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二章、梦落星河（1）（1 / 1）
梵卓族宫殿里，马斯库斯站在礼台前，手捧王冠。
“我活了一万年，而今力量慢慢衰弱，所以我选择，拥有梵卓族一半血统的你，来继承我。路西法，无论你愿意不愿意，为了血族，你都得在这个位置上，尽守护的职责，直到你等到下一位继承人。”马斯库斯看了看面前沉默着，显然心情不太好的路西法，微微一笑，将王冠用力扣在他的脑袋上,“恭喜你，朵族的族长大人，以后，也作为梵卓的王开始新的生活吧。”
立在两侧的灰袍血族纷纷下跪，至此，交接仪式算是圆满完成。
路西法抬起一双湛蓝的眼睛，“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我吗，我会继续变成别的东西，游荡在天涯海角吧。”马斯库斯抓了抓脑袋，一脸迷惘，“你不是讨厌我吗，所以我要躲得远远的。”
路西法轻叹，“欢迎你时常过来看看，这始终是你的宫殿。”
“倒是你，路西法，可别再倏忽了，这次，你只有一条命了。”马斯库斯眨了眨眼，笑容里，有一抹深刻的哀伤与眷恋。
“我知道。”路西法凝视他血红的眼睛，终于，跨越数百年，得以用温柔的语气，与他交流，“你也要小心。”
生命，就像个圆环，从一点开始，沿着遥遥无期的轨道走下去，又不知，在何时相遇。
“在我走之后，我希望你把这个带给云河。”马斯库斯将一只铃铛交到路西法手里。
路西法有些疑惑。他是知道，马斯库斯和云河必然有一些交集，但是这只铃铛，算作什么信物吗？
路西法摇了摇铃铛，听到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那是最后的祝愿。
与此同时，暮云河作为新上任的主席，走访各个吸血鬼猎人的组织。她决定加强猎人与血族的联系，于是从新学期起，猎人学校，国立和隐红，将招收吸血鬼学生。
下午，刚开完会议的云河在办公室里，还没来得及歇息，麦克法兰便出现在眼前。
“你来干什么？”
“口气真不友好，你真的是那个上午在隐红发表演讲‘让我们与吸血鬼和平共处吧’的主席吗？”麦克法兰双手一摊，云河的声音，倒是模仿得惟妙惟肖。
云河面色微窘，“魃族的族长，您是不是对我的做法有意见。”
“不，我是想请你过目一下我刚填好的入学申请单的。”
“入……入学？”云河身子前倾，对着麦克法兰递过来的纸张瞪大了双眼。
“是啊。我已经脱离人类社会太久了，既然你们猎人学校都改革了，那应该欢迎我过来充电吧？我也很想近距离观察一下青春活力的小猎人们。”
云河不无感慨，“这么想来当初费尽周折，伪装成猎人入学的路西法真是……生错了时代……”
然而生命就像个圆环，没有当初的路西法，就没有今朝的暮云河。谁都不能去做一个，从未尝试过的假设。
云河仔细打量着麦克法兰。这位强势的吸血鬼的眼睛里写满了兴奋及期待。或许每只吸血鬼活久了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麦克法兰之所以选择停战，大概就是预料到了让他喜爱的未来。
“对了，从路西法上学的时候起，你们就是恋人了吧？都干了什么，有没有在课堂上拉小手，在男用卫生间里彼此触摸……”
“你想多了。路西法是伪装成女生入学的。”
“是吗？”
麦克法兰的目光中，闪过异样的光辉，继而他微微一笑，“你知道吗，路西法是个拥有双重性别的吸血鬼，在他年幼的时候，女性的性别，让他有过非常不好的记忆。”
铎兰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所以之后，路西法并不常以女性身份出现。除非是在一些让他觉得温暖的人或事前。我们血族，有一句脍炙人口的俗语，如果哪天见到了女性的路西法，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云河想了想那些心酸的往事，还是露出笑容来。
“你说得没错，真的是……好事，没有错。”
生命，就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圆，不太大，也不太小，刚好扣中，你与我。
人类世界的秩序正在迅速复苏。
夜晚从恐惧中走出来，再次拥有奢靡的媚态。
一家小酒吧的深处，一位英俊消瘦的吸血鬼独自坐着，他忧伤的目光穿透舞动的霓虹灯，望向街道的尽头。
没过多久，他等的人就来了。
那是一位中年人，顶着一个啤酒肚，满脸胡茬，但是双眼炯炯有神。
“宇辉，我就知道是你。”他自来熟地坐在销音对面，乐呵呵地望着销音。
销音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阴沉的目光，仔细扫视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也沉默下来。他看着面前的吸血鬼，继而看见他残缺的手，咂了一下嘴，脸上刻意伪造出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
“对不起宇辉，当初……你的手指头被割掉的时候，我没有帮你，明明是一个乐队的，我却没有勇气站出来，帮助你。这件事，我一想到，就后悔莫及……”说到最后，一个大男人居然泣不成声，“现在看你还好好的，我就满意了……听说你变成吸血鬼了……那真好……那很好……”
“那一点不好。”销音轻叹一口气，伸手抚摸旧友的面颊，想去抚平，那中年男子眼角的皱纹，眼中，多了一抹沉痛，却也有一丝羡慕，“环哥，最近过得如何。”
