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孤岛野游事件（1 / 1）
Chapter 7孤岛野游事件
这个周末的天气分外美好，蓝天白云，微风习习，说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这样的日子去游太湖，简直是华丽丽的美啊。
学校“山上”“山下”教职工总共两百来号人，真正去的不过四十多个，刨去比较“注重身份”的高级领导、年老教师以及不愿出行的人，剩下的人中大多数是年轻教师。
领队的是新校区的一位优秀青年教师，姓羊名玉刚，教英语的，三十五六岁，是这一年龄段里最热衷于户外运动的一员，因为在国外留学过一年，大家都说他这这习惯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管他怎么来的呢，只要多给我们组织这样的活动就成。
我背着不大不小一背包，挤在队伍中四处张望，心想，真该死活拉着董家明来，也不至于现在一副“举目无亲”，可怜兮兮的惨象。
我四处寻找可以“对话”的目标，终于认出几张熟悉的面孔。虽然不教同一门课，可因为同在老校区，低头不见抬头见，比没见过的生人亲多了。我愉快的上去打招呼。
经过一番热烈的“熟识”过程，我已经顺利站在了两位女老师的身边。少了最初的生熟，话题逐渐变得女性起来。
“沈老师，褚老师，你有没有防晒霜啊，今天有太阳，要抹点防晒霜啊。”
“哦，我这里有。谷老师，给你。沈老师，你也抹点。”
“啊，我有，谢谢你啦。”谷老师说。
“哦，不用不用，我也有的。”沈老师说着从包里掏出两个小瓶，“抹脸的。抹身上的。”
我一看，心里觉得好笑，这位沈老师别看长得不怎么样，保养功夫做得还是很细致的。
“沈老师啊，你这个抹脸的是什么牌子的啊？看上去，一点不油啊。”
“这个是妮维娅的水漾防晒，效果不错，透气性好，关键是性价比高。”
“哎，做女人真是辛苦啊，好不容易到了外面还要抹这抹那，生怕自己晒黑了，影响美观。”谷老师真是个可爱的人。
“做男人也不见得就不辛苦。我大学里有很多韩国留学生，那些男的也都抹防晒霜，娇贵的不行。据说上体育课的时候，不一会儿，就下来一个人，教练说：‘干什么呢？’那些人就说：‘晒死了，晒死了，抹点防晒霜。’”
“褚老师，真有这样的事？你说，他们怎么比女的还娇气啊？太女人了吧。”
沈老师说：“唉呀，不这么娇气着，能有这么多帅哥出来拍电视剧吗？我一邻居家小孩，成天追着看那个什么《花样男子》，里面四个大男孩子，真正漂亮，那个什么来着，‘养眼’，结果把小姑娘迷得哟！”
“那都是整容整的。”谷老师当即补充解释道。
“可不是吗，现在满大街都是韩氏整容。”
……
我们三个女老师从等车开始，到上了车，都最后下了车，都在不停的聊着天。从防晒霜跑到韩氏整容，从韩氏整容跑到最近火得不行的电视剧《潜伏》，从《潜伏》跑到姚晨她老公，反正想到什么聊什么，慢慢的，终于聊到了男朋友女朋友结婚生孩子话题上。
我记得大学时代卧谈会常常聊得天南海北，千奇百怪，可很多时候都会在最后回归到“孩子”的问题上，爱情和婚姻永远是女人也是男人生命中顶顶重要的东西。当我们还羞涩的不能直面它时，孩子成了它的防护罩。我们借由孩子来谈论我们的爱情，并为其给出了绝好的理由：那是母性的回归。
在三个女老师中，沈老师已经结婚，谷老师正准备结婚，而我还没有男朋友。交待了底细，我便被迫接受了两位“过来人”的忠告。
“褚老师，女人结婚不要太晚，对身体不好。”这是从生理角度给我阐述。
“褚老师，早点结婚，就能早生孩子。孩子越早生越好。”我听着这话耳熟，才想起一位表姨对我说过，不过水平没这位沈老师高。人家可是从“优生优育”出发阿。
我只好唯唯诺诺的应道：“是，是，是，对，对，对。”
沈老师当即趁热打铁：“这样吧，褚老师，回头我给你介绍介绍，人品家世保证没得挑。”
我脑袋瞬间变大，老天，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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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愁结难耐时，身后有人喊我：“褚老师，褚老师。”我扭头一看，不是董家明是谁？
“董老师，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我坐车来的啊，找你半天了。你怎么没看到我啊？”
