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陪聊(1 / 1)
第二十三章
费管家再次缄默。费兰宇抬头,想不到眼前这人就是传说中的管家。他除了满头的白发外整个人看上去相当年轻,若不是知道管家已经是位百岁高龄的人自己第一眼一定也会认为他才不过40-50岁而已。
多年前师傅曾经说过强者的实力在到达某个临界点后会使自身的衰老速度减缓,自己当时如果没有认真听讲现在一定会大吃一惊。
自百年前游历到此的费老爷从兽王手里夺下费家山后,他与擒风和费管家一起在此建立了大城。费家山在他们的守护和治理下慢慢才有了今日的规模,如今快将要满100年的历史了。
据说管家在山外的家人全都是死在兽王爪下;据说他和费老爷是为了不触景伤情才远走他乡来到这里;据说百年前的费家山还只是野兽的聚居区,弱小的人类在这里不过是兽圈养的食粮;据说那一战伤亡惨重,费老爷伤了脸费管家险些丢了命,亏的有擒风的帮助才化险为夷,此后也就有了费家山以狼为尊的传统。
后来的日子里,费老爷总是修炼修炼无止境的修炼,为了能防御更强的敌人。费家山四面环山的兽王雾在他们定居后终于稳定包围圈不再增减,人们总算盼来了安定的环境和幸福的生活。
费家山初具规模大约用了15年的时间。费老爷在建城第15年后娶了他的第一任妻子。少数现在还活着的老人们大都还记得当时全山人的道贺与庆祝。那么盛大的节日,千里宴席流水宾客,可惜啊可惜,第一任费夫人太薄命。
也不知费夫人是天生体弱还是心理承受力过低,过门不足一星期她就得了罕见的疯病,没活两年就死了。费老爷为此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再娶进门的第二任第三任妻子们他便再没有和她们住在一起,全都是各住各的院落,各居各的宅地。也是从那时候起费府有了费老爷与夫人同房却不再点灯的规矩。人们大都揣测第一任费夫人的死亡是因为受不了费老爷那张毁容变形的脸。大夫人娘家当时受到的鄙视与仇恨可谓滔天,事情后来还严重到需要管家出面为大夫人娘家解围。管家解释说费老爷是为了能让自己能更全身心的投入到与费家山周围的兽王雾的对抗里才减少了与家人的相处时间。据管家说纷杂的感情容易扰乱能力。那以后费老爷越来越少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关于他的一切全都交由费管家处理。
成了夫妻却要忍受日日分居,虽然如此愿意嫁给费老爷的女子还是前仆后继。挑来挑去费老爷一共娶了四房太太,东西南北全住满了。大小姐、二少爷……子子孙孙,岁月流逝中费宅慢慢的兴旺了起来。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费老爷的儿女孙子们都出色的吓人,最好的例子就是费言。
费管家也有良好的基因,可惜他虽然是费老爷的兄弟却至今未娶。大家都说他是个少有的情痴,他因为对亡妻的深情不愿再娶妻,至今仍然无儿无女。
费兰宇觉得最后这个传言很靠谱,费言和费管家长的确实很相象。若是不考虑两人的实际年龄,费管家简直是费言的脱水精瘦版,当然说费言是费管家的增肥版也没问题。
费管家人很消瘦,披了毯子坐了垫子看着仍是单薄。应该是因为他现在是病中的关系,只隔了不过十多米的距离费兰宇却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应该有的强者气息。也许他也会‘隐’和‘闭’吧,师傅说那是一门很高深的技艺。凡是师傅不愿意教的,他都那么说,费兰宇也不知道师傅那些话是真的那些是假的。
“你过来。”
费兰宇依言起身站到管家面前。干什么?
