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结局（二）告白（1 / 1）
“哎，青阳，你放手，这大街上这么多人，我还要在这儿混呐。”
我说他这个人也真是个异类，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规则他一向无视，今儿我穿得这么淑女他居然完全把我当蚂蚱一样。
“你也知道丢脸。”他瞪了我一眼，尽是嘲讽之意。
唉，人生难得一损友，久未抬杠还是怪想念的。
“到家了，请进吧。”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却停在门外：“你……怕嫁不出去？”
“不是怕。”我回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师父，您看清楚，您这徒儿就是嫁不出去！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不知道搅人姻缘被驴踢吗？不说好话也就算了，居然破坏我第一次相亲现场，还说是我师父呢，太不够意思了。”
没等他发作，我就急忙跳开话题：“您先自己坐一会，我去厨房忙活了啊，小葵，走！”
“姑娘。”
“嗯？”我专心剥着荔枝。
“又管不住嘴了吧。”
“唉，”我摇摇头，“家门不幸啊，你说我怎么收了个丫头，跟奸细似地专们跟我唱反调……”
“我这不是跟您学的吗。”小葵笑嘻嘻的。
……
“青阳吃这个，我学了好久。”
“这汤也不错，我给你乘一碗。”
“还有这个这个……我再给你填碗饭啊。”
“还有糖水，小葵，快去厨房端上来。”
上菜的时候屋里多了一人，我压根儿就当他不存在，一个劲的给青阳夹菜。
那人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地看着我。
青阳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整间屋子就我一个人热情的劝饭的声音。
“怎么样？”我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放下筷子。
他端起一杯清水漱口，半天轻吐两字：“不错。”
我颇为得意：“那当然，这些可是……”
“就是——”他打断我，指着面前的菜点评：“青菜咸了点，汤还没去腥，鸡火候不够，鱼蒸得太久……”
“……喂，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呃……我的意思是这桌菜徒弟我好不容易做出来，没有苦也有劳啊是不是？”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难吃了，你自己要吃的……
青阳站起来，环顾屋内一圈：“饭我吃完了。”
“呃……”
“走了。”他瞥了我一眼：“剩下的，你们自己料理。”
“……”
“…………”
“………………”
“公子无事便回去吧，我这儿简陋，招待不起您这样尊贵身份的客人。”
他点点头，“我明日再来。”，转身就这么走了。
天快黑了，我点了蜡烛，便坐在桌边对着那一跳一跳的橘色星火发呆。
“姑娘，人呢？”小葵端着糖水进来了。
“走了。”
“都走了？”
“嗯，都走了。”
我坐下来，开始闷头喝糖水。
在灵川的时候，阿漓曾告诉我，桂花荔枝，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道甜食。
也不道是有意还是巧合，门前便是一株茂盛的四季桂，前些日子花开累累，我便叫小葵捡了些收着泡茶；而荔枝也正是当季，今日见了他，便想起了这回事。
金色花朵的馥郁芬芳，雪白果肉的多汁清甜，冰镇过后香甜全都锁在里面，味道更是妙绝。
其实今天我做的，只有这一锅糖水而已，其他的都是小葵今天中午去饭馆买的熟食。
“姑娘？”
“嗯？没什么，收拾收拾洗洗睡了啊。”
“姑娘……”
“他若是要留，谁也赶不走，若是要走，谁又留得下呢？”好像应该再加些冰糖，我若有所思的看着碗里剩下的一点残羹出神。
“姑娘！你没有心的吗？”小葵却似乎真是发火了。
我冷笑道：“我没有心？好，我也不跟你装傻，你见过这么来和好的么？一句话不说，木头一样，轻飘飘，扔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有。老娘我跟他好歹也算风风雨雨，他一句承诺一句表白都没有给过我，中途没有变心我都佩服自己，如今我去相亲，我请青阳吃饭，你看他有没有一点气血倒流的样子？！连醋都不肯为我吃的男人怎么托付终生？韩剧日剧再怎么苦情我琢磨着也该是个头了吧？他一点都不配合，我一个人怎么演下去？！不要了不要了，这种男人我杨佳佳消受不起，我看刘未那个秀才倒是真的不错，今天这桩事儿他要是不嫌弃，明天我就去给他说，只要他敢娶，我杨佳佳二话没有披上红盖头就上他们家去！”
我说着说着仿佛就这样说服了自己，嗯，我好像也没有这么喜欢他。
小葵默默收起碗筷，只说了一句：“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过得开心才好。”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我还没去，人家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昨日撇下姑娘离开，刘某自觉惭愧，今日特来探访，姑娘有无大碍？”刘未彬彬有礼，温言和色。
这样的人若是做了夫君，想来以后的日子也是不错的。
我有点尴尬的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是我几个……朋友，惊扰到刘公子我才惭愧，对了，刘姨没什么吧？”
“无事。今日前来，实际上……有求于姑娘。”他脸上有点不自然。
我明白了几分，“是不是……他们威胁你？”
“虽男儿应该威武不能淫，但关乎全家安危……刘某只好……”他有些脸红。
