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那壮汉摸着秃得差不多的脑袋,转头怒目寻找始作甬者,还高声叫骂道:“哪个王八羔子扔的我!”我一把拉着杜向然蹲了下来,吓得直吐气,杜向然敲了下我的脑袋,一脸幸灾乐祸。
好不容易等来了公交车,车上人超多。我贴着站在杜向然身边,突然发现旁边有个男的拿着刀片在划前面一个女人的皮包,我吸了口气,伸出手推了那女人一下,“小心,他在划你的包!”我把手指着偷包男。
“啊!”那女人抓起已经被划开一条口子的包包,吓得一声尖叫。
“奶奶的,多管闲事,想死是不是!”那小偷气急败坏,准备过来拧我的衣领。杜向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在腕骨上一捏,那小偷疼得“嗷嗷”叫。谁知他在车里居然有接应的同伙,突然从后面冲出一个手持匕首的男人,一把扑向了杜向然,他躲避不及手背硬生生挨了一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尖叫,众人纷纷往旁边退缩,我吓得脸色煞白,正准备冲上去跟那小偷拼命,却听杜向然一声大喝:“别过来!”
没有人敢上前帮忙,司机把车停到了路边,有人偷偷打电话报警。杜向然毕竟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没一会那两个贼就落了下风,匕首也被杜向然打掉,这时人群中才有人敢上前帮忙。众人冲上去手忙脚乱地彻底制住了两贼,我拉着杜向然赶紧下车。
看着他一直流血的手背,我的心乱成了一锅粥,他不停地安慰我说:“不怕,不要紧。”
可是我急得根本什么都听不到,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个诊所,可是怎么就不见了。
走了几分钟,终于找到了诊所,我欣喜若狂地拉着杜向然一把钻了进去。
“医生,快点,他流了好多血!”我看到医生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我蹲在旁边抓着杜向然没受伤的那只手,紧张地看着医生给他清理血迹,“您轻点,轻点啊,他疼!”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恨不得那一刀是挨在我身上,杜向然只是深深地看着我,一直没有说话。
待伤口包扎好,他一把狠狠地把我抱进了怀里。所幸伤口不深,医生说注意感染,一个星期左右就会愈合的。
一路上我都在责怪自己把他害成这样,杜向然只是说,你要不管这事,你就不是你了。我深以为然。
本来我想着他受伤了,我得先陪着他,但他坚持按原计划送我回学校,看着伤口笑得不屑,“多大点儿的事啊。”我千叮万嘱,叫他不要碰水不要拿重物,唠叨了半天才和他分开。
要用怎样的情深,才能留得住一个人?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程灵也回来了。看她一脸喜色,原来是过年的时候去了小圆脸家,地位更加巩固了。我也打心眼里为她高兴,我这个客串媒人还真给促成了桩好姻缘。
她乐得发昏,非得叫我陪她去理发店换个更美的发型。
最后在理发师的巧言引诱下,我也答应换个发型。我翻了翻发型册,被里面一款日式发型迷住了,兴奋地道,就要做这个样子的,发型师连说没问题。
头发做完后,我们两个都傻眼了,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刚想发飙又被发型师的巧言令色给唬住了,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回到寝室,正巧老大和老六也回来了,她们一看到我们就傻眼了半天,然后就是一阵仰天长笑。我和程灵都懵了,急急问道:“怎么样,好看不?”
