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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江子辰的厂里就更忙了起来,不过他的忙大都也主要是去应酬客户。应酬的地方,要么是棋牌室,要么是酒吧,或者就是KTV之类的娱乐场所。这个社会,好像不管哪个领域,只要涉及业务交易方面的,都离不了这样的应酬,久而久之,这种应酬好像就生成了业务谈成的必要一道程序,要是缺了这项程序,业务怎么也不会走到最后签订完成的这一关。
林纯虽然没有正式进入社会工作过,但也深知这样的行业规则,所以她也从来不会去说什么。
平时她也上班,有时候张天泽不出去的话,就会跟江子辰一起去应酬,她就在家和杨桂一起呆着看看电影聊聊天。
今天是周六,恰好杨桂和张天泽都有事回老家了,林纯本来想好要江子辰周六带她一起去看电影的,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说,他客户的电话倒在一大早就先来了,叫他下午来棋牌室摸几圈,看得出江子辰也不是十分乐意,但因为对方是老客户,也不好得罪,不管在哪个领域,客户都是上帝,这句话看来是真理。
林纯想着看电影肯定泡汤,又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吃早餐的时候就在江子辰身边磨蹭,央求他带她一起去棋牌室,没想到江子辰居然不答应,仰头喝下最后一口粥,站起来说“你去那里干嘛,一个人坐着会很无聊的。”说着人已经往浴室走去。
她忙跟在后面说“没关系,我可以看电视,或者带杂志去看,也不会无聊的了。”
江子辰拿毛巾擦了擦嘴“你不适合那里。”他想起那次,她坐在那里,像一条无助的小鱼扔进干涸的河里,想起那个情景,心里就隐隐得不舒服。
“不合适?”她蹙眉不明白“有什么不合适?”
江子辰想说,有很多很多的不合适。他和她两个人的人生摆在跟前一对比,本来就是完全不搭调的两条线。有一天下午,他刚好有事经过她工作的化学厂,看到她正领着一个老外指着工厂介绍。他还从来没看到过她工作的样子,一般她起得比较早,所以才看见那天她穿着一套比较正式的套装,头发卷了个大卷散下来,看起来知性让而优雅。脸上更满是神采飞扬的自信,离得不算近,虽听不到她的声音,但可以想象得到字正腔圆的英语娴熟流畅地她从口里冒出来。
她一直这样优秀,她的未来也注定会在她的那片领域里发光发彩,而他呢,好像注定再发展也只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
就像,初中有次全校英语阅读比赛,她站在台上神采飞扬地用英语叙述着,那么自信。周树仁在底下直赞叹,咱们连26个字母都默写不下来,这林纯怎么能把天书似的语言念得比他们念语文书还流利。
周树仁一针见血就指出了两人的差别所在,那时,他或许就该明白两人的距离离她远远的,可是越抗拒就越想靠近,现在也是,两个人的生活背景,圈子,经过了五六年的空白后,更是产生了天壤之别的距离。
所以一开始,他才会害怕得去拒绝她,不敢让她靠近,。即使他现在已经完全拥有了她,心里还是惶惶然地担忧,总担心有天她会不会突然发现他并不是她想要的选择。
“江子辰?怎么了?”
林纯的声音把他游离的思绪拉回来,他看了看她,想了想,又把她拉近身前摸摸她的头发笑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今天没心思去打麻将了,反正杨桂他们也不在家,我们中午出去吃饭,下午去看电影吧。”
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咦,你怎么知道我想看电影去的?”
他忍不住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前些天的时候,就一直在耳畔念叨着,这几天上映的《非诚勿扰》很不错,不就是想叫他周六带她一起去看电影嘛?本来要是客户不打电话来,他也打算带她去的。
“不过。那客户那边怎么办?”她忽然又想到。
江子辰不以为然“顶多得罪呗,反正也不差他一个客户。”
“那多不好,你们的厂刚起步,建立客户群也很不容易的。”
“没关系,你最重要。”
一句话堵得林纯心花怒放,再也无反驳的意思,而且她本来就盼着江子辰一起去看电影好久了。
看见林纯兴奋的神情,江子辰笑得欣慰,或许,或许不用想太多,她要是不能适应他的生活圈,那么他努力改变,去迎合她的生活不就行了?