“坐。”
他礼貌笑笑,不敢。
管家也笑,虚弱但温暖。他不再强求,“你跟我讲讲是怎么和小杰认识的吧。”
费兰宇皱眉,心里还是有些抵触。回忆伤害不过是自找第二次伤害罢了,他不喜欢自虐。
“我只是……很想他。”管家看着的是费兰宇眼神却是在透过他追寻其他别的什么,比如费杰。“你不愿意……那……算了。”
原来人的笑容还可以这么苍白无力,费兰宇受不了管家脸上明显不强人所难的遗憾和惋惜,他不是心硬的人而且这种表情在费杰脸上也曾经有过。他从来没有拒绝。
“我不擅长讲故事,如果有那里没听懂你就问,我尽量解释!”
管家含笑轻点头。
“那天我正在成街后巷揍一个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偷我的钱。费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后巷,他以为我大欺小我以为他是小偷的帮手,我们打了一架。我赢了,他不承认。后来他就一直缠着我要打赢回来,真烦!”费兰宇陷入回忆浅笑,“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他进步很快可我也不是吃素的。虽然都是我赢,不过他真的也很厉害,仅次于我!我们这样的人找到实力相似的对手不容易,所以打着打着就成了朋友。”
朋友?费兰宇住嘴。该死的朋友!该死的我现在还觉得我们是朋友!
“小杰在同年龄的孩子里从未碰到过对手。”
“是因为别人让他,还是因为他强?”
笑,“也许是让他,为什么你不让?”
“我又不知道他是费老爷的孙子,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让!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挨打!天经地义!我崇拜的是费老爷但不包括费老爷家的谁谁谁!”
“哈哈……,难怪小杰喜欢你!你这个人很有趣。”
笑,“他也这么说!可我师傅说我这叫不识时物不通人情!”
“确实,你师傅说的很对。”
费兰宇不语,我又想你了师傅。每一次见面后再分离我都会陷在回忆里。没关系,没关系,等时间慢慢的让一切情绪过去。
这么一会儿,管家有些累了,他吩咐费天送客。
费兰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完了?不是什么都还没问还没说就完了?我到底是被叫来干什么的呢?闲话家常么?是听说人老了后就会话多,是因为这个吗?怪人!姓费的这一家子都是怪人!
费天把费兰宇送出内宅门,“职责所在我不能离开内宅,请慢走。”
费兰宇抬手礼过转身沿原路返回。说原路其实那里有路,满眼都是一人多高的杂草。不过反正往前走就对了,无论那个方向前面都是费宅。
没走几步停住,身体敏感的察觉有异状!
百米前方草动,他本能的全身戒备。
“谁?”壮了胆子叫了声,没人回答。草依然在动,往他站的位置靠来,声音越来越近。
“擒风!”
原来声音的来源正是狼。狼在他前方二十米的草从中看着他,这次它身上并没有强者气息袭来,感觉上不过只是一只大型的普通野兽。难道它也会‘隐’和‘闭’吗?费兰宇对于自己还比不上一只狼来的强大感到自卑。
擒风是狼,还是因为人类而被灭了种群的狼,它天生就不喜欢与人接触。费家山关于它的画像很多,真正见过本尊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费兰宇直直站着,不敢动也不敢叫。他只是紧盯着擒风的眼睛,师傅说聪明的人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很多东西,是袭击还是恐惧眼睛从来不会掩饰。
擒风的眼神平淡无波什么都看不出来。费兰宇见过带有许多种情绪的人类的眼睛,狼的却还从来没有研究过。他不知道它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互视,有点对峙的感觉。
僵局里擒风率先转头转身。它一步一步向前走,走没几步停下来回头看他,费兰宇刚松懈的心又坚持着紧张的看回去。擒风继续前行,走几步又回过头看他。怎么个意思?我怎么觉得你这是要我跟上的感觉?不会是在给我带路吧?我跟?还是不跟?
小小心,他尝试着踏出一步。很好,没有见到它有不适的表情。再踏出一步,步伐更大了一点,擒风转头向前。
看来是猜对了,哦耶!
