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险(1 / 1)
第三十章
费蓝歌面前的水幕和林林还有乡亲们通通变成轻烟消失。眼看着天色又再转回白日,她依然身在雾中。
往前走,雾色渐浓,香味又起,蓝歌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别人的质疑和指责,这是她最不喜欢也最讨厌的恶梦。
活在人群中,每个人对事对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从前的费蓝歌总是想要处处讨好以博得所有人的喜欢却不想总是适得其反。试问谁会喜欢有个人是自己的应声虫?谁会去喜欢一个本身没有坚定立场的人?你自己都不喜欢自己,谁又会喜欢你?
两耳边开始有小小的声音回响。费蓝歌心里有些紧张,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才可以让自己的心不受影响。
声音并不大只是像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叫,不胜其扰。她听见四周全是人们低语交谈的声音但费蓝歌却怎么都听不清楚。唧唧喳喳的声音没完没了的嗡嗡响,响的她脑袋有些发涨。这种感觉真熟悉,上一次体温蛋响时自己的头就有过这样轻微的涨痛感,是又要神经衰弱了么?
声音一直有一直在持续,费蓝歌身在雾中只好继续往前走.她知道越往里走雾就会越浓,她也明白雾越浓幻境对人的影响力只会越强。可现在的她除了继续往前走外并没有任何别的选择,雾和人生一样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她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时候天黑.一个人独自待在黑暗里即孤独又寒冷如果再加上一些冷言冷语调味,那真是一盘十足十痛苦的灾难大餐。
蓝歌苦笑,成长中谁没害怕过黑暗?这雾到是把人心看的很透摸的很准。
往前往前,一直往前。费蓝歌估摸着自己走了快有百十米,眼前却依然是一片白雾蒙蒙。刚开始时她还担心这次的恶言恶语会不好对付,后来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多余。既然现在无论如何害怕都想不出任何可以应对的方法。那还不如连害怕都省了,自己还是先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算了,等到事到临头再去想可以抵挡的方法。
费蓝歌并不知道她现在这样的态度正是第三重幻境的破解法。
人应该怎么去对付流言蜚语?不过是忽视它无视它不理它不想它,这样自然也就不会受它影响。
我们总是因为太在意别人的说法和看法而变的胆小畏惧和谨慎。恐惧久了附和,慢慢就忽视掉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和声音。
人生观念的转变很多时候就像佛学里的顿悟。一念之间的恍然大悟会人生从此大不相同。遵从自己的心意坚定的要踏进雾里的费蓝歌和为了要救出摔摔才误闯进去的自己早已经完全不相同了。在雾中有过经验和对雾只抱有巨大的恐惧和未知的自己自然更不一样。
费蓝歌清醒的走在雾中并且已经成功的越走越远。她一直依着雾中树木指引的方向前行,脚下杂草丛生。费蓝歌突然想到自己如果就这样走下去,幸运的话自然是会走出去,只是她要怎么才能找到雾中的摔摔?
摔摔已经在雾中待了这么久,她不知道也不敢想象他会遇见什么,他现在还活着么?兽王是不是已经来了?怎么办,要怎么才能更快的找到雾中的他?
“摔摔……”她大喊。扭着头转着耳朵四处细听,希望可以听到异样的回音。
“摔摔……”一声接着一声,走一步呼唤一声。希望可以在路途中碰见孩子,希望孩子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费蓝歌现在更加的注意脚底下路面上是否有异常。她期盼着可以通过地上的痕迹发现附近周围有人类经过的迹象,或者就算能够发现野兽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好。最希望的是自己可以通过这些更快的找到摔摔,最好是摔摔还健康的活着,一定要健康的活着。
人们一旦定下了目标就更容易策划安排为了达到目标而必须有的步骤和细节。费蓝歌正按照着计划往前走,她现在的目标是要找到摔摔还要带着摔摔安全的走出雾去。
自进雾后她还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希望能见到幻境中出现过的神秘少女。她希望可以通过见到她来取得摔摔还在林中的线索。费蓝歌在毫无头绪的寻找里,设想着各种也许有的可能。
她一直走,走了很远,大概走了一个小时或者更久。费蓝歌人仍在雾中,她还是没有找到摔摔。还好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一路而来她发现在林中所有地方有一个东西很新鲜很奇怪,在没有兽王雾的外边的树林里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那个东西她只在这个林中看到有。无论是树叶下石头上河流边还是草丛里……处处都能发现,它似乎无处不在。是什么才能有这样强大的普及性和生长率?为什么只在这里有而外边却没有呢?