“娶妻生子，养家糊口，人生，还能有什么不一样。不过说来奇怪……大家一个个的，都遭遇了不幸……是因为你吗？”被唤作环哥的中年男子哽咽一番，又望向销音那数年都不变的年轻面孔，眸中竟有一丝率真的疑惑，“现在，大概是轮到我了罢。”
“环哥，你一向对我很好，我不会对你不义。”销音苦笑道，“再不久，就是我的演唱会。”
“嗯，嗯。”环哥忙不迭点头，“我听说了，我还买了票呢。”
“可我不想去了。”销音再次叹息，无与伦比的美妙声线，是那样哀愁。
“啊？你……你怎么还和十年前似的爱耍小脾气，这是说不去就不去的吗？”环哥搓了搓鼻子，瞪大眼睛看着销音。
“忽然觉得这不是自己追求的，我不……”
“混账啊你！”环哥跳将起来，肥大的手掌狠狠拍上销音的脑袋，“我们乐队早解散了还不是因为时运不济吗！你时来运转了你还耍大牌耍你大爷啊！你原来就是这副想东想西的样子，所以你只能当我小弟！你永远都是我小弟！”
销音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忽而笑了。
就好像回到好早以前。
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少年，怀抱着梦想，什么都可以不顾。
环哥错愕地看着笑得直不起腰的销音，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十天之后，销音演唱会，人山人海。
云河坐在电视机前聚精会神地看着。
“好可惜啊，忘记问销音要票了。”云河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演唱会，一边吃着被番茄酱染成艳红色的意大利面。
“你太忙了，应该好好休息。”
从黑暗里走出一个人影，路西法低下头，在云河的耳边低语。云河抬起头，就见他修长的身子落在在自己身边，脸上的微笑和那双湛蓝的眼睛，都美好得不真实。
最终，他还是在她身边了。如梦如幻。
她顿时没了食欲，只顾看着他，仿佛他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怎么，你吃不下吗，要不要，我的血。”他回过头来看她不知为何盛满泪的眼睛，爱怜地笑着。
他又的确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他伸手去掐她的小鼻子，她的眼泪，就这样连串地坠入面条里。她忽然笑了，仿佛这几年，她一直是个孩子，见到他，还是会哭，无可抑制地哭，像是找不到家的娃娃。
“我们来玩牌吧，你赢一局，我就让你咬一口。”路西法鬼使神差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副扑克，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在云河面前摇了摇，微笑着警告，“说好只能咬一口。”
云河苦笑，“你这是欺负人，我怎可能玩得过你。不论什么花式，你的境界都比我高很多，说不让咬就不让咬，还钓我的胃口，路西法，你很坏。”
“我会让你的。”路西法笑了，“要是你一直输，我也觉得无聊啊。”
“路西法，你就是个坏透了的吸血鬼。”云河愤愤地夺过扑克，开始洗牌，“你最好别让我赢，不然我一定咬死你。”
路西法托腮看着云河洗牌。她的手好小，又有些笨拙，好一会儿都没洗好。
这样的人居然是他的爱人。
真是，太小了。
“算了，别玩了。”他又取过她手里的牌，恶劣地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毫无犹豫地压上来，吻她的耳朵。
云河一阵僵硬。真是来得太快了。这只吸血鬼怎么一点不给人准备时间啊。
路西法盯着云河的眼睛，盯了好一会儿，捉着她的肩膀，吻如疾风密雨。
“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说，做这种事可以使愿望成真。”云河望着电视屏幕里深情演唱的销音，“不可思议的是，我还真觉得有些可信度。”
路西法抬起头来，温柔地望着身下的小猎人，“那你现在，还想要什么愿望。”
“我有三个愿望。”云河深吸一口气道，“第一个愿望，我想要和平，平静的生活，不要再被破坏；第二个愿望，我希望自己可以变老，能画出生命最完美的句号，成为一个平平凡凡的人类；第三个愿望，我要我们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如果不和你在一起，前两个愿望，都毫无意义。”
云河又望向路西法，“你说，我是不是太奢侈了？”
路西法顿了顿，笑着抚摸她的头发，低声道，“可以的。可以的云河，你的愿望，会有意义。”
从电视机里传来优美的歌声，更像是催情剂，让人欲罢不能。
在清冷的电视机灯光下，他们哀伤，而幸福地紧拥在一起。
年华，不似秋叶随波荡漾
微笑，不似心机它不曾肮脏
我的面庞上没有泪流淌
CLOUD RIVER，我可爱的姑娘
洁白的幔布遮不住你的忧伤
你阴沉着脸，似还在惆怅
眉儿微扬，唇儿微张
CLOUD RIVER，我可爱的姑娘
剜下你左胸的皮肉放在酒杯里
难得的甜美腥香
只在这一刻喷涌上涨
CLOUD RIVER，我可爱的姑娘
你的爱人如此放荡
而我知晓你的纯洁似月光朗朗
我想为你打一场仗
夺回你的梦想
做被白日放逐的光
几百几千几十万丈
山川为我激荡
几千几万几亿见方
大地为我度量
我痛苦的力量
是旷野的绝唱
数个夜晚我依偎在你身旁
幸福撼动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