一狼一人保持距离前行,费兰宇小心翼翼把握着彼此的距离。战战兢兢的走着把原本半小时不到的路程龟速磨蹭出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费兰宇这才终于看见家属院专有的红院墙。
“呼……要到了。”
擒风止步,费兰宇也打住。
接下来怎么着?他一点都不想靠近狼,保守估计擒风也不会想他靠近它。就这么僵持着吗?不会吧,生机近在眼前可就是碰不着到不了,世界上再没有比着更悲哀的事了吧?不会那么衰吧?
啊啊啊啊啊……他可没胆子走到狼前面去。那么厉害的野兽打死他他也不敢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它。即使狼不攻击,他也害怕。
费兰宇满脑子的细胞都还在思考着要怎么才可以安全离开,擒风居然转身向他走来。
现在他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整个人僵住。
来了,来了,死神来了!它要干什么?它想干什么?
巨型的狼擦着他身体走过,费兰宇不自觉的屏住呼吸,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狂跳的像是就要爆了。这什么狼啊?走到自己旁边时居然故意放慢了步调,还探了鼻来对自己嗅了嗅。我去,那么重的狼味,那么近的距离,他没当场晕过去可还真是奇迹!
师傅!我又战胜了一次我自己!痛哭流涕。
擒风走后一小时,费兰宇好不容易缓过劲收拾好自己走回家眷区。后面的那段短路严格来说根本要不了十分钟。
回到组里休息一晚,一闭眼总是恶梦不断。每个恶梦都一样,费兰宇仿佛看见自己正孤身一人站在漆黑无光的夜色中,四处无人但他却总能感到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梦中都能感到头皮发麻全身颤栗,于是开灯到天明。
第二夜还是如此,他很不爽。
恐惧的不可战胜是因为你害怕。(好吧,纯粹废话。)
他不想以后都不得安眠。师傅说有两种方法可以用来解除像这样的困境。一个是去寻找到可以和自己同床工枕的人,人多力量大可求得安心;还有一个就是让时间使恐惧慢慢褪色,效果缓慢而且容易复发。
费兰宇无论身心都要求自己坚强,所以两个他都不喜欢,他做事向来习惯以毒攻毒。他为自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式。练功吧变强吧,直到累倒或者强大到不会害怕时为止。
一夜苦练天明时累极,终于好眠。
如此三、四天后稍有好转,他终于记起师傅走前说的盒子。告假到镇上找到师傅住的地方,掏出钥匙进门,眼前一片狼籍。
“混蛋!居然偷到这儿来。”
屋里乱到不行,衣物书籍散了一地。没有一个柜子没被打开,居然连鞋都被掏了鞋底。
“唉……,你得是多仔细多穷困的贼啊?偷的这么仔细。”
别看他师傅经常穿的光鲜亮丽打扮的像个有钱人,可他花起钱来那是非常的大手大脚而且从来没有花在正经的地方。自跟了师傅学艺起,他就不记得家里有过放存折和大量现金的时候。费兰宇一点都不担心这里会受损失,想当年自己跟着师傅的时候小小年纪的他就要打工才能让两人勉强维持生计。
唉……他打从心底可怜那个跑到这里来偷东西的小贼,辛辛苦苦爬完七楼翻完柜子,想必瞎了你的狗眼了吧?打破了你的思维定式了吧?偷谁家不好,偷这种家徒四壁的家。
走到卧室发现简直无处落脚。估计这小偷是偷火了才会把东西全都破坏了来泄愤。
费兰宇拉开床头,面对着墙比着手数了七个手掌左右的位置坐定。他聚集气息在墙上感知,没错,是这里。
伸出手贴住墙面,闭眼凝神屏息。这还是他第一次学着师傅的样子,想象自己把身体全部的力量集中在手掌。
“发。”他在心里轻声说,顺势一个寸劲用力拍向墙。睁眼,墙面上只显出小小的一丝裂痕。
“厄……,我还不够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