这桩亲事算是彻底告吹了，我抬头望望天，你肯嫁，人家还不要呢。
盛夏的阳光狠毒，荷花却开得灿烂，村子里古树成片成片的洒下阴凉，远远的便看见某人正一边剥着莲蓬，一边说得绘声绘色，一大群姑娘围在旁边听得感叹唏嘘，好几个眼眶红红，用手绢拭泪。
“然后呢然后呢？”
“公子不要灰心，我想……”
哼，又在拐骗无知少女……
“喂，你跟他们说我什么了。”
他抬起头，笑得纯良无害，拍拍身边的位置：“佳佳，来，过来坐。”
我颇为警惕：“我看还是算了，我站这挺好。”
然后，她们纷纷说开了：“杨姑娘，你别生气了，就算他之前有负于你，但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家以和为贵啊……”
“就是就是，我家那个死鬼硬要把那个狐狸精娶进门呢，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唉……姑娘，既然他都肯回头了，一心一意求你，你就原谅他吧。”
“是啊，我那口子要是能有这位公子一半的气度……咳咳，看我说什么呢，天音公子对你一往情深实在是令人羡慕啊，何不给他个机会。”
……
这种传说中的已婚生物对年轻漂亮的异性没有丝毫抵抗力，对偶像瞎编的谎话报以极大的宽容全盘接受，还自行YY，为其各种恶劣行径生出更多身不由己的缘由，再加上她们数量庞大，是社会舆论的热点风向标，在我的世界里，有个彪悍的名字——师奶。
我瞪了他一眼，博同情，装可怜，好啊你，想用舆论逼我就范？他一直都是狡猾的狐狸，只是从未向我露出獠牙。
我有点气短，上次是我逃跑了，可是他为何今天才来？
他温和地笑笑，起身，一步一步走近。
“走吧，回家。”他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
他拉着我离开人群，我挣脱未果，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走了一会，他却先开了口。
“七岁之前，我曾以为我的将来就是作为长子接替我爹位置，打理家族的事务；后来，一夜之间家族覆没，只得我与妹妹二人侥幸逃脱，即使知晓身世，但那些仿佛南柯一梦，无从寻觅。我心甘情愿以色使身份侍奉主上左右，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然后我遇到一个人。”
他讲的很轻，就像是别人的故事。
“她……很不一样。我曾告诫自己不要离她太近，但每每发觉之时，又站到她面前。总是有很多人围着她，她却什么也不要。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拴住她，就像一阵风，就好像……不是我们世上的人。”
他语气很平静，目视前方，只是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认识她以后，我才发现，那些我以为决定了的未来，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他他，刚才那个，是告白吗？是吧？很长啊，还加上童年史，心理活动什么的……或者只是倾述？
我试探着：“你的意思是……”
“佳佳，我很喜欢你。”
他正对着我的眼睛，目光里是认真和坚定。
“你……不会只是为了说完心里痛快，接着又有一万个“可是”和“对不起”然后又有一天消失不见了吧？”
我觉得我的穿越历程向来太过坎坷，幸福来到眼前就怕是镜花水月。
他表情微微一愣，然后霍地把我揽入怀中。
“再也不会了。”
我在他怀里还很好心的提醒：“可是……你有大量的不良前科记录在案，我很难相信你啊。”
“你都被人退婚了，除了我还有哪户人家肯要你？”他丝毫不理会我的威胁。
“是你？！”我气得踢了他一脚，他也不躲，只是那小腿绷紧了，硬邦邦的，反倒是我的脚背疼得要死。
“只不过出于好意，轻微的提点了一二……何况，也不是我做的，这或者可以理解为你那个冷面师父担心自己徒弟犯傻，适当的出了一次面而已。至于那个什么搅人姻缘被驴踢，刚才……我好像已经替他受了报应，这样，我们扯平了吧？”他一脸无辜，笑得温柔。
“你……你……”脚都痛死了，还被他说是驴？！我又急又痛，干脆耍起赖来，那眼泪，说来就来。
“哇……你们都欺负我……”气了一夜，我若不哭出来排排毒，疏疏肝，明儿脸上肯定要起痘了。
我知道自己很丢脸，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更丢脸，于是哭得更加肆无忌惮，眼泪鼻涕什么的都直接往他衣服上蹭。
“那好，我让刘未回来娶你。”
“你干嘛不去死！”一边哭，一边捶他。
“我们出去散心，你想去哪儿都行。”
“你一边儿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半路把我托付给谁。
“那我们回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什么都给我做？”
“嗯，什么都给你做。”
沿着那条小溪，青石板上是树荫漏下的淡淡阴影，空气里，是湿润的好闻的水汽。
“阿音。”我挂在他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嗯？”
“我想吃水晶郭老肉。”
“好。”
“梨花鸡汤。”
“好。”
“还有……还有桂香烧排。”
“你不怕胖？”
“你说了要养我的。”
“好。”
“阿音，我会不会很重？”
“……你想听实话吗？”
“不算不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应该很快地回答“一点也不重”才对。”
“好。”
“那我重不重？”
“……到家了。”
他把我放下来，牵起我的手。
“我吩咐小葵炖的荷香小米羹，应该已经好了。”
阳光下，他笑得很温柔，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