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三章 父逝（1 / 1）

秦敏的心在歌曲结束时剧烈的痛起来，她不知道是为了洛严，还是为了自己，抑或只是为了当初那段付出所有却无疾而终的爱情。

然而现实给不了她太多悲伤的时间，当看见医生们走出会诊室，秦敏擦干泪水去洗手间洗净了脸。

回来时，医生的会诊结果已经出来。

“。。。。情况很严峻，必须马上手术。不过，手术风险很大。而且，即使手术成功，也不一定能。。。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母亲的身体颤抖如秋风里的落叶，只是紧紧抓着医生的袖管。

秦敏走过去，扶着她仿佛随时都将倒下的身体，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

“医生，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求求你们了。。。”母亲绝望的哀求敲在每个人都心头。

“医生，请问，手术的成功几率有多少？”身后，秦舒走过来，强作镇定地看着医生的诊断。声音却同样颤抖。

生活是这样残忍，秦敏不知道是不是母亲的去世，父亲的突然病倒，让这个原本任性骄纵的妹妹突然成长，学会坚强。秦敏一直以为，秦舒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刁蛮任性的孩子，离开了父母就难以生存的那种。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在父母离异的阴影下长大的孩子，一个带着伤的孩子。只是她的个性让她选择用更极端的方式去渴望爱。

“百分之二十五。”医生的声音平静而无奈，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连心也会慢慢变得麻木。

“那如果不手术呢？”

“最多坚持半个月。”

“你的意思是，我爸爸如果不手术最多只能活十多天，如果手术的话，却只有四分之一的机会活下去，有四分之三的可能是死在手术台上。”

“可以这么说吧。。。你们家属商量一下，如果决定手术的话，越早做成功率越高。”

秦舒看了眼哭得几欲昏倒的母亲，用与她年纪极不相符的沉静做了个决定。

“请您给我爸爸尽快安排手术！”

医生将手术同意书递给母亲时，很长时间，母亲颤抖的手都无法签出自己的名字。

秦敏只得将签字笔从她手中取出，递给秦舒。

签字的一刻，秦敏看见秦舒眼角闪烁的泪光，转身后偷偷抹去。

秦敏低下头，假装并没有看见。

她知道对于同是破碎家庭的孩子来说，内心都是脆弱的，没有安全感的。秦敏选择用平静冷淡保护自己，而秦舒选择的是如刺猬一样用坚硬带刺的外壳攻击来犯者，来守护自己。但是，相同的是，她们都不愿意将自己的脆弱轻易暴露。

第二天韩诺赶来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

秦敏一直照顾着虚脱的母亲，秦舒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术室的紧闭的门。

百分之二十五的几率实在太小，继父最终在手术台上停止了呼吸。

医生只能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母亲已经绷得太紧的弦在那一瞬间终于断裂，倒在手术室的门口。秦舒再也控制不住的痛哭出声。

只有秦敏在这个噩耗下却显得太过平静，她只是将母亲送回房，然后递给秦舒一包纸巾，连泪，都未曾流下一滴。

“你没事吧？”韩诺担心地问。

“没事，不知道是我和继父的感情太浅，还是我天生凉薄，原本就没心呢，我竟然这样平静。”

“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只是习惯将自己封闭太深。”

“是吗可是有时候我竟觉得自己很残忍。”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胡思乱想。。。”韩诺看着她纠结的眼神，心绷得紧紧的，只能将那个娇小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他总觉得，这样的秦敏让他有种握不住的感觉。

“韩诺，你知道吗？我亲生父亲去世时，我也没哭。”秦敏将头埋在韩诺的胸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跳。

“那时候，我还小，妈妈带我到医院时，他浑身是血，却还是勉强地对我笑。他是出了车祸，撞到他的人当时就跑了，当被人发现送到医院时，已经迟了。

我始终记得他用沾满了血的手抓着我，告诉我说：‘爸爸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很久很久都不能回来，但是，敏敏不要害怕，爸爸会派一个小天使，一直一直守着敏敏’。我问他那个天使在哪，他说，天使都和精灵一样，可能躲在树里，可能躲在花里，也可能躲在人的身体里，它会一直一直看着我，代替爸爸守着我，直到爸爸回来的那天。但是如果我总是哭，那么天使就会被吓跑了。

然后，爸爸被推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妈妈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她又嫁给了叔叔。

我一直不敢哭，怕吓跑了天使。我每天在身边的花草树木里寻找爸爸派给我的那个天使。可是我总是找不到。我常常被人欺负，天使却不肯出来帮我。我以为，是妈妈爱哭，将爸爸的天使吓跑了，我讨厌爱哭的妈妈。

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濒死的父亲给孩子最后的童话。

但是，上大学后，我在学校一条偏僻小路上发现了一棵树，树的枝干上有一块扇形的疤痕，竟与父亲肩膀上的疤印一样。那时，我想，或许这就是父亲派来守护我的天使吧，它终于找到我了。绝望的我只能相信，世上是有童话的。

然后，我在那棵树下，遇到了洛严。他说，要我做他的女朋友，他说，要给我一个家。他给了我一个一辈子的承诺。

他很温柔，他对我很好，我以为，他，就是父亲给我的，注定的幸福。

他，就是我生命中的童话。

可是。。。。”

“敏敏，都过去了，全部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也许，我才是那个你父亲真正派来的天使，要不然，为什么，我第一次见过你，就再也忘不了。。。”

那天，在韩诺的怀里，秦敏释放着所有的悲痛，直到沉沉睡去。

带着骨灰回到Y市那天，韩诺的父亲也突然病倒入院，韩诺无奈只得匆忙赶回G市。

秦敏送韩诺的时候，也下着小雨，正如当初韩诺送她上火车的那天。只是，这一次，是她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