看来林纯对这场电影真的是期待已久,一路上就见她的嘴咧开着,笑嘻嘻地合不上,到了电影院,买了电影票,又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只冰淇淋,坐进电影院,电影还未开始,他们一人啃着一只冰淇淋,她更是一直偷偷地看他,然后偷偷地乐。
他终于忍不住问她“来看电影有这么开心吗?”
她大力地点了点头,“嗯,非常开心。”
“因为这是我想了很久很久的一件事。”她笑得眉眼都几乎飞起来,然后终于不好意思地告诉他,这段时间虽然说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什么不在意,心里对他还是有点小小的‘抱怨’和期待。
因为江子辰厂里忙,平时除了在家两个人是单独在一起的,几乎连一次正式的约会都没有。有时候,跟肖子打电话的时候,听见肖子在那边说,今天跟周树仁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即使一起去拍了幼稚的大头贴都让她羡慕不已,所有小情侣之间会一起做的事,她都特别想和他去体验一次。
江子辰吃着甜滋滋的冰淇淋,心里却万分不是滋味,原来她的要求一直那样简单,他好像至今也没问过她,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感触地看着她“以后的每个周末,我们都把工作推到一边,去游乐园,去逛街,去拍大头贴,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一起。好不好。”
电影院黑漆漆的,眼前的眸子愈加闪闪发亮,仿佛那里面忽然掉入了晶莹的珠子,好一会才听到她无比欢愉的回答“好。”
回去的时候,杨桂和张天泽已经在家了,还买了大堆的菜在厨房里忙碌着,连张天泽也在帮忙着一起择菜。
林纯好奇地跑进去问“咦,今天怎么买了这么多菜?有客人要来吗?”
杨桂却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还没回答,江子辰已经走了进去,伸手抓起桌上的熟食塞进嘴里问两人“已经领了?”
林纯还没听出来,“什么领了?”
张天泽也难得的脸不自在地红一下,掏出两个红本子放到桌子上“五块钱,还挺便宜的。”
江子辰拿起来,看了一下,嘴角弯起“办个证原来这么便宜的啊。”
林纯这时头也凑过去,看到红艳艳的结婚证三个字,不由惊喜叫起来“哇,你们要结婚了吗?”
“怎么这么突然,事先都没听你们说过呢。”杨桂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只知道他们是回老家有事了,原来竟是领证去了。
不过江子辰明显就是知道的嘛。“喂,江子辰,怎么你知道,这个好消息也没听你说过,太不够意思了吧。”
江子辰表示无辜“你又没问过我。”
“你```”算了,她也不跟他计较,捧着两本红色的小本子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的欢喜神情就像手中的红本上贴着她跟江子辰的照片一样。
不过,他们当然不知道她为何这样欢喜,既然杨桂和张天泽证也已经领了,就更说明后来的那个场景是她误会了嘛。她的江子辰以后的人生里也没出现另一半,在这倒转的时光里,时间再慢慢前进的时候,总有一天,他们也会领这样一个红本本,上面贴上两人的照片,盖上国家认可的合法章印,从此证明一生一世他和她紧紧联系在一起。
“还有一个好消息,”杨桂忽然又说,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里满是动人的神采“我怀孕了。”
林纯手一抖,红本本掉到了地上,刚刚的喜悦忽然又被一阵龙卷风吹走,只剩下震惊和不可思议。
怎么会?她怎么会现在就怀孕了?明明不是三年后,才有的吗?难道这段离奇时光改变了她的人生历史,也顺道把她的生命历程给改变了吗?
现在她怀孕的事提前,那,那个场景是不是也要提前发生?或者也根本不会发生了,历史也全然抹去了那段。
可是,又可是,心怎么会突然那么慌乱呢?就好像预感到,到时真的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