我看着董家明一身黑白清爽的装束，丢一人堆里立马能被人出来的派头，忽然狐疑起来，真要坐车来的，我怎么没看见？“我们坐的车里肯定没你。”
“我有说坐你们的大车来吗？”
“那你怎么来的？”
“当然是坐车来的，我都说了。你不信啊？”
“你……”我一口气憋着出不来，别提多难受了，又想到之前一个人的落魄感，顿时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行，我不理你，看你说不说？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
看我不理他，他也到识趣，不再跟我说话。
我转头看身侧的两位老师，见他们一脸奇怪的表情，出声道：“谷老师？沈老师？”
谷老师笑笑道：“要不是听见你们相互称老师，我还以为小两口斗嘴呢。”
这话说得我尴尬不已：“哦，不是不是，谷老师误会了，我们只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比较熟而已……”
“沈老师，谷老师，你们好。我是董家明，教高二历史的。见到你们很高兴。”董家明打断了我继续解释的话。
“董老师，你好。”谷老师说。
“教课很棒的董老师，我们都听过的。你好，你好。”沈老师说。
等他们寒暄完毕，我们已经跟着队伍进到了渡假山庄。我们可不是到渡假山庄来玩，我们只是借了人家一码头。陆续上了船，进了仓，各人择位而坐。我和谷老师、沈老师还有董家明正好坐到一个窗口。
羊领队在舱门口拿着话筒说着话：“各位老师，为答谢去年一年的辛勤工作，学校特别组织了这次春季户外郊游，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太湖中的一个小岛，名字叫什么我也不知道，现简称为孤岛……我们会在太湖中行使一个小时，游览太湖风光，然后到达孤岛，安排一次烧烤。食物和烤具都是租的，大家要按需分配，一切行动听指挥……船舱里也有影音设备，有兴趣的老师可以上来给大家表演一下。有自己带扑克的，也可以玩扑克，但是要注意噪声污染……”
话说得有趣，引得底下人抿嘴而笑。
比起前头站着的人说话风趣，旁边这位倒是讲起了正经的科普讲座：
“太湖古时候阿，又称‘震泽’、‘具区’、‘五湖’、‘笠泽’。太湖原来是一个大海湾，经过地球的自身改造运动，就变成了内陆湖泊。他的水呀，一是天目山下来的苕溪，一是江苏宜溧山地北麓的荆溪，主要黄浦江汇入东海。它还是京杭大运河江南段的中心。……太湖中最大的岛呢，是洞庭山，半个岛的东洞庭不算，我说的是西山。这个碧螺春呢，就是出自西山之上。洞庭碧螺春，芽多、嫩香、汤清、味醇，‘洞庭碧螺春，茶香百里醉’，不愧是中国十大名茶…… 我说的这些呢，大家应该都知道阿？”
我们三个女老师笑眯眯的看着他，也有邻座听到他的声音凑过头来张望的。自小生长在太湖边上，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那么，知不知道这个茶为什么叫碧螺春？”
为什么叫碧螺春，我还真不知道，旁边也有人摇头。已经有人催道：“为什么呀，董老师？”
“碧螺春民间最早叫做‘洞庭茶’，为什么呢，洞庭产的茶啊；后来有一尼姑上山游春，顺手摘了几片茶叶，泡茶后奇香扑鼻，脱口而道‘香得吓煞人”’，因此茶又叫‘吓煞人香’。清朝康熙皇帝视察并品尝了这种汤色碧绿、卷曲如螺的名茶，倍加赞赏，于是就改了个好听的名儿：“碧螺春””。其实呀，‘碧螺春’来源于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话说……”
有故事？大伙儿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我也来了兴趣。故事可比科普好听多了，而且又是一个动人的故事。
“……据说在西洞庭山上住着一位勤劳、善良的孤女，名叫碧螺，而与隔水相望的洞庭东山上，有一位青年渔民，名为阿祥。碧螺姑娘那悠扬宛转的歌声，常常飘入正在太湖上打鱼的阿祥耳中，阿祥被碧螺的优美歌声所打动，于是默默地产生了倾慕之情，却无由相见。有一年的春天，太湖里突然跃出一条恶龙，扬言要劫走碧螺做‘太湖夫人’。阿祥闻讯怒火中烧，手执利器与恶龙交战，连续大战七个昼夜，阿祥与恶龙俱负重伤，倒卧在洞庭之滨，在他流血的地方长出了一株茶树。阿祥的身体却日渐衰弱，汤药不进。碧螺在万分焦虑之中，陡然想到那株茶树，口衔茶芽，泡成了翠绿清香的茶汤。阿祥得救了，可是碧螺却因天天衔茶，以至情相报阿祥，渐渐失去了原气，终于憔悴而死。”
