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愁肠岂异丁香结(6)(1 / 1)
“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完全始料未及,当年没有想明白,这么多年便也没有再想明白过。若是重来一次,我会不会答应他,我不知道。当我听完他的话的那一刻既震惊又心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还没有做决定,门就被人踹开了。他师父正巧经过,听到我们的对话怒不可遏,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掌,封了他全身大穴将他关在了房中,放下话说不到大婚之后谁都不准放他出门。后来我想以老掌门对你师父的宠爱程度,如果白芊羽不是魔道的人,他气过之后或许也就答应了。毕竟婚事再重要也重不过自己的爱徒,是不是?”
“那两天我也坐卧难安,又听说你师父两天里水米未进,气归气却还是心疼他,我就去了他房里。终究是有情,对他满心的信任,抵不过他的哀求,就替他解了穴道。可是谁知道,他手脚刚一能动立刻就冲了出去。当时老掌门正在待客,等到收到消息时你师父早就踪影全无了。婚事作废,战门和溱岛颜面失尽,老掌门通令江湖与你师父断绝师徒关系,溱岛自此与战门也再无往来。那些日子我伤心欲绝,躲在溱岛的闺阁之中不肯出门,对溱岛对他们两人下了通杀令的事情一无所知。可是终究是放不下他,一年之后我重新踏入江湖,只是想知道一些他的消息,却意外得知他们两人在私奔半年之后就分道扬镳,你师父自那以后也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你师父对我说今生唯爱白芊羽时的神情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因此完全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闹到这一步。我当时也满怀疑惑,所以独自去凌宸宫找白芊羽,想知道那半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到了那里才发现白芊羽容貌已毁,她看见我之后二话不说就痛下杀手,口口声声骂我恶毒。我们两个恶斗了一场,未分胜负。但自此以后凌宸宫将这笔账算在了溱岛的头上,两派之间的争斗就再没停止过。”
“这么多年,我与白芊羽都一直在找你师父,我们两个人也成了誓死不相容的仇敌。有时候想一想,我们如今似乎只是为了仇恨在仇恨,击败对方的愿望已经幻化成了本能,早已经不再单纯是当初的缘由了。”
“那,您一生都未嫁吗?”
左青青凄然一笑,落寞的神色让她显出了一丝疲态:“一个人一生只能爱一次,爱一个人。若要嫁的人不是心中所爱,成亲又有什么意义?不只我,连白芊羽都是。她脸上的伤原本根本不会留疤,只是她自己执意不肯医治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否则你也看到了,以她的容貌,江湖上追求她的青年才俊几如过江之鲫,可是她也为你师父守了一生。”
闻言,夏侯褚睿和德武同时默然。这三人之间的纠缠当真是可悲可叹,让人又惜又怜。
“你如果知道他的下落就告诉我吧,我们之间的这桩悬案也该了解了。”
“如果你们一直在江湖上怎么会不知道呢?师父他早就回了战门了。老掌门去世,他回去接任了掌门之位。”
“不可能,战门新任掌门是他师叔,我虽未亲眼所见,但这事绝对假不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经近四年未见过他,他最后一次出现教了我秋风剑法之后,告诉我他要回战门去,还要我与他一起回去。我没有答应,自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就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左青青双眉微蹙,十分不解的样子。
“这个问题可能只有师父本人和战门的人能回答了。”
“这倒也是,我这就起身去战门。你们自己回去没有问题吧?”
“没关系,多谢前辈了。”
“你的明心诀练到第几层了?”
“还不到第七层。”
“这样的话,你还不是白芊羽的对手。不过她现在身受重伤,短时间内很难完全恢复,你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自己多加小心吧。”说完这些她就匆匆离开了山洞。
夏侯褚睿与德武两人又在山洞中休息了一会儿。夏侯褚睿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德武,“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靖安侯府?又怎么会来投军?你既然知道这次的大将军是你的旧主,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问题,然而德武在左青青走后就当他是透明人一般,理也不理他。
“我已经不再是靖安侯府的侍从了,这些事情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德武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漠,“昨晚若知道那人是你,我绝不会出手相助。”
夏侯褚睿满心不解,德武究竟怎么了?少年时候的自己对德武虽然很排斥,但那只是自己当时的一个保护色,对谁都一样,并不是真的讨厌他。相反他知道德武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可谁知道几年不见,记忆中那个憨厚善良的青年不禁外表染上了岁月的风霜,连性情都大变。
不说就不说吧,夏侯褚睿也并不怎样在意。追问别人的私事本来就不是他的作风,那些疑问也只纯粹是与故人重逢高兴所致。
“无论如何,多谢你。若不是你,我怕早就死了。”
德武一言不发,率先站起来走了出去。夏侯褚睿也跟着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走,路上没有再多做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