“你们两个被哪个这么有创意的发型师做的头发啊?你,灵灵,这小卷烫的,还一串串这么有规则的贴着头皮,就像三十年代旧上海滩的大龄过气歌女……茉茉这个更离谱,这□浪狂野得活像个蒙古大汉,啊哈哈,我知道那发型师想给你弄出个朋克的感觉,可是人家是从八十年代穿越过来的,你这就是八十年代的朋克头,啊哈哈!”周周点评得足够犀利,但我们终于明白这也是事实,只得相顾默默垂泪。
我拽着程灵埋怨了她一整天,开口就是“还我昔日英姿,还我昔日英姿!”她也是顶不住这个发型带来的压力,商量着一起去把头发弄回来。
我冒着头发被二次摧残的伤害,决定哪怕秃头也要回归成正常人。虽然依程灵的话说,就算我的形象弄得再是正面也不能算个传统意义上的正常人。
头发又恢复成了清汤挂面,我心情好转地开始收拾放了一个寒假的要洗的衣服。打开包裹又看到了那件红色的“范思哲”,叹了口气想把它收起来束之高阁,却被周周一眼瞥见,她两眼放光的扑过来,“真的是范思哲最新冬款呀,我那天在杂志上看到就好喜欢啊!天啊,现在A货也做得这么精致了吗?估计也不会太便宜吧,我也好想要一件啊,你是在哪买的啊?”她把衣服抖开边试边兴奋得直叫。
“别人送的,但我想应该是正品吧。”我的声音没有丝毫兴奋,脑子里只是想着李媛媛挑这件衣服时的样子。
这时杜向然的电话又来了,我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接起了电话。东扯西拉了一堆学校里的事情,我告诉了他我有一个乐队了。
“你这混世小魔王,终于有组织了。”他见我说的兴奋,也为我高兴。
我认真问他“如果,我为你写一百首歌,能不能让你永远爱我?”我想起前天看到的词人夕说过的一句话“我写过好多歌词,但却赢不到一个人。”突然觉得一股无能为力地悲伤。
他回答得很快,“我们会在一起,永远。”
我就笑了,开心得又像个傻瓜。至少我是幸运的。
二十岁快过完的时候,我做了一件大胆的事。那天赵越喊我去他们宿舍拿东西,都是我妈拖他给我带的特产和几件衣服。当我提着两大包东西经过美术系的教学楼前,立刻被一块广告牌吸引住了。原来是一个公益摄影展在寻找人体模特儿,我主要是被下面发起人的名字吸引住了,那人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独立女导演,我就是看她拍的一个关于摇滚乐的纪录片才喜欢上摇滚乐的,同时她也是一个女性主义者。这次摄影展的主题是“女性的美与苦难”。
想也没想我就打电话去报名,反正最后经过面试,我成了模特之一。拍摄地点是在一个著名的摄影工作室,我见到了我十分欣赏的那个女导演,可是当我知道摄影师是纪承璀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马上出现的念头是,我不拍了。因为我要拍的就一个镜头,一个黄昏的落地玻璃窗前的背影,微侧着头,半边脸会呈现在镜头下,最主要的是,□。
本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体验,我觉得身体是美好的,以艺术的方式定格在镜头里,也是我能够接受的方式。
纪承璀起先见到我也是一愣,见我起了退意,不禁嘲笑道:“请你以单纯的眼光看待艺术。你不会以为我在对待工作的时候,会跟你想的一样轻浮吧。”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又坚定了下来。
整个摄影过程都是在专业的气氛下进行的,我慢慢地打开了自己的身体,按照女导演讲述的内涵,和镜头交流。
拍完片子,纪承璀跟出来说要请我吃饭,被我拒绝了,他也不恼,只说了句,“那回见了。”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觉得这是很私人的事情,并不需要和人分享,以博得惊奇或者鼓励。
后来女导演专门打电话跟我抱歉,因为为了摄影展整体内涵的表达和展示内容的连贯性,我拍摄的那个镜头被取消了,一起取消的还有另外几个人的。我也没有很在意。
日子过得如流水。开学才大半个月,我和杜向然却发生了第一次争吵。
那天晚上寝室里,就我和老二高佩在,我见她情绪不是很好,问她怎么了,她说跟男朋友分手了,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我跟她的关系不似跟程灵。
谁知她男朋友,那个叫王文江的男生居然跑到我们宿舍楼下喊她的名字,我们住在三楼,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寝室里,我赶紧跑到窗户边往下看。
高佩把一封信给我,说:“你帮我给他,要是他问我人呢,你就说我不在宿舍。”
我看她的样子也只好答应了,这种事还不知道是谁的错,不好劝。
跑下来把信给了王文江,他果然问我高佩在不在宿舍,我说不在。可他像是不相信,对着宿舍窗户一通猛喊,越发声嘶力竭,我看他的样子简直跟咆哮马有得一拼了。
谁知没一会高佩竟自己跑了下来,对着王文江说:“江,你走吧。既然你选择了她,又怎么忍心伤害我?我一定会坚强的一个人活下去的。如果爱,请深爱!可是你却背叛了我,我不会原谅你的!”说完这么煽情的八点档台词,那位姐姐一个含泪转身,又冲回了楼上。
我是看得一愣一愣的,王文江却突然把脸转向了我,一脸愤恨地对我说:“贱人,不安好心!你骗我说她不在宿舍里,你就这么希望我跟她分手?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贱?”
我一听这话就炸毛了,这都什么人啊,我是招谁惹谁了我,待反应过来,我一把扑到他身上,抬起指甲就挠他的脸,口里直叫着要抓死他!
他居然毫不客气地要还手,幸而被路过的同学拉开了,不然我铁定要吃大亏。跑回宿舍,我气得怒极反笑,看到高佩趴在床上哭哭啼啼,心情烦躁到了极点。谁知她看到我进来,还立马精神了起来,跑过来问我:“他怎么样了?走了没有?其实啊,我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僵,我也想给他个机会的,你说我还要不要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