美丽的事物总要有个美丽的爱情故事渲染才更加美丽。有时候我们忘了到底是事物本身美丽还是故事里的爱情更美丽。
在座的人都不是充满幻想的年纪，可是也沉浸在这一个美丽的故事里，静静不出声。不知有谁说了句：“太湖美啊，这山，这水，这茶，这人。”
我转头看向船舱外，依旧是山，依旧是谁。可山已不是那山，谁也不是那水。太湖的水污染的很严重，如果还是二十年前，我们也许能看到一湖碧波，可现在只好遥想当年，正如遥想记忆里的美好。
船舱里咿咿呀呀的有人唱起了歌，人们的心情欢畅起来。谷老师从包里拿出一幅扑克道：“还有时间，玩会儿。”
剩下三个人相互看看：“好啊。”
“四个人玩升级，都会吧？”
“会。”
我和董家明正好做对家，一发牌，刚才的胡思乱想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及时行乐，及时行乐。
打牌要讲技巧，更要讲状态。状态一来再加技巧，赢，那是挡也挡不住。不到十分钟，我们这一组连升三级。
董家明道：“谷老师，沈老师，为了激励你们这一组，鞭策我们这一组，从这把开始，输的一组上去唱歌。如何呀？”
沈老师看看我们，豪言壮语道：“好。”
我则在心里切切偷笑，马上就要看到点播节目了。
结果牌一上来，我立马皱眉头，这把不是一般的破。我朝董家明摇摇头，希望在他身上了。董家明看见了，竟然也朝我摇摇头。什么意思，我们要输？
因为有着赌注，这一把尤其小心翼翼，可因为牌实在不好，两个人的状态又好似丢了去，输像已然在前。
我懊恼的看着对过的董家明。干吗要说输了就去唱歌？终于自食其果了吧。哼。
董家明一幅愿赌服输的样子：“谷老师，沈老师，我们输了。褚老师，唱歌去。”
“大家静一静，董家明老师和褚宛平老师要给大家献上一曲。大家鼓掌欢迎啊。”
知情人在一边起哄，不知情的也在一边起哄。人都是爱看热闹的，尤其是跟自己无关的热闹。
形势所逼，不想去那是不可能的。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董家明身后，小声说：“董老师，我唱得不好。”
“没关系，有我呢。”
很快择定了一首歌《风雨无阻》。盘里的都是老歌，又要照顾到我不会唱歌。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哎哎，有男有女的，当然要对唱啊。这里正好有首歌，《知心爱人》，刚刚好啊。”一个听董家明讲故事的男老师说道。
我扭头看一眼他，对于没事找事，尽给别人添乱的人，我可要好好记住。
接下来的景象很热闹，一边我不停的推辞，说不会唱，一边那个可恶的人已经选定了歌。前奏想起，已经是骑虎难下。我只好皱着眉头道：“董老师啊，一会儿走调了，你记得要把我拉回来。”董家明笑道：“好，好。”
我看着小小的屏幕，那就唱吧，大不了就是丢个人。
“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
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
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
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
“把你的情记心里直到永远，
漫漫长路拥有着我不变的心
在风起的时候让人你感受什么是暖
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
“不管是现在，”
“还是在遥远的未来，”
“我们彼此都保护好今天的爱，
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从此不再受伤害，”
“我的梦不在徘徊，”
“我们彼此都保存着那份爱，
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我视线一动不动，盯着屏幕上的歌词，反正到我的词就唱。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自己走调走的厉害。我精神紧张，只听到董家明再唱，唱得怎么样，却没有心思去细听。
