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 在水一方（1 / 1）
第50章王陵1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落小黛的伤方方好转，便直嚷着车内人多又嘈杂，想要到外面透透气看风景。于是乎便出来与轮番赶马车的朝晖同座，一出来第一句话便是不怀好意地这般问道。
“……”朝晖直直地坐在那里，一手扬着马鞭，没有说话。
“我在问你呢，干嘛要跟着我们，哼！你不是猫族的人吗？怎么还不回去见你心里的司袖欢啊？”她作势就要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几乎是质问的语气。
“……”朝晖直接将她的话视作空气。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落小黛将凑得更近了一些，冷声。
“那你想要怎么样？”朝晖英俊的面容转过来，有些无可奈何。
“我想要你把话说清楚啊。”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接话，愣了一下，再次理直气壮地说。“你为什么要一路同行着到王陵来？”
他说，“你就当我是来看风景的，行不行？”
“那在宝窟里的时候，我昏迷不醒了，你为什么要用族人尸体的血来救我？”落小黛依然不依不挠，一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态。
“我……谁告诉你的？”朝晖的表情故意一冷，问道。
“那就是真的咯？”落小黛满意地一笑，“为什么？”
“因为你晕倒了总是不停地呻吟，吵得慌，我睡不着觉。”
“那南莲要抱着我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上去帮忙？”
“你生得太胖，南莲又瘦，我怕她承受不住你的重量。”
“你骗人！这不是实话。”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是实话？”
“我……”落小黛神情邪恶地一笑，正准备将心中所想的那一句话说出来，却闻着朝晖向车厢内大喊一声，“到了。”然后勒缰停马，跳下来。
原来落小黛只顾着说话，神思游荡，连到了王陵也不自知，只得一嘟嘴表示不满。太快啦！
司魅影几人一一行下马车来，魅儿环顾四周，山峦叠嶂，青翠欲滴，是巫镇难得一见的好景致。不由感慨，幸而此地未被猫族侵占，否则，倒真是可惜了。
眼前是蜿蜒而上的官道，不过两驾马车并排行驶的宽距，极陡，一直延伸到山腰间，隐隐可见一抹灰色的屋檐。那便是为先国王巫建南及秦夫人而立的祠堂。
南莲在出发之始便已发出讯息，得信的几位守陵之女下山相迎。见着巫啸渊又是下跪又是万福。“恭迎王上，给王上请安。”
“起来吧，国已残败，又何必如此。”语罢竟然低下身将她其中一人扶起来，然而猛然间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整个人怔在那里无法动弹。
秦之瑶！
究竟有多久了？她离开这个王国已经有多久了？久到、他终于可以将那个影子埋藏于内心的尘埃里。但是，只有他自己知晓，将那样比山高比海深的情意生生地隐藏起来是多么痛苦。
比之瑶生前，日日相见却不知心的痛苦，要厉害了千百倍！
“之瑶……”他轻轻地唤，眼色空茫，语声轻喃。
她死的那日，若不是诺大一个家国摆在他眼前，几乎便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每一个沉沉暗夜都是苦痛不堪的，他甚至为了她长久不眠。害怕一闭上眼，全心全脑便只有她的影子。害怕沉溺在梦里，再也不会醒过来。
从来没有那样悔恨过，只希望……自己从不曾与她相见，只希望从不曾倾心于她，至少不会那样固执那般年少轻狂。是他害死了她啊，那个深深植入她心底的女子，仿佛是一朵披着月光含着露珠的花儿，明明生鲜如许，却被他一手折断，摧了那满眼的娇艳。
那般的悔不当初，极度地想要自那样的痛苦里解脱出来，强制着自己不去想她，不去念她。无日无夜地批着折子，处理公文，让自己没有任何思念的余地。更不想让这样的痛苦延续，不愿再去伤害别人，所以……再一次见到司魅影，心中竟然百念丛生。
这一生，他实在错过了太多。
“王上……”一个娇怯怯的声音响起，叫闻者如沐春风。秦清儿低着头，一袭素净衣裳，头上除了一朵白色的绢花之外，便无它饰。含羞带怯，无端端地惹人怜爱。
那声音……巫啸渊如同坠入了梦境里一般，身子僵得不能动弹。不，不，一定是在梦里吧？隔了那样久，之瑶，你又入我梦了么？
“王上……”秦清儿再次唤了他一声，轻轻将手抽出来，弯身行礼，“之瑶见过王上。”
此语一出，立在巫啸渊身后的众人都是一惊。
“你说什么？”巫啸渊神思霍然一朗，之瑶……从来都只会叫他渊儿，一声声，切切分明。叹了一口气，静静盯着眼前的女子，“你是谁？”
他竟然……不记得她！
“回王上的话，小姐是几个月前同来守陵的，秦夫人的侄女。”香巧看了看两人，轻声补充道，原来小姐这么些时日来，习夫人的字、学夫人地声音、穿夫人的衣裳，竟然是为了这一刻么？香巧一咬唇，心中竟然为秦夫人深深不甘。
“秦……清儿？”巫啸渊轻轻敲了敲额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极不确定，便试探着问道。
“回王上的话，清儿已经改名作之瑶了。”
“你说什么？”巫啸渊皱眉，问道。
“请叫小女秦之瑶。”秦清儿低眉，如此而言。
“你怎么可以用她的名字？！”巫啸渊顿时怒不可遏。
“因为对姑母太过想念，所以才想要用这个名字。”
“放肆！”
“王上，有什么话……不如，我们到上面去说吧。”南莲在一旁轻轻提醒，顺带指了指隐隐可见的一片灰色屋檐。
落小黛也在一旁说，“是啊，国王，在这里说这些，总有些不合适吧？”
另外几个人，司魅影、沐迦捷与朝晖都是静立着，没有说话。
巫啸渊沉沉吐出一口气，冷厉地看了秦清儿一眼，由着前面领中程的宫女一同步上了上山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