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悲伤的堕落天使(1 / 1)
小米永远都会铭记那悲伤得无处安放的一天:2002年12月16日,本来全是一系列吉利的数字,却在一个偶然一个晚上成为了她堕落的深渊。
初冬曾经灿烂的阳光早已碎落成一片冰冷的湖,本来已经熟悉的城市现在陌生凄凉得每夜都想哭,又一次全心投入呵护的爱情早已被残忍辜负,幻想的未来在小米眼中集结成一片混沌的模糊。……
所以,麦小米开始颓废堕落。她不再想着12月份决定她是否转正的25分及格线,不再想着一切与工作有关的事情。她守着已经过了半个月来还才10分的稿分,心中失去了目标和激情。她像一个苍白麻木的游魂,晚上熬夜狂喝咖啡和看那些早已看不进去的书,她一晚上可以抽掉谷子的整包“中南海”,白天睡了醒、醒了睡,睡到头痛欲裂、憋得不得不去上厕所才披件单薄的衣服下床。她不吃早饭中饭,晚上等着老张回来做大鱼大肉,然后狂吃。深夜便守着一大堆薯片、虾条等垃圾食品吃到胃想吐,还很做贱自己地往嘴里塞。
所以,月底的时候,她整整胖了20斤。可是,麻木的她并没有感觉。
小米,已经由一个斗志昂扬、乐观快乐的小美女快速成为一个可能人人见了都会摇头的堕落天使。
她还记得3天后乔安“出差”回来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她控制不住自己压抑很久的情绪对着小灵通歇斯底里地骂。她听到对方一声不响地挂断了电话,没有任何解释,于是,她疲惫而无力地趴在老张家的餐桌上,欲哭无泪。
那段她曾经引以为荣无比珍惜的美丽爱情就这样在她单方面的多情和受伤中被冷漠得没有任何一点人情地彻底辜负。而未来的生活对于一个才21岁的她来说很难再积极认真地继续。
所以,她选择做一个悲伤的堕落天使。
此后的日子,乔安再也没打来任何一个电话,这让小米感到一种难以置信的悲哀和挫败。虽然残酷的真相早已在她面前摊开决裂的姿态,那晚过后他们就注定无法继续,但小米还是希望乔安能打来一个哪怕短暂而虚伪的电话,一个对结果毫无任何改变的电话。似乎只有这样,她被伤害得突然而沉重的心灵才会得到一点小小的能够喘气的安慰。
可是,没有。
于是,堕落。
小米每天不再接主任的电话,她现在连编造一点理由的精神和勇气都消失怠尽了。她已经又连续一周不去报社了,似乎这个工作与她之间已经没了关系。所以,12月20几号的时候,圣诞之前,她这个月的稿分依然停留在10分,这个她第一个月就可以完成的分数。她在剧烈地倒退。麻木而愤恨地和自己、命运、社会消极地抗争着。
直到那个一直对她抱有极大希望、曾经将她的整版策划稿作为样本给其他实习记者参照的张主任也对她彻底失去了信心。她在好不容易打通的电话里对她说:“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只能让你去专刊部了。”
此时,一直麻木颓废着的小米才为之一震。
在2002年那个年代,专刊部在报社里是属于地位比较低的部门,说不好听点,经营记者就是专门拉广告的业务员,所以在新闻部门自命清高的文字记者都对此嗤之以鼻。“下放”去专刊部,似乎是辞退的另一种相对委婉和人性的表达。(可是,现在,专刊部却在日益发展和开放的市场经济下咸鱼大翻身,成为了报社里最赚钱当然压力也最大的部门。现在谁都知道,当记者跑新闻也不过一个月拿个几千块的工资,能成为名记拿普利策新闻大奖的人毕竟是万里挑一;而专刊部的经营记者们只要肯吃苦只要机遇好月收入一般是以万为单位计算的。特别是房产部的记者们,一边写大稿子拿稿分一边拉广告,2年后一般都是有房有车,羡煞众生。这就是专刊部现在地位大大提高的原因。)
可是那个年代不是先知是预计不到这些的。所以小米才回过神来苦苦哀求张主任,不要“下放”她到专刊部,她会改过自新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从头开始。……
张主任给了她最后一个机会。于是,她在这个最冷的时节里狠狠地冲了一个热水澡,意图冲走所有的霉运和不快。然后背起包包去了报社。
她还是要为自己曾经的堕落做最后的抗争,尽管还有一周即到月底冲刺15分已如登天之难,但她还是不能容许自己的放弃。
麦小米,虽然任性、懒惰、意气用事,但她还有一点好,就是,永不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