费蓝歌猜测‘它’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兽王草。说是草其实半点没有草的杨貌,‘草’长的很特殊,看起来和正常的草有天壤之别,所以费蓝歌也只能是猜测。
它看上去像是一种白色的生物,外形和松针很像。松针长在松树上它却直接长在地面、河中、石缝。它并不长大多都不到费蓝歌一个手掌高。它一根一根的散落在地上,有的直立有的横躺,一米的范围里只有不到两根,分散的很均匀。一开始蓝歌发现它却没有注意它,它生长的地方大多隐蔽样子看着又像是散落在地的松叶,虽然树叶后石头缝草丛里都有,可是山中有风四处飘满落叶也是很正常的事。
费蓝歌是在树上做标记时发现的它。最初还当是动物掉下的毛,毕竟它看着又长又细还软,躺在树叶上的它和兽在树枝林间穿行后挂落的毛很像,自己若不仔细也是发现不了。刚看见时蓝歌并没有多在意,慢慢发现的多了,每次发现的地方还都不一样,她才留了心。她发现自己捡个石头能找见它,树枝上做个记号也能看到它,站着喘口气还能在脚下瞄到,有时在前有时在后有时在左有时在右,什么样的兽会在一片区域里散落这样多的毛还都掉的这样的均匀?蓝歌犹疑着想捡起来看看,这一拿,小小的草却无论使多大的力都拔不起她在才知道那是长在地上的东西。
毛长在地上?更可疑。
费蓝歌在山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看着只比头发粗点的细毛自己却居然会拔不出来。这是新的幻觉吗?出现这种幻觉的原因呢?我的心里有什么关于草的漏洞吗?
在经历过几次比真实还要真的幻境后她已经很难分出雾中的现实和虚幻。假的比真的要像真的,真实的却跟假货一样。
这是出现新世界的幻境吗?草也是新东西啊,它会出现的原因还是因为想要把自己留在雾中吗?我依然还是会受到雾的迷惑吗?我现在看见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吗?那之前的奶奶他们呢?真的还是假的?又是假的吗?一切都是假象吗?是这些雾给了我已经战胜幻境的假象吗?怎么办?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怎么办?我究竟应该要怎么办?要怎么区分?要相信自己还是相信眼前,还是相信理智?
迷惑、怀疑,人心漏洞的萌芽之土。
思索着的费蓝歌突然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又是一片黑暗,浓香味道前所未有的强烈。
眨眨眼仍是漆黑,她身在猎人捕兽陷阱底部。
今天会有人来救我吗?不会有人来的吧,这里都荒废这么久了。记不得自己已经饿了几天,身体很虚弱心里很难过。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她早就已经叫不出一点声音了。是要死了吗?还能熬多久?还要坚持吗?会有人来救我吗?
我要不要放弃?也许放弃会好些吧。闭上眼睛不再想不再希望,不要盼望奇迹。就放弃了吧,都等了这么久,一直一直没有人来。是大家都已经忘记了我了吧?我要这样一直孤单着,永远的孤单着吗?是不是没有希望就不会绝望?我要不要自己掐灭自己的希望?没可能再活下去的吧?已经再坚持不了了吧?我已经尽了那么大的努力可处境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善。彻底放弃吧,反正世界有我没我都一个样。一定不会有人来救我的也不会有人来找我,不会再有人想起我,不如就放弃吧,放弃自己放弃世界放弃一切,那样就可以永远的忘掉这些不愉快的经历和记忆。
我……应该……放弃吗?
我……还要……坚持吗?
我……到底……是在坚持什么呢?
我……一直……盼望的……又是什么呢?
她感到自己头疼的厉害。明明只是被困住为什么会头疼?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身体有没有受伤?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啊……”费蓝歌抱着头惨叫。
疼!疼!疼!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为什么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好疼,可是不能不想,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叫自己要赶快想起来,好疼,特别疼,费蓝歌惨叫连连!她疼的想要满地打滚。费蓝歌蹲在地上抱了头闭着眼睛大叫,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啊……”悲鸣在雾中回荡。
“啊……”音调陡然转低,痛苦急速增高。
抓地、咬牙、闭目到最后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她疼的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好疼好疼,疼的快要受不了了,她真的已经受不了了。好想敲开自己的头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这么疼。
想法才刚萌芽,费蓝歌心底里开始有越来越强的撞头的冲动在增长。
“撞吧撞吧,只要晕过去了就不会再感到疼!”
费蓝歌听见身边有个声音在柔柔的劝说,她已经疼的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方向。她只是隐隐的感到熟悉。现在的她不再只是脑袋要裂开连心也是。心里有一个自己非常想要跟着声音去做,另一个自己却在拼命阻止。费蓝歌觉得到自己正被两种无形的力量全力拉扯,他们像是竭力要把她撕裂开。她觉得自己不只是全身的肌肉在被拉紧就连灵魂正被撕扯。要怎么才可以解脱?
“放弃吧!绝望吧!不要再留恋了!”熟悉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要吗?要吗?要听它的吗?
“不要!”
“我不要!我死也不放弃!”她发自内心的一声怒吼让费蓝歌从黑暗回到光明。
光照进来的瞬间她仿佛看见前方有双眼睛正盯着她。她面前似乎站着一个人。那人小小的瘦瘦的矮矮的,一身红衣,扎着辫子的头上还顶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那是10岁的自己。是自己心里的兽王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