往这儿跑来，林岚略略舒口气，责备道：“怎么这么晚？风瑶呢？”
“瑶儿病了，”风飘神色慌张，抚着胸口直喘气，怕是刚刚跑急了，“昨晚着凉了，正躺着，不能来了。”
“怎么这样！”林岚听后，越发焦急，却不能折回，人家还在外边等着呢！那风瑶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赶上这个时辰。
风飘低下头，双目微微泛红，似要哭出来，“林婶，您先带着大家过去罢！莫耽搁了时间。”
“也罢，”林岚微叹，无缘之事，莫强求，只是．．．．．．“风飘，你也一道来。”
“不行，瑶儿她——”
“我送你们过去就回来照顾风瑶，不必担心。”就算风瑶不能去前院，也不能因此误了风飘的前尘。两姐妹中，若有一人脱了苦海，便是日后的接济，也要好上许多。更何况，风飘这姿色，想要不被选中，也很难罢？
“可是．．．．．．”风飘还欲说什么，被林岚拉着，一道去了前院。
秋风萧瑟，叶海如波，簌簌之声，不绝于耳。
风瑶裹在被子娇小的身子越发觉得寒冷，禁不住瑟瑟发抖，紧咬着泛白的嘴唇，一股淡淡血丝，匀开，像是涂抹在白皙脸上不均匀的胭脂，那么刺眼。
姐姐，怕是跟着一道去了罢？风瑶怔怔地盯着发霉的天花板，一块块渲染的青黑色，像是有人用劣质的墨汁，在原本素白的墙上，肆意地挥洒。也许罢，这倒是最好，免得被自己连累了。
这个残破的身体，不知，还能撑多久．．．．．．
“为何独不见你去？”
听到这声音话，风瑶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双精致得像抚琴女子一般的手，止住了。
“二公子。”惶惶叫道，不知他为何而来。
“怎么又病了？昨儿不是吩咐人送药给你了么？”温凉的手轻抚着微烫的额头，说不出的舒服。
“二公子，您屈尊来这，真真是折煞了奴婢。”风瑶撅着嘴，方才的委屈，全然不见，化作了小女孩的娇羞。
少年失笑，这女孩，真是令人可怜至极，倘若放在后院不管，任她自生自灭，自己还真是于心不忍。
“二公子，您怎么还不回去？老爷他们都在等您呢！”那日跟在二公子后面的男子走了进来，催促道。
风瑶一听，也急了，连忙说道：“二公子，您快去罢，若是被知道，瑶儿该受罚的。”
只在这一瞬间，少年的眼神闪过一道不易被发觉的情绪，之后被一股难以描述的忧伤所替代，“你叫什么名字？”
风瑶一愣，刚刚情急之下说错了什么？
“风瑶。”咳了几声，感觉似乎舒坦多了。
少年的眼神越发黯淡，像是牵动了往事，不再多说，直到一旁男子反复咳嗽示意时，才回过神来，淡淡说道：“你去回复，就说我不过去了，至于贴身丫环，就是这个风瑶了。”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留下满脸愕然的男子和风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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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风瑶将被褥小心铺好，回头对正秉烛夜读的少年轻声说道。
“辛苦你了。”少年含笑点头，声音温和，风瑶听了不禁脸红。
“哪里，这些都是瑶儿分内的事。”风瑶把头移开，看向窗外。
不知不觉间，已经跟随二公子两个多月。那日，二公子当着众人面点了风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仔细想想，却又是情理之中，那么多的药，岂能白白赠送？只是，不知二公子看上风瑶哪一点，让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一步登了天。
其他房内的丫环小厮议论纷纷，但议论归议论，当着面，不得不低头让三分。谁都知道，老爷五位公子中最器中的便是二公子，陈羽。
大公子陈鹏，自然也很受到器重，在朝廷为官，主管刑部，袭了老爷的爵位。给人一种少年得志的感觉，巴结他的人，比二公子的要多出一筹。加上二公子为人清冷，害怕他的人，也不少。
“瑶儿，”二公子唤回风瑶神思，“怎么了？”
“没什么，”摇摇头，风瑶又说道，“二公子没事，瑶儿就先下去了。”
“明日，会下雪罢！”二公子并不回答，只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自言自语道。
“真的么？”不知陈府的雪景，会是如何。
二公子所居住的无苔居不比别处热闹，栽种的翠竹更显得此处幽静。若是配上白色，则又添一分神秘。
“你去休息罢！”二公子合上手中的长卷，起身说道，“身子可好了？”
“好很多了。”风瑶低下头，和二公子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总禁不住心跳加速。
“恩，”点点头，又不由吩咐了几句，“药还是不能断，缺什么就去找陈然。”
“是。”风瑶施了个礼，缓缓走出去。门外寒风呼啸，她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有那么一刻，陈羽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拥她入怀。只是，随后自嘲笑笑，她毕竟不是“她”，永远都不会有人，代替“她”，哪怕，名字相似！
北风刮了一夜，第二日，果真纷纷扬扬下起大雪来了。
风瑶站在院落中，伸出手，晶莹剔透的六棱花瓣，飘入掌心，化作一滴，水珠。
“没想到你跟了二公子，日子还这么舒服。”难得今日得了闲暇，风飘趁机告假，来看看风瑶。
风瑶抬头，见姐姐来了，很是高兴。但听了姐姐的话，顿时满脸通红，结结巴巴说道：“姐姐，莫笑瑶儿了．．．．．．”
“笑你？哪的事！看到你身子好了许多，姐姐高兴都来不及呢！”
风飘情不自禁拉起妹妹的小手，穿着厚厚的衣服，手不再是那么冰寒。头上梳着牡丹髻，用两朵镂空金缕花瓣镶着，乌丝随意飘荡，脸色虽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露出浅浅的绯红，嘴唇透着饱满的血色，煞是好看。没想到，离了两个月，便变成一个大姑娘了。
“莫说我了，姐姐服侍大公子，还好么？”风瑶移开话题，笑着问道。
“当然好啦，”风飘想也没想就答道，看到妹妹笑眯眯的样子，突然发觉哪儿不对，回过神来，笑骂道：“你这小蹄子，竟然戏弄起姐姐来了！”说罢，就要伸手捏风瑶的小脸，却被风瑶躲过，远远跑开，却不住回头，做着鬼脸。
幸福溢满心头，风飘咯咯笑着，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美好。
只是，微笑之后的苦涩，幸福之后的心酸，又有谁能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