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第三章、New Queen（1）（1 / 1）
下午，海棠市。
路西法心情很好的样子，以致云河刚被折磨完就被带到这里。路西法的说辞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冰雾市尚在修建中，所以就带她来友人的城市参观。
其实海棠市也并不见得就有多幸运，此时魃族操纵的大批僵尸来袭，朵族的城市无一幸免，海棠市也不例外。城市里四处可见咆哮的僵尸和与之作战的吸血鬼猎人。
朵族目前最关心的，还是冰雾市的重建，几乎所有兵力都集中在族长的城市附近，于是消灭僵尸的事，似乎不得不由人类的战士来完成。
一座高楼大厦顶端，路西法坐于一张板凳上，在面前的画板上画着只有他看得懂的抽象派城市风景，海棠市的主人站在他的身边，那是他的好友，金发碧眼的吸血鬼伯爵加洛。
此时云河正在路西法的脚下和僵尸们搏斗着。
好巧不巧，在海棠市遇到了高中同学，云河被拖去当支援，没法拒绝，所以和路西法的甜蜜二人游似乎不得不中断。
“你好像一点不紧张的样子。”加洛双手环胸，看着友人一笔一划极是认真。
“实在抱歉，我无法帮忙。”路西法想到抛下自己去打僵尸的云河，有些不愉悦地蹙了蹙眉。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加洛顿了顿，眉宇间写满哀愁，“麦克法兰好像找到了能融化帝鸟之卑的溶剂，这也是他敢那么肆意胡为的主要原因。”
“嗯，真该恭喜他。”路西法平静地说着，仿佛那不是自己的事，嘴角还有略带玩味的笑。
“‘溶剂’，据说是主席身边最强的二十位GOLD等级猎人的血，只要将之盛放与魃族镇守千年的圣杯中，便能融化所有血族的炼金产品。不过这样的方式，大概早就被主席发现了，只是她现在才想联合魃族，来对付你。”加洛沉思片刻，“其实这也和王子殿下最近的力量减弱有关吧，要不然，猎人的血才不会奈何得了我们。”
“他，已经活了一万年，不可能一直处在生命的顶峰。上次的会议他能乖乖前来，就是料到这一局面。”路西法这才慢慢停下笔，平静地凝望着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他伸手去抚摸那枚圆形的戒指，数百年，它都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忽而，就有了一种眷恋。看着帝鸟之卑，就好像在看着自己。
千年不死，是一种太过残酷，太过美丽的惩罚。
加洛沉默地看着他朵族的主人，他的好友，眼中有怜惜，也有悲伤。
“路西法，即便是今天，你还会像从前那样，平静面对死亡吗？”他忍不住问。
路西法站起来，走到大厦的边沿，往下望去，眼里满是温柔，“你看，加洛，数百年，我们脚下的道路纵横交错，人类的文明在我们的眼中日趋繁荣，我们看过太多太多生老病死，爱恨离别，会留恋，但若说未了的心愿，也没有多少。”
他的黑发被风卷起，有一分洒脱，也有一份萧瑟。
他想到云河，从那么一个胆小的孩子成长起来，现在正扛着枪满城市地追着僵尸乱跑。
她说，她绝不会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位猎人，眼神坚定，语气决绝。
他们走过不少弯路，但值得庆幸的是，最后，她找到自己的路了。
他心满意足，也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虽然不舍，但是他现在，可以放手了。
他心爱的小女孩……
他从未料到，目睹一个人的成长，会是这般的惊心动魄。回想起来，一切的起源因果，都是那么不可思议。那是命运的恩赐。
“路西法，你想想办法吧。如果帝鸟之卑没有了，因它而重生至今的你也就不复存在了。”加洛的语调里，有着迫切与不甘，“你知道吗，不论你是怎样的，你在朵族众族人的眼里，就是一位神，一位从来不会死去的神。我们都不希望你死去。你代表着我们。”
路西法嘴角挂有浅浅的苦笑，他轻轻拍拍友人的肩，“加洛，如果真到那个时候，就替我好好照顾‘暮云河’，一会我就让你见见她，她是我可爱的小猎人。”
“那么朵族怎么办。”
“娜娜会有办法的，我一直都和她探索着朵族的未来。”路西法笑意更明显了，“怎么，我人还在这里，你就急着给我安排后事了？”
加洛噎了噎，什么都说不出来。
“暮云河，我相信她，她能代替我守护朵族。”望着友人一脸的忧容，路西法柔声道。
深夜，云河与路西法躺在异地的宾馆里望着窗外的天空。
“月亮好圆。”云河喃喃着，她忽而想到牛奶，不知道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路西法扭头看了看云河，伸出食指，噗地一下戳进云河的嘴里。