一曲刚刚落幕，掌声中听到羊领队喊道：“孤岛到啦。几个男老师过来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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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轻洒，湖风习习。我深呼吸一口气，鼻中是淡淡的湖水味，还有浓烈的烧烤味，烤鸡翅、烤香肠、烤番薯。哇噻，生活多么美好！
所有人分成五组，每组七八个人，我们这一组，占据了一个避风的角落，组员除了我、董家明、谷老师、沈老师之外，还有两个男老师，一个女老师。他们三个都是新校区的老师，其中一个男老师就是起哄者让我们唱《知心爱人》的那一位。我第一时间记住了他的名字，何立。
其实除了我之外，其它老师之间或多或少都认识，就算没有教务交集，以往活动中也已经认识了。这样说起来，我才是最讨厌的那个，或者说最受欢迎的一个，因为我是生人，我有很多未知的话题。
不过我有我的解决之道，就是拼命吃东西，吃东西就可以少开口了。当然我也不忘让大家拼命吃。“如此美景，如此美食，大家不要浪费啊。”
董家明今天已经展现出了他学识的渊博和娱乐精神，想不到那个何老师更娱乐。幸好，这次没娱乐我。
“大学里阿，丢自行车情况特严重，新车眨眼就没，不过有时运气好，丢失的自行车隔几天又会冒出来。有一位同学，新买了一辆变速车，他逢人便炫耀说：‘这车我上了最新式的锁！’第二天，上晚自习回，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手里还捏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当这儿没高手，车我借走了，过几天还你！不几日，那贼真的把车给还回来了，那人很是高兴。担心车被再次‘借’走，就买了十把大锁，把车子五花大绑地锁了个牢实，还给贼贴了张纸条：看你还怎么‘借’！次日早晨下楼的时候，发现车上多了五把锁，锁上还有一张纸条：看你还怎么骑！”
“话说有一同学乔迁请大家到他家里吃饭……很多很多菜。饭桌上他老妈站起来很客气地对大家说：‘你们一定要吃饱喝足。不要客气，更不能浪费，现在搬新房了，反正家里没养猪，倒掉很可惜的。’”
在座各人捧腹大笑，嘴里吃着东西又不能吐出来，可又吞不下去，只在嘴里含着，那模样怎一样“可笑”了得。
吃饱喝足，有力气了。我站起身来。
“干什么去啊？”董家明问道。
“我探询一下小岛的秘密。就走走，马上回来。董老师，您接着吃。”
孤岛就是孤岛，连条完整的路都没有，看来看去就属大部队所在的这一片湖滩还算是个地方。我在附近的小摊上溜达，滩上有很多石子，经过水的洗礼，石子变得又光滑又明亮；同样，经过石子的过滤，这边的水也变得干净澄清。我忍不住伸手去探触，十分的享受，最后，干脆脱下鞋子，来回趟水。
我看到大家还在吃喝，没人注意我这边的动静，我的心思立马飘到了身后的山坡。这是一个说陡不陡可以确实有点陡的小坡，石头散乱着，因为长着些树，看上去也不难爬。我望着那上头的小坡顶发了会儿神。
我又偷眼看了人群，一下狠心，爬。我手脚并用，快速抓着树根向上运动，三下两下，就到了半坡处。还有一小段，加油。
眼看着快到小坡顶，却发现缺少了帮手，这一小段竟然没有树，我那个气。四处搜寻，发现不远处正好有跟树枝伸过来，只要我再往前挪一点儿，一伸手就能够着。
我慢慢的挪，慢慢的挪，伸出手去，快要抓住那树枝了，快要抓住那树枝了。
“褚老师，危险，快下来。”
我一惊，一下子快速抓住了那根树枝。好险啊，幸亏抓住了。心下一喜，回头看向董家明，他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不过，好似更多的是担心。
什么吗，小看我，等我爬上去再跟你说话。
董家明在我后下方接着喊：“褚老师，你快下来，真的很危险。”
我却不理他，接着往上爬。
听得身后他喊道：“谷老师，沈老师，何老师，周老师，你们快过来看，有只母猴子在爬树——”
我那个气呀，我是母猴子，我像一只母猴子在爬树？你竟然这么取笑我，好我下来，我下来，下来要你好看！
“我下来了。”我语气里满是愤怒。气愤中，我竟然有点不管不顾，要是我摔了，看你怎么负责。都是你让我下来的。
“小心点，小心点。摔找了会很疼的。”
我一想也是，我干吗跟自己过不去？
可是——我踏脚的石头突然一松，我警觉之下马上去抓树根，可还差一点点，一点点。
我“啊”的一声，整个人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