云河便叼着路西法的手指头，吃起夜宵来。
“你真像个婴儿。”路西法嘲笑她吸血的样子。
“对了，我都没看见你过你吸食血液呢。”云河含着路西法的手指头含糊地说。
“我不太习惯别人看着我进食。”
“总觉得有点不公平。”
“不给你吃了。”路西法作势要抽回手指头。
云河死不松口，路西法也就不再坚持。
“好吃吗。”路西法问她，黑夜里，湛蓝的眼睛熠熠生辉，流转着温柔的光芒。
“好吃啊。”她想，她一辈子都断不去将这个男人从头至尾啃得一干二净的信念。
“那就全吃完吧。”他仿佛是能猜中她的心思一般，另一只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面孔。
云河诧异地望向路西法，“那怎么可以，我要留着吃一辈子呢。”
路西法凝视她，“你就不怕，被其他人抢走，吃不了一辈子。”
云河立刻拱到他怀里，“那你会愿意被抢走么？”
路西法没说话，只是紧紧搂住怀中温暖的小身体，一点不想松开。
在另一边的白水市，小婉在阿紫棋牌室中百无聊赖地和暴食走着飞行棋，这是她的休假，和一直陪伴她的吸血鬼一起度过。
“伯小婉，我希望你能出来一下。”学长夏则宣走进店里，对她露出温和的笑意。小婉冲暴食打了一个招呼便跟了出去。
“伯小婉，能否问一下，你是否打算参加这一次的GOLD等级考试呢？”夏则宣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嗯，有这个想法……那个，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你妈妈并不希望你参与，所以，要麻烦你睡到比赛结束。”夏则宣猛一转身，以惊人的速度，用枪支重重击打小婉的头部，小婉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当暴食察觉到有些许不对劲并追出来的时候，面前就只有白水市荒无的废墟一片。
云河觉得这次等级考试有些不同寻常。
考试在即，首先是优莲消失了，什么口信都没留下，紧接着，又是小婉的吸血鬼暴食孤身一人来到海棠市找她。
云河第一次看见暴食摘下口罩的样子，他比一般吸血鬼锋利许多的牙齿暴露在嘴唇外，尖细得如同一把把锋刀。
“暮云河，我不希望你去参加等级考试。”暴食直截了当地对云河说，“那或许是主席特地为你布下的陷阱。小婉被禁止参加，很可能是因为这一点。”
云河感觉自己的心跳慢下来，如同是流淌的溪水，在慢慢结冰。
老师的脸，母亲的脸还有路西法的面孔都依稀浮现在脑海里，旋转不停。最后，还有那张在记忆力并不算太清晰的主席的面孔。印象中，那个颐指气使的女人，就像女王一样，高高在上，好似什么都知道。
该来的，终是会来的。
但愿优莲的消失也是因为和小婉相同的原因。但似乎又并不可能
云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暴食，谢谢你，但我想我不得不去。现在的主席似乎把我当做眼中钉，然而我想当一位称职的猎人，也想复仇。”
“如果你是那么打算的，那我也无话可说。请允许考试当天让我陪同你去考场，尽绵薄之力。”
云河看着那恐怖獠牙之上的面孔，却是如每一位俊美吸血鬼般好看的。那双会发光的眼睛闪着温柔的光，迷幻至极。“你为什么想要帮我呢。”她问。
“身为小婉的吸血鬼，我有职责照顾我的主人，而身为一位血族，我敬佩每一位值得敬佩的猎人。我相信如果是小婉，她也不会希望自己命定的对手，出了什么意外。”暴食说着，便又戴上口罩，那是用弹性材料制成的，能束缚住他的牙齿，使他不能说话。
考试当天，云河起了个大早，和暴食一起道别红棉市的主人，公爵加洛。
“请帮我好好照顾路西法，他现在的力量还没有恢复，所以，如果我有什么万一，请也一定不要告诉他。”
面前的女孩纤瘦至极，年轻的眼睛里却是闪烁着异常的坚定。吸血鬼公爵用宽大的手掌抚摸女孩小巧的脖子，美丽得显得过分阴柔的面庞上显现出一抹苦笑，“小姑娘，你真让我不知怎么办才好。你真的非去不可吗？虽然我和路西法都对生命有所厌倦，但是不得不说，有‘万一’的事，还是谨慎考虑才好，生命是最珍贵的，尤其是，你有一个爱人。”
“这是我的路，公爵大人。”我已经踩上去了，而它，就横在那里。
“那好，我和路西法，在这里等你。”加洛顿了顿，又道，“我们等你回家。”
原本坚定的心被柔柔地击中，云河点了点头，吞一口苦涩的唾沫，转身而去。
她身边的高大建筑上，是一个纹丝不动的身影。
路西法站在一块画板边，静静地看着他的小猎人离开，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